青鸞為人相對感性。
但不至於到多愁善感的程度。
因而李敬並不擔心她會因為某些事自閉到想不開還是怎麼的，任由她在附近可以獨自安靜一會。
正與師子萱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遠方忽然“轟隆”一聲巨響。
？
李敬與師子萱雙雙扭頭。
入目。
是一道純粹由仙靈之息構成的火紅色氣柱扶搖直上，衝破雲霄。
見著這樣一幕，李敬愣了一愣。
那裡。
是青鸞方才去的方向。
這火紅色氣柱中隱隱罕有鳳凰天火的韻味，莫非是青鸞遭遇了什麼？
顧不上多想，李敬豁然起身欲要過去一窺究竟。
沒等他動彈，一旁同樣因異狀愣神的師子萱出聲。
“不用擔心，青鸞這是稱帝了。”
稱帝？
李敬呆了呆，轉頭驚疑出聲。
“你的意思是，這異象乃是青鸞稱帝導致？”
“嗯。”
師子萱應聲，道。
“在尋常人看來，尊者與帝尊只差了一個獨立世界，實則不然。實際稱帝需要在擁有完整獨立世界的前提下，做到可以駕馭自身獨立世界有初步撐開領域的能力。一旦有了這般能力，獨立世界將真正與本尊融為一體彼此不可分割，不然個人充其量只是一個座標入口罷了。”
聽得如此講述，李敬半懵半懂著點了點頭。
領域。
這詞他是第一回聽到。
不過不難理解。
師子萱口中的撐開領域即是令自身獨立世界與其他空間重合，達成人在哪裡哪裡就是自身獨立世界，不受任何外因干擾的目的。
正品味著，師子萱遙望遠處道。
“雖然不知青鸞因何遲遲沒有稱帝，但想來對她而言最大的阻礙即是對火鳳的牽掛，她應該是想通了。於個人修行來說，心境通明是基礎中的基礎。若是始終放不下，不要說是融合獨立世界稱帝，在修行路上也將舉步維艱。”
李敬聞言神色稍許異樣。
師子萱不知青鸞的獨立世界始終沒得到補全，他卻是知道的。
這波青鸞稱帝，說實話來得非常突然。
按師子萱所述。
想來青鸞確實是想開放下了心頭執念。
像她這樣執著的。
一旦放下了，受益匪淺也是必然的事。
畢竟她牽掛火鳳已有不知多少歲月。
多少年的厚積薄發，輕易能令她一步登天。
遠處沖天而起的氣柱並沒有持續好久，很快像是沒存過一樣悄然消散。
師子萱見此出聲。
“走，我們過去恭賀一番。”
說罷，她腳下一動化作流光電射了出去。
李敬見狀緊隨其後。
……
很快。
兩人在密林深處的一處色彩斑斕的花田裡見到了青鸞。
剛一涉足花田，兩人便意識到這裡不是破碎大陸的某處，而是青鸞的獨立世界。
另一邊。
青鸞察覺到二人到來回首看了一眼，而後偏頭抹了抹眼角，再次轉頭展顏一笑。
明擺著人是自己躲起來痛哭了一通，李敬與師子萱對視一眼，看破不說破雙雙拱手。
“恭喜青鸞帝尊。”
迎上二人致禮，青鸞淺笑點頭，隨後伸手。
隨之，李敬被強行瞬移到她身邊。
？
李敬。
沒等他反應過來，青鸞踮起腳尖輕輕在他臉頰上輕啄了下。
“謝謝。”
？？？
慘遭“偷襲”的李敬。
青鸞這一句致謝，來得有些沒頭沒腦。
他就尋思著。
自己也沒做什麼。
就片刻前。
他還狠狠地直男了一波，迫使青鸞提前面對殘酷的現實做好心理準備。
這還能被謝上？
師子萱瞅著李敬被“拉”過去啃了一口，面色別提有多古怪。
少女心這種東西。
於她而言早已失去。
不是她不想少女些，關鍵她活得太久了。
活得久了。
見過的也就多了。
人也就漸漸麻木了。
同樣的道理，在青鸞身上一樣適用。
別說少女心，啥男歡女愛在活了數千萬年的她眼裡理應毫無意義。
然而眼前青鸞在李敬面前表現出了少女的一面。
這……
很不科學。
就算是有好感，擱她們這種動輒活了百萬千萬年的人身上也就是單純好感罷了，不至於叫人重拾蒙塵已不知多少年的少女心。
這事不對味！
青鸞定然是受到了某種極為強硬的潛在因素影響。
師子萱作為北冥大帝，見多識廣。
稍微一想，她就想到青鸞與李敬應該是簽訂了伴侶契約。
離譜！
伴侶契約，通常只有終生只會找一個伴侶且血脈無比強大的獸類才有能力簽訂。
契約一旦簽訂，兩相作伴永世無悔。
青鸞這……
未免太隨便。
而李敬也未免太好運。
且不提青鸞是個粉黛佳人。
就人這帝尊級別的實力，尋常哪會說與人簽訂伴侶契約？
任何契約，本質上都是束縛。
自由自在不好嗎？
找男人也未必非得簽訂這種一生只能簽訂一次，且對自身有深遠影響的契約不是？
師子萱正驚訝青鸞為何那麼想不開，後者出聲。
“對了，我意外發現了一點東西。”
說話間，青鸞關閉自身領域，腳下花田褪去顯露出茂盛林地。
接著她拉過李敬御空而起，直到雲巔才凌空停頓。
“往下看。”
？
李敬下意識低頭，隨即眉頭緊鎖。
從半空看下去。
看似自然生長的茂盛林地勾勒出了一個正三角，然後三角內樹木又交織出一隻巨大的眼睛，三人方才所在正是童孔的位置。
這般異常，若不留意還真不一定能注意到。
且要看清林地異常的全貌，需得有相應的高度才行。
若是飛低了，未必能看得全。
也正因此。
在這塊大陸歇息前探查過周邊的李敬等三人此前並沒有察覺。
顯而易見。
林地勾勒的是一個獨特標誌。
那麼問題來。
其象徵的是什麼？
正有納悶，師子萱跟了上來。
見著李敬與青鸞低頭看著下面，她本能地也是低頭看了眼，而後臉色變了變。
“這是……異域神的標記！？”
“異域神？”
李敬轉頭。
青鸞則是神色稍許異樣，貼心開口。
“就是藍星文化裡的西方神，仙域稱他們是異域神。”
說著，她扭頭詢問。
“子萱你確定這是屬於異域神的標記？”
“不會有錯，我見過這標記，其歸屬是納斯特神域。”
師子萱認真開口。
迎上這般答覆，青鸞纖細的柳眉皺了皺。
“納斯特神域？我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就是那幾個隨古仙域破滅一起被粉碎的神域之一。”
師子萱回應。
青鸞聞言露出恍然的神色。
“難怪我覺得有在哪裡聽過，感情是相關典籍記載中不幸遭到殃及的‘倒黴蛋’。”
李敬聽著兩人言語滿頭霧水。
古仙域被毀滅，有神域被殃及一起被毀掉？
瞅著某人一臉懵逼，師子萱開口。
“相較於古仙域以及我們如今所在的仙域而言，西方神一系的神域非常特別。他們有數不清的派系存在於不同的神域裡，不似我們東方文明不同勢力、種群都像是大雜燴一樣被集中在一塊地界。”
“神域非常獨立，不同神域之間甚至不會有太多交集，但本質上所有神域都是與古仙域平行存在是平行空間。”
“根據典籍記載，古仙域被毀滅打碎，空間動盪波及了周邊數個平行空間。期間包括納斯特神域在內，間接有六個神域文明被毀滅。”
一連道出三番話語，師子萱補充道。
“順帶一提，現如今的仙域其實也是一個與古仙域平行的空間層次。只不過與其說是仙域與古仙域平行，事實是古仙域本身是與大世界平行存在。”
李敬聽得如此講述，頓時有些明白了。
包括他耳熟能詳的至高神域在內，神域皆是獨特存在。
這方面他在飛昇仙域後便已有過瞭解。
一塊一塊不同神系的神域，是以不同世界飛昇者及神系不同進行了精細化劃分，有別於東方文明整體是在仙域之中。
再看底下納斯特神域的標記，李敬詢問。
“這般神域標記，是否有特殊的意義？”
“沒啥太特別的意義，類似是家徽代表一個神系。”
青鸞開口，道。
“留下標記，也像是藍星上人們去旅遊留下XX到此一遊的意思。”
“這樣？”
李敬眨眨眼，異樣道。
“所以這標記，是意味著納斯特神族曾涉足過這塊地界？”
“對。”
青鸞點頭。
正想說別的，師子萱出聲。
“不，他們不一定是曾涉足過這塊地界，而是曾經涉足過古仙域。”
？
青鸞打出一個問號，隨後領會到師子萱是代入了李敬的猜測，這塊破碎世界是人為締造成對應古仙域的模樣。
垂眼俯視，青鸞若有所思著道。
“有沒有可能，此處破碎世界便是納斯特神族某位倖存至高的手筆？”
“單純至高恐怕沒有這種能耐，就算其是欺天者也不一定可以辦到。”
李敬搖頭，道。
“神族生來就比較強大不錯，但他們的力量源自於與生俱來的權能，天生是怎樣就是怎樣，不似我們正統仙道有著無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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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神域飛昇者，不用想也知道上升空間有限。畢竟他們的力量源自信仰，而他們的信仰即是誕生在神域中的那些先天神祇，了不起就是飛昇後得到一個神格成為神，上限同樣擺在那裡。”
“我的意思不是神域中人一定比仙域中人弱，只是他們不像仙域中人有著諸多詭異的能耐。縱使是神系之中最為強大的至高神，也受到自身權能限制。”
“用藍星的話簡單點來說，就是神域中人的能耐沒太多技術含量，屬於簡單粗暴且有效的型別。而仙域中多的是各種奇淫技巧，我等正統仙道能夠領悟的規則之力復雜程度也遠超過了信仰體系。”
侃侃而談訴說著，李敬道。
“與其說此地是納斯特神族締造，我更願意相信納斯特神域有倖存者機緣巧合進入了破碎的古仙域，因為神域被毀無處可去選擇留在了那裡。”
道出這麼一句，他嘴角上揚。
“這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青鸞與師子萱都是冰雪聰明的主。
聽李敬這麼說，頓時雙雙GET了他真正想表達的。
破碎的古仙域裡有納斯特神族存在，也就意味著此處破碎世界幾乎沒有完全復刻古仙域的可能。
幕後之人或許可以透過離奇的手段組合創造古仙域崩壞後產生的變異生物與植物，但卻沒可能有能力可以創造神族。
關鍵要想兩處世界完美吻合，還得是倖存在古仙域裡一模一樣的納斯特神族。
由此不難得出一個結論。
倖存的納斯特神域若是仍還活在古仙域裡，完全可以說是此處破碎世界幕後締造者的眼中釘肉中刺。
如果不能除掉他或者他們，其締造破碎古仙域“映象”的計劃永遠不可能成功。
回過頭來再看標記。
兩女都是臉色逐漸怪異。
神族標記，表面是到此一遊的意思。
深入解讀。
倘若納斯特神族有倖存者在古仙域裡，人沒道理會留下標記。
神域被毀，納斯特神族無家可歸。
神族之間，也沒有互相接納一說。
有的只是迫害。
他們選擇留下破碎的古仙域裡，說明倖存者決定在古仙域紮根。
都紮根了，有必要來個到此一遊？
再往深層。
古仙域被毀是無數個時代以前，納斯特神族倖存者估摸著已在裡面如魚得水。
而對古仙域有想法的欺天者，大機率也是從古仙域被毀時開始了謀劃。
為此，只有天知道其付出了多少心血。
畢竟想要完整復刻古仙域，他必須得走遍破碎的古仙域每一個角落，不斷完善自身締造的破碎世界。
在此期間，他定然發現過納斯特神族倖存者或是正面碰到過，雙方必然會有交鋒。
能在神域被毀期間倖存下來的納斯特神族絕不簡單，不可能說輕易會被幹死。
以倖存者沒被幹死為前提，其與破碎世界的締造者怕不是從古仙域被毀開始就一直明爭暗鬥到了今天。
推敲到這。
“到此一遊”是什麼意思，頓時明朗了。
其是在嘲諷破碎世界的締造者，搞他心態。
青鸞與師子萱正有聯想，李敬開口。
“我們再到處走走看看，確認一下其他大陸板塊上有沒有類似的標記。如果有，那便證明古仙域中確實有納斯特神族倖存者存在，屆時我們或許會有別樣的收穫。”
說著，他繼續道。
“不論倖存的納斯特神族只有一個還是複數，對方能苟住那麼多年沒被弄死還跳臉締造此處破碎世界的幕後之人說明他不是一般有東西，說不定他有留下某些帶有暗示作用的痕跡。”
聽某人這麼說，青鸞與師子萱雙雙點頭表示贊同。
眼前至少是個明確方向。
相比一味地在這破碎的世界裡瞎轉悠，肯定是有個目標才能更好地進行查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