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重元聖境入口極為遙遠，過去鬼族聖城所在附近的一處深山老林裡。
濃重到無以復加的陰雲籠罩，令天地陷入徹底的昏暗。
惶惶天威繚繞高空，使得空氣變得極為壓抑。
“轟隆！”
高空突有驚雷炸響，一道五色驚雷劃破黑暗撕裂了整個天地。
足以令尋常十境色變的五色神雷垂落，李敬凌空而立欣然承受。
雷落。
他舒坦地長出一口氣。
體內四個本源幾近乾涸，連升四級乃至大境界得到提升帶來的滋養有種杯水車薪的味道。
這感覺，很不好受。
不過在捱過一雷之後，他體內的空缺瞬間得到了補足。
掌控雷罰規則，好處真是多到不行。
要說降臨在他頭頂的五色神雷也是真的很頂。
一發下來，竟是將早在九境時體內力量總和便不亞於甚至要勝過尋常十境的他一口氣被填滿。
所以。
這是什麼雷？
李敬好奇抬眼。
擁有五種顏色的雷霆，他還是頭一回見。
其中並沒有雷罰的力量，毀滅性也遠遠不如雷罰，但其中蘊含的能量實在驚人，受此影響其威能隱隱有能比肩雷罰甚至略勝一籌的味道。
當然。
單純的威能並不代表什麼。
雷罰強就強在不講道理，摧枯拉朽能夠毀滅一切的特性。
“轟隆！”
又一道五色神雷從天而降。
李敬瞅準了時機，開啟真視之眼。
隨之，他順利獲取到五色神雷的訊息。
寂滅神雷。
本質是天地五雷合一彼此交融，將五雷的不同特性結合在一起，令雷擊威能成幾何倍數提升。
洞悉到五色神雷的本質，李敬眉頭輕挑。
五雷合一。
這個不錯，有必要偷師一手。
單純追求威能，有能力駕馭雷罰的李敬自然瞧不上其他雷種。
事到如今。
他也已幾乎不再使用五雷正法駕馭五雷。
但他必須承認，天地五雷的不同特性經常可以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雷罰的力量，很好用。
然而缺點也很明顯。
被雷罰噼了的……
除非是有能耐扛住，不然結果只有連渣都不剩下。
這，說實話有點難搞……
很多時候，對手的屍體都可以有大用處。
比如大妖亦或是其他一些肉身可作為煉器、煉丹素材的異類存在。
“轟隆。”
又一道寂滅神雷落下，李敬再次承受一擊享受肉身與元神的雙向提升之餘，攤手五指張開。
隨之。
象徵著五雷的五道電弧從他張開的五指指尖躍現，接著相融在他掌心裡，化為一道五色的雷霆。
這就成了？
李敬驚訝。
正覺得促使五雷相融挺簡單，他手中的五色雷霆突然進入極端不穩定的狀態，瘋狂躁動了起來。
李敬見狀心頭一跳。
他可以清晰感受得到。
自己整出來的寂滅神雷躁動間，五雷的力量好似是發生了核反應。
五個雷種的能量瘋狂碰撞並且迅速增值。
眼看“寂滅神雷”的躁動好像沒有極限似的，威力越來越大的同時也變得越來越不穩定，李敬沒由來地感覺一陣頭皮發麻。
顧不上多想，他反手將掌心中躁動的五雷霆甩出。
“轟！”
恐怖的爆炸聲響起，臨近的一座高山瞬間被蒸發只剩下一片焦土。
入目如此一幕，李敬眼睛瞪了一瞪。
這威力……
不得不說有點離譜。
首次做嘗試，李敬沒用多大的力量，將五雷分別維持在了差不多五境的水準上。
五者相融。
初始威能也就是略優於五境水準，談不上達到六境。
可這一發丟出去，威力絲毫不於八境出手！
這一傢伙跳了三個大境界！
倘若他全力施為，結果會如何？
李敬不敢貿然嘗試。
好說歹說，這會他正渡劫。
雖說受雷罰的規則影響，渡劫於他而言完全是一種享受，但在作死邊緣瘋狂試探就是他不對了。
真要萬一搞出點么蛾子，很划不來。
再次在掌心裡融合五雷，李敬減小出力做第二次嘗試。
寂滅神雷的原理看著簡單，實際操作卻比想象中要難得多。
第二次嘗試，李敬依然失敗搓出了一顆炸彈。
問題出在哪裡，他大致有明確。
除卻是純粹衝擊的鬥雷。
陽雷、陰雷、水雷以及火雷有彼此生克的關係。
要想整合為一自然得利用到相生的關係，可是五雷相剋的關係又不容忽視。
一味依靠相生的關係，不處理好相剋關係，結果就是搓出一發不穩定隨時可能會炸開的炸彈。
道理，就是那麼簡單。
可做起來是另一回事。
再三嘗試，李敬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腦子：我會了。
手：不，你不會。
接連嘗試了數十次，李敬默默選擇放棄。
他有駕馭五雷的能力，可本質卻對五雷沒啥深入的瞭解，完全是依靠當初學的五雷正法施為。
硬要鑽牛角尖，沒啥意義。
至少這波嘗試他並非完全沒有收穫。
失敗的寂滅神雷雖然很不穩定，炸開之後也失去了五雷的五種特性，但純粹的威能絲毫不比正牌的寂滅神雷差且上限非常高。
只要不讓失敗的寂滅神雷炸開，其威能在短時間內會有極其可觀的增殖。
必要時，這手段可以給對手一個驚喜。
稍許尋思，李敬將失敗的寂滅神雷命名為暗滅神雷，打算有閒暇時多熟悉熟悉，爭取可以讓其在躁動狀態下穩定更多的時間。
定下思路，李敬抬頭看了一眼。
九境天劫會持續七天。
這波十境的，保不準得要多久。
這有點麻煩。
收回視線，李敬心念一動將此前被自己強行請進小乾坤界的女性紅衣大主教連帶著玲瓏塔一起挪出來。
慘被拿下的紅衣大主教……
哦不。
準確地說是慘被拿下的天魔此時已經完全躺平。
從進入小乾坤界的那一瞬開始，她便已意識到李敬是那個世界的掌控者。
她就一弱小的九境天魔，如何能與一界之主掰手腕？
別說跟人掰手腕了。
被困在玲瓏塔裡，她完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不靈。
冷不丁被從小乾坤界裡挪出來，天魔稍許一愣。
沒等她回過味來，高天之上轟隆一聲巨響，一道寂滅神雷從天而降噼在了某人的腦袋上。
李敬自然是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天魔卻是辦不到。
剛這一雷，光是近距離感受就幾近叫她感受窒息。
睿智如她。
更是一眼就看出來，自己正置身在一場極其恐怖不知是什麼水準的天劫中。
這TM不是要命嘛？
置身李敬的天劫下，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自身渺小。
不過這並非重點。
重點是。
她在李敬身上感受到了可令所有天魔本能地感到恐懼的氣息。
這股氣息。
她是第一次感受。
但在感受到的瞬間，數道彷彿烙印在她記憶深處的訊息浮現。
色、欲天，原初之魔。
天魔起源。
世間一切罪惡的開端。
這些訊息乍一看沒什麼。
單純只是在告訴她，她感受到的是何等存在的氣息。
然而僅是獲知這些資訊，她就源自靈魂地感到顫慄。
眼見被困在玲瓏塔中的天魔小臉慘白，望著自己各種瑟瑟發抖，李敬眨眨眼，取出煙童將自身氣息遮蔽。
魅靈的靈識影響不復存在，天魔頓時平靜了不少。
但她不傻。
在李敬手裡，她的處境絲毫沒變。
同時她也明白。
李敬囚禁著自己而非像是捏死螞蟻一樣碾碎，是因為自己還有用。
而除她以外當時出席了鬼族宴會的天魔，此時恐怕已經凶多吉少。
迅速判斷了局勢，她斷然開口。
“閣下若願意放我一條生路，不論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且在此之後我絕不會繼續在這方天地，立刻回域外天，永世不再踏足此地。”
不得不說，這天魔的求生欲很強。
迎上其這般話音，李敬澹然開口。
“你先從這搶來的軀殼裡出來。”
天魔聞言略微猶豫，隨後依言照辦。
一股粗壯的黑色氣流從女性紅衣大主教嬌豔的紅唇吐出，將那張櫻桃小嘴撐開到幾近撕裂的地步，最終漫天黑氣匯聚成一個女性虛影。
而後其低聲開口。
“抱歉，天魔真容不可輕易示人，否則會失去回去域外天的能力，我只能以這幅姿態與閣下對話。”
李敬聞言稍許愣神。
天魔真容不可示人，這他還是頭一回聽說。
不過這茬沒啥好在意的。
“無妨。”
擺手說了句，李敬瞅了眼倒地失去聲息的紅衣大主教，不經意間視線瞄過女性天魔頭頂呈現的血條。
12499。
只是九境初期。
相比此前在宴會現場被他以純粹的規則之力抹殺的十五只天魔，這位相對弱小。
其血條後方顯示的精源倒是不少，足有十萬出頭。
這說明她至少掌控了一道規則。
十萬有餘的精源。
這要放了有點可惜了……
但這位的價值，不僅僅在於精源。
稍作思索，李敬開口。
“既然你有言在先願意就此離開重元聖境，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告訴我如今重元聖境中還有多少天魔。”
“這個我真不知道。”
女性天魔搖頭，道。
“像我這樣的低階天魔，在域外天不過是馬前士卒的角色，沒有資格知道太多。我能告訴你的是，如今這片意外與域外天產生連結的天地中天魔不在少數，只是他們都分散在各處。”
李敬聞言沒有做聲，陷入沉默。
如今的重元聖境裡天魔不會少，他有預料。
可不知具體有多少又具體在什麼位置，叫他有些鬧心。
難得有那麼多天魔可以殺，他當然是想多撈上一點精源。
但這期盼。
似乎不太可能實現。
暗歎一聲，李敬詢問。
“天魔入侵重元聖境大肆殺戮直到最近兩月才消停下來，想來是在暗中籌劃著什麼，這方面你可有知情？”
“知道一點。”
女性天魔回應，而後講述。
“目前是有高階天魔出面主持，打算從內部分化古神遺民逐步蠶食各個部族，為了日後拿下針對古神遺民整個部族的支配權。”
“支配？”
李敬愣了愣，怪異道。
“你們為的，難道不是古神遺民體內的神魔之力？”
“是這樣沒錯。”
女性天魔應聲，道。
“但古神遺民畢竟是有限的，將其支配定期索取更合理。”
李敬啞然。
說來說去，天魔想要支配古神遺民其實就是盤算著在重元聖境“養豬”，來上一個細水長流。
暗暗無語著，李敬再次發問。
“你口中出面主持大局的天魔如今身在何處？”
“不知。”
女性天魔搖頭。
李敬聞言“嘖”了一聲，神色不悅。
他特意留了活口，還有要放這位一條生路的準備。
可這位，實在是有點不爭氣。
好歹給他提供點有用的資訊？
瞅著李敬臉色不太好看，女性天魔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上好像被掛上了一個“危”字。
剛好這時。
一道粗壯得令人髮指的寂滅神雷垂落將李敬整個人吞沒。
眼看恐怖的五色雷光擊中李敬，這貨卻連頭髮都沒捲上一根甚至沒有絲毫欲要應對的意思，強烈的求生欲主導下女性天魔果斷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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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閣下是想獵殺天魔，我可以暫時充當你的獵犬。”
？
李敬緩緩打出一個問號，異樣道。
“你這意思是……要協助我尋找其他天魔？”
“嗯。”
女性天魔用力點頭，道。
“天魔與天魔之間可以互相感應，方圓百里以內若是存在天魔，我第一時間就能有察覺。”
李敬聞言挑眉。
方圓百里，這範圍略小。
不過以他的遁速帶上女性天魔來上一波地毯式搜尋，想必收穫不會少。
只是他目前正在渡劫不適宜往人多的地方跑。
且這麼搞，只是他自身得利透過獵殺天魔獲取精源，無法從根本上解決重元聖境天魔入侵的問題。
遲疑一陣，李敬道。
“這事先放一放，我還得渡劫，尋找天魔的事等我完事再說。我這最後還有一個問題，其他天魔都是悄悄吞噬了古神遺民進行取代，你怎麼找了一個現世至高教會的？”
“我也不想。”
女性天魔無奈出聲，道。
“先前我遇到一個比較特殊的古神遺民，嘗試吞噬她時險些被反噬導致自身實力下跌了一個小境界，在實力恢復之前我無法再吞噬神魔之力。只能退求其次選一個大世界來的，悄悄吞噬幾個現世人以尋求恢復全盛。”
“……”
李敬沉默。
聽這女性天魔說的。
她，好像就是嘗試吞噬白羽然後險些被反殺的那只？
這事……
要不要那麼巧？
沒啥好說的。
緣，妙不可言。
暗暗搖了搖頭，李敬揮手。
“行了，你先在一旁呆著罷。”
說罷，他隨手摸出飛劍青鋒，接著將其送去虛空讓他到權嫦身邊去，而後盤膝坐定安心接受天劫洗禮。
見李敬沒啥要問的了也沒如何為難自己，女性天魔悄悄松了口氣。
在玲瓏塔裡，她也安心得很。
李敬的天劫偶爾照顧到了她，但都被玲瓏塔抵消了。
這會在李敬手裡她沒啥可以做的，乾脆也是跟著盤膝坐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