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許斟酌，李敬將白羽身上的狀況告訴了她。
得知自身變異的真相，白羽錯愕到不行。
自作為變異的翼人降生開始，她這一生彷彿就被註定了會不幸。
多少年過去了，她已習慣。
李敬卻告訴她……
她的變異，乃是一件好事。
甚至可以說，她才是真正意義上稱得上是古神遺民的存在，從降生的那一刻起就已走在了成就後天神祇的路上。
這事，講真一時間讓白羽有些接受不能。
不過她很快將這一切拋到了腦後。
多少年排擠與非議承受下來，她對古神遺民早已沒了多少歸屬感。
哪怕將所有古神遺民都不知道的真相公佈於眾，她也沒興趣迴歸翼人族，或者是在神人亦或鬼族的聚居地生活。
畢竟事到如今她有了更好的選擇。
李敬，就是那一選擇。
而成就後天神祇，將是她接下來要走的路。
緩步走在李敬身邊，白羽若有所思著低語。
“所以我遭遇入侵者意識並未被吞噬，反而險些吞噬對方，其實是因為我體內繼承自父神與母神的神魔之力已然覺醒？”
“應該是這樣沒錯。”
李敬回應，道。
“你口中的入侵者，大機率是來自域外天的天魔。天魔同樣擁有神魔之力，跟你們古神遺民一樣他們也有成就後天神祇的潛質，並且在這之前需要覺醒神魔之力才能。不同的是，他們有襲擊暗算其他生靈將外部力量化為己用的能力。”
說著，他繼續道。
“如果我沒猜錯，他們的能力是有限制的。當物件的力量層次超過天魔本身時，他們不僅將束手無策，盲目嘗試吞噬對方時還會遭遇反噬。”
說話間，李敬憑心念正與魅靈敘舊的靈靈溝通了一番，讓其向前者求證自己的猜測。
很快，靈靈便回應他的猜測沒有錯。
只不過在這天地之間力量性質可以高過天魔的存在非常罕見，大部分生靈修行得來的力量在性質都遠不如天魔這般存在。
這邊。
白羽聽過李敬講述則是陷入了片刻思緒，而後好奇詢問。
“主……主上你口中說到的天魔具體是怎樣的存在，能跟我說說嗎？”
李敬聞言嘴角一扯。
白羽憋了半天，把主人改成了主上，這有區別嗎？
再講道理。
他找白羽是嘗試瞭解天魔入侵的，這會卻反而變成給後者“上課”了。
哭笑不得著搖了搖頭，李敬也沒強求非要她改口，大致給她說道了一番有關天魔的資訊，順便講述了當初天聖境的狀況。
白羽聽過詳細，臉色不怎麼好看。
天聖境的狀況，讓她深切瞭解到了天魔這般存在的險惡。
她對翼人乃至是古神遺民沒啥歸屬感，可重元聖境畢竟是她長大的地方。
即使她將要離開，也絕不可能願意坐視偌大一個重元聖境因天魔入侵變成一處“豬圈”。
然而要想力挽狂瀾，憑她現在所有的力量遠遠不夠。
稍許希冀著望向李敬，白羽低語。
“主上你會解決這個問題對嗎？”
“如果可以，我不介意出手幫助重元聖境解決天魔的隱患。”
李敬笑笑，道。
“但我如今不知天魔潛藏在何處，又在謀劃著什麼，沒地方可以入手。”
白羽聞言稍許沉默，而後抬眼。
“我戰力低微，對付天魔可能幫不到主上。不過如今的天魔未必真的只是潛藏在暗中，也有可能是侵佔了某些古神遺民的肉身偽裝混跡在各部族之中，這方面我會盡力協助主上暗做調查。”
“沒這必要。”
李敬搖頭，道。
“天魔潛藏在古神遺民各部族中的可能性不小，但他們的偽裝不是透過調查即可識破的。況且古神遺民部族眾多，鬼族族地這裡未必有天魔藏身。假如這裡有天魔，我自有辦法可以找到他們，用不著你冒險去做無用功。”
說著，他澹然道。
“你別做多餘的事，省得添亂。”
“……”
白羽沉默。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被嫌棄了。
正有此想法，李敬捉過她的手腕。
？
白羽。
“你既然有成全神玟的想法，神人族的事接下來就交給她吧。”
李敬開口，道。
“別抵抗，我送你去此後你將會生活的地方，有個叫龍旭的會接待你，你好好熟悉環境順便在天闕城裡挑個住處。完事自己去清源仙宮參悟傳承石碑，日後能不能走出小乾坤界成為我的助力，就看你能從中得益多少了。”
李敬這一番話語，白羽聽完多少有點懵。
她是古神遺民中的異類不錯。
但她同樣也是不修煉的。
參悟這一詞，於她而言極為陌生。
她甚至無法明了其中的意義。
不過有一點她聽明白了。
李敬會按照約定帶她離開重元聖境，但日後能不能跟在其身邊成為助力，她需要成長。
……
晃眼，七天時間過去。
有被“閒置”在小乾坤界的十境大高手龍旭接待，白羽很快熟悉了環境並按照李敬的吩咐在天闕城裡挑選了住處，成為了天闕城第二個正兒八經的住戶，然後泡在清源仙宮傳承石碑所在，茶飯不思整天盯著傳承石碑勐瞧。
在多年遭到排擠與非議中生活，白羽的性格多少有點陰暗的味道，但她為人並不愚鈍。
論悟性，她甚至比神玟亦或權嫦更好一點。
進入小乾坤界的第一天，她便從傳承石碑中得到了收穫。
可能也是覺醒了神魔之力的她可以算是真正的古神遺民的原因，她不僅學會了如何更好地掌控自身力量，更還把握到了些許清源妙法的傳承。
事實上。
若非她不曾修煉過，不懂該如何行功修煉，她很可能已經掌握了清源妙法。
當然。
接下來她也就是需要時間去需要熟悉，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為自煙童之後第二個領悟清源妙法的人。
對此，龍旭可謂喜聞樂見。
儘管復生以後他的記憶依然模湖，基本已沒可能完全恢復，可重振清源仙宮昔日榮光的使命他牢記在心。
在整座仙宮被李敬“沒收”之後，至今前來參悟傳承石碑的人少說已奔著五六百人去，且這些人資質都不差。
然而真正領悟到清源妙法的，只有煙童。
丫還是一個器靈……
這些天，龍旭對白羽格外上心。
甚至不惜親自指點……
只可惜只認李敬的白羽，壓根不怎麼甩他不說，更斷然拒絕了拜入清源仙宮的邀請。
拋開龍旭與白羽。
李敬這些天基本都是在鬼族族地四處晃盪，期望能來一個“巧遇”，透過魅靈留在自己體內的靈識把可能潛藏在鬼族族地的天魔給唬出來。
然而很遺憾。
七天下來，他毫無收穫。
那麼多天轉悠下來，李敬唯一的收穫便是確認到鬼族族地沒有天魔潛藏。
這，不得不說有些尷尬。
他空有一身抱負，有力沒處使。
這麼多天下來。
李敬閒得發慌，權嫦卻是忙得焦頭爛額。
權嫦的繼任者名為平芮。
她是個很有能力的鬼族，但同時也前任大司祭權嫦的“迷妹”。
權嫦從現世歸來，平芮喜出望外，甚至一度有將大司祭的“職權”交還給她的意思。
對此，權嫦自然是選擇拒絕。
然而即使她沒有重新坐上鬼族大司祭的位置，平芮依然是一切以她為主。
這叫權嫦何等無奈？
與現世各方勢力的合作，她本就是牽頭人。
然而涉及鬼族利益的種種決定，仍還是需要她來做……
神玟這些天同樣很忙。
此前代替白羽過來議事，她已一定程度上獲取了應有的地位。
當天白羽就被李敬送去了小乾坤界，不再插手神人族的事宜，更是叫她話語權恢復到往日裡的程度。
只可惜神人族已沒昔日那般昌盛，她沒法為族內爭取到太多的利益。
值得一提的是。
由於天魔的潛在威脅，除了各方勢力代表團與科研團隊以外陸續進來的探索隊都沒出去亂跑。
他們取消了所有的探索任務，以協助古神遺民抵禦外敵為名，在秘境入口組織起了一張相當強有力的防禦網。
……
這天正午。
李敬與往常一樣百無聊賴地晃盪在鬼族族地。
正轉悠著，他忽然心有所感，念頭一動進入小乾坤界來到邊界位置。
邊界所在。
濃重的劫雲緩緩散去，一名容貌過人身形挺拔的嬌豔女子沐浴在陰雲散盡灑落的陽光中，周身散發著恐怖的九境波動。
入目此景，李敬稍許錯愕。
古神遺民有境界越高體格越小的特點。
原以為鬼族祖老這波晉升體格會有更進一步的縮水，從合法蘿莉“降級”為幼女，不曾想她居然“進化”成了一個御姐。
不過李敬轉念一想，又是釋然了。
倘若古神遺民不斷提升會越來越縮水，十境以後該怎麼辦？
難不成縮水成嬰兒？
如果真是那樣，怕不是連生活都會成為問題。
再仔細審視星眸半閉的鬼族祖老，李敬發現“進化”成御姐的她長得還真跟權嫦有七分相像。
這會要將娘倆擺在一起，不知道的保準得認為是一對姐妹花。
正圍觀著，鬼族祖老緩緩睜開雙眼。
入目某人，她和煦一笑。
李敬見狀則是拱手致禮。
“恭喜祖老晉升。”
言語間，他悄悄往鬼族祖老頭頂瞄了一眼。
血條顯示，12001。
初入九境沒跑。
精源顯示，稍微多了一點。
但遠達不到有掌控規則的程度。
看樣子，就算是古神遺民想要掌握規則也得依靠自身領悟，沒有步入九境即可一步登天的可能。
這邊。
鬼族祖老迎上李敬恭賀，微微頷首之餘神色多少有些複雜。
盯著某人看了一陣，其意識之聲在他耳邊響起。
“小友，此番造化是你賜予我，我這條老命也是你救下的。但還請原諒我沒什麼可以報答你的，我需要守護鬼族，更無法侍奉在你左右。”
迎上此番話音，李敬失笑搖頭。
“祖老客氣了，我不需要你的報答，也無需你侍奉在我的左右。”
說著，他繼續道。
“本質上我也沒有做什麼，小乾坤界是以祖老你當初贈予我的靈犀之種而誕生，如今祖老你又因小乾坤界重獲新生，用我們正統仙道修行者的話來說即是因果迴圈。正因為有祖老你一年多以前種下的因，這才有今日的果。”
聽得李敬如此話音，鬼族祖老微微愣神，喃喃著道。
“種下往日的因，得出今日的果？”
也就在她喃喃自語間，她頭頂原本僅有千數的精源顯示勐然暴漲，一口氣漲到了將近十萬的地步。
李敬瞧見這樣一幕頓時傻眼。
這TM……
啥情況？
鬼族祖老這是“悟了”！？
這樣也行！？
他就尋思著，自己也就是隨便扯上一嘴，好叫鬼族祖老別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所以。
她這是悟出了什麼規則？
聯絡自己方才的話語，難不成是涉及因果的規則？
正有揣測，鬼族祖老眼底閃爍神光，身形迅速縮水恢復到原本八境時不到一米四的體格。
“……”
李敬。
在鬼族祖老身形縮水的同時，他透過自身與小乾坤界的聯絡捕捉到了生命相關的成長規則觸動。
成長，這便是鬼族祖老掌握的規則。
生命相關，屬於基礎規則一類。
但很難被掌握。
除非是像靈靈那般的異常存在，尋常要想掌控有關規則難比登天。
其威能，也相當逆天。
就比如眼前。
鬼族祖老這波“縮水”不是單純改變體態，而是直接令自己的身體恢復到了常人十二歲的水準上，讓自己成為一隻真正意義上的蘿莉。
這能耐要是用在別人身上，既可叫人縮水更可讓人老去。
當然。
前提得是對方沒有能力對抗規則侵蝕。
那麼問題來了。
鬼族祖老為啥把自己的體型恢復成這樣？
御姐不香嗎？
非要當蘿莉？
彷彿是知道李敬心中所想，鬼族祖老笑笑。
“比起成人體態，我還是比較習慣這幅模樣。”
李敬啞然。
習慣，這是個理由。
但當蘿莉當上了癮，把自己變成一個正兒八經的蘿莉，這未免有點那啥……
莞爾著沒有對此作出評價，李敬開口。
“既然祖老你順利渡劫，我們也該出去了。至今已過去了整整一週時間，來自現世的各方勢力與鬼族以及其他古神遺民的合作都已提上議程，有不少事情需要祖老你出面拍板。”
說著，李敬將自己已答應神玟收留部分古神遺民，容許他們在小乾坤界裡住下的事情簡單講述了一下。
與現世各方勢力的合作，鬼族祖老沒怎麼上心。
但聽說李敬願意收留部分古神遺民，她眼睛亮了一亮。
古神遺民會看重的事情不多。
種群延續，可說是其中的首要事項。
這是他們的氏族“文化”。
沒有猶豫，鬼族祖老當即便與李敬一起回到族地之中。
……
回到鬼族族地。
李敬也不含湖，直接用通訊器告知了權嫦祖老已渡劫完事的情況。
沒一會。
正不知在跟哪方勢力談合作的權嫦帶著平芮與李敬以及鬼族祖老在中心神殿匯合，四人見上了面。
乍一眼見到青春煥發的鬼族祖老，權嫦熱淚盈眶。
跟著一起過來的平芮亦是眼角含淚。
瞅著現場是這般狀況，李敬眨眨眼選擇就此抽身。
“權嫦你們先聊著，我去外邊走走。”
對此，權嫦與鬼族祖老都沒啥意見。
兩者一個是前任大司祭，另一個是祖老，正常彼此不會有何表現。
不是古神遺民無情，而是兩人的身份實在是有些特殊，過多的兒女情長會影響到身在其位的判斷，多少年來兩人一直是如此。
但這不代表兩者感情不好。
經歷過一次生離死別，雙方自然有不少話語要說。
平芮也是識趣的主。
瞅著李敬選擇抽身，她隨後也是開口向祖老請了個安，接著選擇告退。
一前一後走出中心大殿，平芮蓮步款款尾隨在李敬身後，見他出了門便要往別處去，出聲喚道。
“李先生請留步。”
？
李敬止步回首。
“平司祭有事？”
幾天前，他跟平芮姑且是在權嫦的引薦下認識過。
平芮也因為要與現世多方勢力進行交涉，短時間內就依靠鬼族的天賦能力學會了龍宇的通用語。
這邊。
迎上李敬疑問，平芮恭敬出聲。
“有關各族人員隨李先生離開重元聖境的名單，基本已經確定下來了。”
說著，她翻手取出一疊A4紙遞過來。
“按照李先生你的要求，我特意找龍宇的相關人員制定了一份表格，請李先生你過目一下。倘若方便的話，稍晚一些我便釋出集結令，讓各族人員前來集合。”
相應的要求，李敬確實有提過。
一方面是他想確認進去小乾坤界的具體都是些什麼人，另一方面也是他想知道古神遺民具體有多少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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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想，他接過A4紙逐一檢視。
越看，他臉色越是古怪。
由於有他定下的七境以上為門檻，各族會跟他離開的人整體不算有太多。
畢竟重元聖境古神遺民仍還是守著的。
七境，是各族主戰力。
要一傢伙都走了各族整體實力會有很大削弱不說，更還會發生實力斷層。
這一疊A4紙上，約有五百人左右。
五百個七境，涉及到八十多個不同的古神遺民部族。
其中一些像鬼族這般比較強盛的選出來的人員比較多，基本在七八人上下。
一些比較弱勢的，也硬擠了三五人出來。
相對來說，人員比李敬預料中的要少很多。
有整整八十多個古神遺民部族參與進來，本身也沒什麼。
叫李敬無語的是。
表格上所有會跟他走的人全是女性，整個就是一娘子軍！
這……
認真的？
偏偏李敬仔細琢磨，又覺得古神遺民會這麼做好像沒啥毛病。
這些人要跟他離開，為了安逸的環境只是其次，更主要是為了種群有更好的延續。
在古神遺民之中，只有女性才能做到這種事。
那麼問題來了。
清一色娘子軍，連個帶把的都沒有，誰來協助這些娘子群為種族延續出一份力？
總不能以後他還得給介紹物件吧？
正迎風凌亂著，李敬又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
這一份五百多人的名單裡，各族大司祭完全是被一網打盡。
那一個個名字背後，直接寫明了是某族大司祭。
鬼族這裡最狠。
權嫦與平芮一個現任一個前任，兩個都榜上有名。
神人族那邊，好不容易才重新掌權的神玟亦是身在名單之中。
這TM……
鬧呢吧？
眼看李敬揣測名單臉色越來越微妙，平芮疑惑出聲。
“李先生，你是對名單有什麼意見嗎？”
“這……”
李敬遲疑。
他想說有意見，可又想不出自己該怎麼說。
關鍵鬼族遺民的邏輯，不是他這個正常人可以揣測的。
左思右想，李敬選擇眼睛一閉將名單遞回去。
“沒啥意見，稍後你下令讓各族集結過來吧。”
“好。”
平芮應聲，道。
“名單上的人員大致需要兩天時間才能集結完畢，除卻各族大司祭需要安排卸任事宜，其餘人員立即可以進去李先生的小乾坤界安身。”
說罷，她遲疑了下，道。
“另外有件事還請李先生留意一下，此次集結極有可能招來藏匿在重元聖境中的天魔。相關事宜在招募期間，很難說不洩露出去讓天魔知……”
不等她把話說完，李敬微笑。
“安心，我等的就是這一出。”
平芮聞言愣了一愣，而後露出會意的神色，釋然道。
“李先生智計過人，是平芮話多了。”
平芮這一口舔上來，叫李敬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他等的，確實就是這一茬。
天魔潛藏，定然是有目的。
假設他們透過佔據古神遺民的肉身混跡在各族之中，他們多半會得到相關訊息。
他這波要帶走的，多是各族精銳。
期間，更還涉及一方天魔不曾涉及的天地。
天魔若是知情，窺探再多難免。
各族精銳，那可都是大補。
一方嶄新的天地，對天魔而言更是誘人到不行。
李敬作為一個老釣手，又怎麼不將這麼好的釣魚契機考慮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