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之中。
各大門派的負責人已經散去。
李素衣依舊立於大廳之中，目光抬頭看著不遠處的星空。
天色漆黑，遠處是璀璨星海。
即將入秋了，夜晚的天氣也彷彿多了幾絲涼意。
她就這樣凝視著夜空，許久！
周圍，寂靜無聲。
各大門派的人散去之後，整個大廳之中，只剩下了她一人的身影。
過了一會兒。
大廳之中傳來了腳步聲。
再緊接著，楊瑜的身影出現在大廳內。
“盟主！”
楊瑜猶豫了一下，走上前來。
李素衣回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怎麼？”
“門外……正一門的長老還沒走，求見盟主！”
楊瑜想了想，還是開口了。
聞言，李素衣的眼眸中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
正一門的長老還沒走，有什麼目的？
不言而喻。
沉默了片刻之後，李素衣淡淡道：“讓他進來吧。”
楊瑜點點頭，轉身離開。
不多時之後，外面再次傳來了腳步聲。
緊接著，正一門的那位小長老重新出現在大廳當中。
“拜見盟主！”
小長老望著大廳當中的那一襲青衣背影，眼神中浮現著複雜神色。
李素衣沒有回頭，語氣淡然。
“有事？”
這位小長老臉上滿是糾結神色，似乎在猶豫什麼。
最終，他還是一咬牙，開口道：“我來找盟主，是想向盟主您求個情，事關我正一門的大長老……陸長老的事情……”
無論如何，陸長興都是他正一門的大長老，同時也是正一門的精神支柱。
這一次的事情，的確是他們正一門輸的一塌糊塗。
直到現在，盟主還沒有追究起來，已經算是正一門幸運。
但……陸長興的身份畢竟不一般。
這是他正一門的大長老，是除去他們門主之外，正一門最德高望重的長老。
若是他出了事……對於正一門來說，無疑是一個極其深刻的打擊。
更別說，這一次他們正一門出動了那麼多的高手，卻落入了盟主之手，目前依舊生死不明。
若是陸長老再出事，對於正一門來說，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傷筋動骨。
因此，他要想辦法，看能不能將這件事情挽回一下。
不管怎麼樣，他正一門終究是江湖第一大門派。
眼前的這位盟主，多多少少也應該給他正一門一點面子的。
然而，當他說完之後。
李素衣卻並沒有任何反應。
沒有轉身，沒有動靜。
彷彿像是完全沒聽見一般。
見狀，小長老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
很明顯，盟主是不打算善了這件事情。
這對於他來說，是絕對不想看到的結果。
“盟主，這一次的事情……的確是我正一門陸長老有錯在先。”
這位小長老沉聲道：“陸長老不該頂撞盟主，意圖不軌……不過當下，卻也不是我們各大門派內訌的時候。欽天司對我等虎視眈眈，而陸長老作為我正一門的大長老，對我正一門有著極大的影響……”
“還請盟主看在大局的份上，對陸長老從輕發落，給陸長老一個改邪歸正的機會……我代表我正一門全體上下，懇求盟主了！”
小長老的態度極其恭敬，語氣甚至有些聲淚俱下的味道。
眼看盟主無動於衷，小長老直接撲通一聲，跪倒在了李素衣的面前。
然而，即便如此，李素衣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過他一眼。
眼裡彷彿根本就沒有他的存在。
小長老的臉色，也徹底變的極其難看。
盟主……莫非是真的要趕盡殺絕不成？
不遠處，瞧見這一幕的楊瑜，只覺得心中痛快不已。
她的眼神微沉，冷笑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現在知道後悔了？
先前你正一門高高在上，狂妄至極的態度去哪了？
膽敢對盟主下手，罪該萬死。
活該！
不過……
楊瑜似乎想到什麼，又有些擔憂的看向了自家盟主。
盟主可千萬不要心軟啊！
那陸長興心腸歹毒，陰狠狡詐。
若是這一次心軟放了他，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
大廳之中。
靜悄悄的。
正一門的小長老依舊跪倒在地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臉上的難看神色愈發明顯。
一顆心也猛然的沉了下去。
在他身前不遠處，李素衣依舊背對著他，遙望遠處星空。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
她終於似乎回過神來，收回了目光。
轉身，視線落在了眼前跪倒在地的小長老身上。
眼神波瀾不驚，沒有太多的情緒。
“你想替他求情？”
李素衣開口了。
平靜，清冷。
小長老咬牙：“還請盟主看在大局的份上，對陸長老從輕發落……”
“此事，我自有定奪，你無須多言了！”
李素衣淡淡開口，瞥了他一眼。
隨即，離開。
剩下這個小長老跪在原地，一顆心徹底沉入谷底。
要出大事了……
……
“盟主……”
離開大廳，楊瑜跟隨在盟主的身邊，聲音有些小心翼翼：“盟主，你打算如何處置那個陸長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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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呢？”
“不能放過他……”
楊瑜的眼神中浮現出幾分冷意，以及幾分氣憤之色。
“陸長興心腸歹毒，他害死了我如意樓這麼多的弟子，甚至還差點讓盟主你……盟主，你一定不能放過他。”
李素衣眼神平靜，望著前方，淡淡開口：“放心吧，他，活不了的。”
有盟主這句話，楊瑜就放心了。
不過……
似乎又想到什麼，楊瑜微微皺眉：“那各大門派那邊……”
陸長興畢竟身份太特殊了，李素衣若是真的對陸長興下手，必定會引起其他門派的人恐慌警惕。
到時候，很容易引起更大的混亂，適得其反。
“密切關注各大門派的動向，隨時將他們的行蹤彙報給我！”
“是！”
楊瑜點頭。
這次的事情之後，她如意樓勢必要繼續加大情報力度。
偌大的一個江湖，不能再出現上次這樣的事情了。
“盟主，上次出賣你的叛徒，已經揪出來了……”
楊瑜似乎想到什麼，眼神逐漸變的冰冷：“出賣你的人，果然是她……”
李素衣也似乎想到什麼，臉色一怔，隨即眼神再度變的平靜。
“她人呢？”
“已經被我們的人抓了起來……盟主，你打算如何處置她？”
楊瑜的語氣有幾分冷，也有幾分失望。
她怎麼都沒想到，上次出賣盟主的人，竟然會是她的姐妹，是盟主身邊最信任的親信……
她出賣了盟主，將盟主的資訊出賣給了那些人。
同時，她還給盟主下了五毒散……
楊瑜甚至都不敢想象後果，此刻，她只覺得氣憤，憤然。
要不是她的話，各大門派的人，又怎麼能輕而易舉的傷及到盟主分毫？
李素衣的腳步停了下來。
她原本平靜的臉色上，此刻也逐漸變的冰冷起來。
沉默。
沉默中的夜晚，氣氛十分的壓迫。
楊瑜沒有繼續開口。
她知道，盟主現在一定很生氣，也很……傷心！
畢竟那背叛她的人，是她身邊最信任的人。
彷彿是沉默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
李素衣臉上的冰冷，才逐漸一點一點的消散。
不過，她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
許久之後，她才開口。
“你來處置吧。”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彷彿根本就沒有影響到她的心情。
轉身，離開，很快消失在夜幕當中。
楊瑜站在原地，注視著盟主消失的方向凝視了許久。
等到回過神來時，似乎已經深夜了！
她的臉上，也多了一絲仿徨哀傷之色。
很快，這一絲仿徨逐漸消失。
最後，變的堅定起來。
她轉身，回到了如意樓所在地的院子當中。
剛回到院子，門口早就已經有如意樓的弟子在等候。
“樓主！”
“人在哪裡？”
“已經抓回來，關在房間裡等候發落！”
楊瑜微微點頭：“帶我過去！”
在弟子的帶領之下，楊瑜來到了一間房間門口。
“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準進來！”
楊瑜吩咐完之後，才推開門走進了房間。
房間靜悄悄的。
燈火照亮著整個房間，在房間最裡面的椅子上，正坐著一名女子。
嚴格上來說，是捆綁著一個女子。
女子容貌出眾，姿色不俗。
她身上的氣質，甚至跟楊瑜有幾分相似。
當她瞧見出現在房間裡的楊瑜時，似乎微微有些意外。
愣神了片刻，她才開口：“盟主呢？”
“盟主不想見你！”
楊瑜平靜開口。
她盯著面前的女子，語氣有些生冷，也有些憤怒。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被捆綁的女子沉默起來。
許久之後，她才緩緩開口，看向楊瑜，笑了笑：“各為其主，有什麼不對嗎？”
“你忘記當初是誰救你回來的？沒有盟主，你早就死了！”
楊瑜眼神冰冷，“盟主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對盟主狠心下手……你將你我之間的姐妹情誼，完全不當一回事了嗎？”
女子沉默了一會兒。
“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去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她語氣平靜，注視著楊瑜：“看在你我手足情深多年的份上，給我一個痛快吧！”
楊瑜眼神冰冷。
“這就是你的解釋？”
“我無話可說！”
她搖搖頭：“盟主救了我，我的確很感激她。但是……從一開始，我就不是她的人。”
楊瑜眼神中浮現震驚神色：“你什麼意思？”
“從一開始，我就是別人安排進她身邊的人。從一開始……我就註定有朝一日，我會殺了她……只是可惜，她居然沒死！”
她的臉上，浮現出了可惜的神色：“身中五毒散都沒死，她的命還真的硬啊……呵呵……”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瑜冷冷的盯著她：“你是誰的人？”
“你不會知道的！”
她只是搖搖頭，望著楊瑜，似乎想到什麼，“看在你我姐妹多年的份上，我給你一個忠告，趁早離開吧……跟在她身邊，沒有好下場的……從始至終，她都只是一枚棋子罷了。你跟在她身邊，最終只會跟她一起走向滅亡……”
“楊琪！”
楊瑜眼神冰冷：“我對你很失望！”
“我原本以為，你到了如今地步，會有所悔恨……沒想到，你卻執迷不悟。”
“執迷不悟的人是你！”
楊琪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你太天真了，你當真以為，當年老樓主救下你，是為了可憐你？她不過是看中了你的武學天賦，想要將你培養成一個出色的打手罷了。她留下你唯一的理由，是你還有利用價值……除此之外，你沒有任何用處。”
“我的傻姐姐，你不過是被她們利用了而已。真以為……她們將你當成了親人？”
楊瑜臉色清冷，不為所動：“我的命是老樓主救的，無論她怎麼利用我，她都是我的恩人，是我的再生父母！”
“愚蠢！”
楊琪冷笑一聲：“她想幹什麼你不清楚嗎？造反？想復國？痴心妄想。到時候，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你……罷了罷了！”
楊琪擺擺手：“反正你已經執迷不悟了，我也救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楊瑜面色冰冷：“從始至終，你就沒有一點悔改之心？”
“你覺得呢？”楊琪冷笑。
“我對你很失望！”
楊瑜語氣冰冷，冷冷的看著她。
臉上浮現幾分惋惜，已經痛苦神色。
親如姐妹，如今卻落到這種地步。
終於，她彷彿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楊瑜的眼神，變得冰冷而平靜。
“從今天開始，你我不再是姐妹，你我……恩斷義絕！”
楊琪原本臉上的冷笑，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笑容逐漸的消失。
她盯著楊瑜看了片刻。
她再次笑了！
只不過，這一次的笑容，卻變的有幾分勉強。
幾分苦澀。
“沒想到啊，你我姐妹，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是你執迷不悟！”
楊瑜眼神冰冷。
“是非如何，又有誰能說得準呢，我只是做了我認為正確的事情罷了……”
楊琪搖搖頭，再看向楊瑜，她的眼神中，終於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異樣。
“姐妹多年，我還是要最後提醒你一件事情！”
楊琪的眼神變的無比嚴肅，盯著面前的楊瑜，一字一句道。
“小心……老樓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