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黑夜中，一道身影倒飛了出去。
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啊！”
空氣中傳來了一聲慘叫。
李北風倒在泥土草地裡，摔的頭昏眼花。
渾身上下彷彿散架了一般，哪哪都疼。
不過，雖然渾身上下疼的厲害，但李北風臉上卻突然露出了笑容。
他乾脆躺在地上不起來了，睜開眼，看向前方。
前方不遠處，李素衣背過身去，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亂的衣服，清冷的臉上不經意的閃過一抹羞紅，很快消失不見。
她回頭惡狠狠的剜了李北風一眼，語氣冰冷道：“再敢亂來，我剁了你的爪子！”
語氣冰冷，充滿了威脅的味道，但李北風卻完全沒有她的威脅放在眼裡。
望著李素衣依舊高傲的背影，李北風不知道想著什麼，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消失。
在地上躺了一陣，緩過來一口氣，李北風這才從地上坐起，望著不遠處的李素衣。
“真的要走？”
李素衣沒有回頭，也沒有開口說話。
但李北風已經知道了她的答案。
有些事情，他改變不了。
沉默了片刻，李北風從地上爬了起來，揉了揉胸口。
胸口處依舊隱隱作痛。
剛才李素衣這一掌，差點沒要了他的命。
要不是李素衣收了力，李北風就算不死，估計也得傷的不輕。
想到這裡，李北風苦笑了一聲。
他本以為，他已經觸碰到了武學的大門，從此之後便能躋身這神秘高深的境界。
如今他才意識到，還差得遠。
他距離武學真正的高手之境，還差的太遠太遠。
同時，李北風也突然明白，李素衣的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他剛才的行為，顯得是那麼的天真。
李素衣的那些敵人，仇人，甚至就連她都不能保證應付的過來。
而李北風卻連她一招都接不下，這其中的差距太大。
李素衣留在這裡，不是李素衣拖累他，就是他成為李素衣的累贅。
從理智上來講，李素衣的離開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她終究不是屬於這個小山村的人。
她身上的秘密很多，她的來歷不俗，她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使命……
不知為何，李北風突然感覺有些無力。
他此時竟然幫不上任何忙。
原本身為穿越客的那種自信，在此刻蕩然無存。
李素衣要去面臨那麼多的危險，而他竟然幫不上任何忙。
沉默著。
李北風緩緩走上前，再次走到了李素衣的身旁。
並排而站。
李素衣瞥了他一眼，此時，她的臉色已經逐漸恢復正常。
此時，她的眼神中似乎有幾分猶豫之色，欲言又止。
最終，李素衣目光看向遠方。
遠方，一片燈火輝煌。
那是遠處的縣城。
“這段時間……我很開心！”
李北風回頭，瞧著李素衣那沒有一絲瑕疵的側臉。
李素衣神色平靜，開口道：“在李家村的這段時間，是我這輩子過的最安心的一段時間。”
此刻，她的腦海中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她的確不是一個好人。
從第一次動手殺人開始，到如今，死在她手底下的人數不盡數。
雖然那些死在她手底下的人，都是窮兇極惡之徒。
可是……很多時候，李素衣心裡依舊是不安的。
她想起了第一次殺人時的場景，那是一個屠殺了十幾戶人家的殺人狂魔。
當時，年幼的李素衣被師傅逼著，第一次殺了人。
她做了好幾晚的噩夢，始終活在恐懼之中。
而後，她漸漸習慣了。
從一開始殺人時的緊張和害怕，到後面的麻木，再到最後，激不起她一絲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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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越是如此麻木，李素衣的心裡卻越是不安。
彷彿是有什麼負擔壓在她心頭，讓她喘不過氣來。
直到上一次，她遭遇各大門派的聯合圍剿，又被叛徒出賣，九死一生，逃到了李家村這個小山村，被李北風救下。
這段時間，是李素衣過的最安心的一段時間。
她不用擔心睡夢中被人偷襲，不用擔心自己的飯菜被人下毒，更不用擔心，某天一覺醒來，所有人都背叛了她……
而李北風……
李素衣的眼神變的複雜起來。
這是自從師傅下落不明之後，第一個能讓她感覺到家的存在的人。
雖然這個傢伙看上去的確不像是個什麼好人，但李素衣仔細思考了一下。
從她來到這裡的這段時間，似乎一直都是他在照顧自己。
無數的記憶在此刻不斷的湧現，李素衣明亮的眼眸底，多了幾分溫柔之色。
“但是，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李素衣緩緩回頭，看著李北風。
此時，李北風也望著她。
剛剛的事情之後，此時兩人都似乎冷靜了下來。
“這些事情，我必須要去做。否則……會死很多人。”
“很多人，都會因我而死。”
她不是一個人，她的身份和職責，讓她揹負了許多東西。
李北風意識到了李素衣的意思，但是……
“如果……”
李素衣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如果到時候事情解決了，我還活著的話……我會回來找你。”
李北風的心一沉：“多久？”
“少則一兩年，多則……遙遙無期吧。”
李素衣的眼眸變得迷茫起來。
多長的時間？
她自己都不清楚。
師傅交代的事情，她還沒有完成。
“我不管！”
李北風突然搖頭：“別跟我整什麼生離死別瓊瑤劇情，我不信這一套！”
聽著李素衣略帶幾分傷感的話，李北風越聽越不對勁。
怎麼跟整的跟交代遺言一樣？
就要生離死別了？
李北風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也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低頭直勾勾的盯著李素衣：“別跟我說什麼時候你才能回來，我不管你去哪裡……只要你不是去坐牢，我總能去找你吧？”
“就算你要去坐牢，我也能去探監吧？”
“……”
李素衣沉默了片刻，搖搖頭：“你不能找我。”
“為什麼？”
“你會死的。”
李素衣平靜道：“讓他們知道你跟我有牽連，他們一定會要你的命，或者……用你的性命來威脅我。”
原本雄心壯志的李北風，聽到李素衣的這番話，突然就有些洩氣。
對啊！
他現在就是李素衣的累贅。
李素衣面臨的對手敵人必定都是那種權勢滔天，身手非凡的人物。
李北風他這樣貿然的闖進去，下場只有一個。
要麼死！
要麼連累李素衣。
“那……”
李北風有些不甘心：“那……我真的不能去找你了嗎？”
李素衣沉默了片刻：“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怎麼說？”
李素衣轉移視線，看向遠方，淡淡道：“等你什麼時候能夠自保吧！”
“你的意思是，等我什麼時候跟你一樣厲害了，我就可以去找你了？”
李素衣點點頭，又搖搖頭。
“江湖險惡，僅僅只是靠著蠻力，也難以在江湖立足……自古以來多少天才高手，最終還不是倒在了這上面。更何況……”
李素衣語氣停頓了片刻，又道：“你想要達到我這樣的境界，至少需要二十年……”
“二十年？”
李北風不敢置信：“我們的差距有這麼大？”
李素衣沒有再回答李北風這個問題。
轉身，看向李北風。
“我要走了！”
李素衣平靜道。
李北風臉上的表情也收斂了起來。
離別的氣氛，悄無聲息的渲染了起來。
李北風望著李素衣那清秀的臉龐，心中一沉。
他知道，他阻攔不了李素衣。
李素衣的確要離開了。
深呼吸一口氣，李北風笑道：“那麼，我是不是應該祝你一路平安了？”
李素衣沉默，一言不發。
“走吧，總歸是要走的。這裡的確不適合你，你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我現在把你攔住，未免顯得有些太自私了……”
李北風自言自語道，臉上始終帶著幾分笑容。
但是任由誰來了，都能看到這幾分笑容中的苦澀。
李素衣還是沉默，她本就不喜言語。
當所有該說的說完之後，她已經不知道應該再說什麼。
甚至，她連如何表達情感都不會。
似乎看出了她的猶豫，李北風笑笑，張開了手：“臨走之前，是不是應該要抱別一下？”
李北風只是開了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
畢竟，以他對李素衣的瞭解，她是不可能主動投懷送抱的。
剛才不過是強吻了她一下，結果差點沒被她一掌拍死。
然而，出了李北風的意料。
李素衣望著李北風，只是略微猶豫了一下。
突然上前了一步，主動投進了李北風的懷裡。
李北風愣了一下！
低頭看向李素衣，臉上有些不敢置信。
她……她主動投懷送抱了？
突然來的喜悅，讓李北風有些意料未及。
不敢置信。
突然的喜悅，讓李北風緊緊的抱住了懷裡的李素衣。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定格。
終於，過了許久許久。
李素衣緩緩掙扎，從李北風懷裡掙脫開。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扭過頭去，沒有再看李北風。
不過，李北風依舊注意到了她略微發紅的側臉。
“我走了！”
整理完衣服，李素衣深呼吸一口氣，來到了官道旁的馬兒前。
翻身上馬。
李素衣回頭看了不遠處的李北風一眼，眼神中閃過幾分不捨。
終於，她彷彿是下定了決心，臉上浮現出一絲決然之色。
轉身，騎馬頭也不回的離開。
馬兒剛剛離開沒多久，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李素衣！”
寂靜的夜空，聲音刺破了天空。
李素衣猛然回頭。
發現李北風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的官道上。
黑夜中，身影是那麼的引人注意。
“你等著，不管你去哪，我一定會把你逮回來的！”
聽著這個理直氣壯，甚至還帶著幾分流氓不講理的話。
馬背上的李素衣，突然就笑了。
眼神中帶著幾分深深的笑意，嘴角微微揚起。
望著賓士而過，很快就消失不見的身影。
站在原地的李北風撇撇嘴。
“走的還真快！”
“沒良心！”
“……”
唸叨了幾句之後，李北風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李素衣的離開已經成了定局，他既然改變不了，那麼只能順其自然。
只不過……
李北風可不會像是影視劇裡那樣玩什麼深情生離死別這一套。
還什麼少則幾個月，多則遙遙無期……
扯犢子呢？
不管李素衣去了哪裡，李北風也得給她找出來。
就算是在天涯海角，李北風也不信她人能丟了。
只要人沒丟，李北風就一定能找到她。
只不過……
在此之前，李北風必須要先要提升自己。
正如李素衣所說的那般，在他還有沒有足夠自保能力之前，他不能去找李素衣。
如今的李北風，只能是李素衣的拖累。
等到她有了足夠的自保能力之前，他才能去找李素衣。
到時候……
“李素衣，你給我等著！”
李北風望著遠方，喃喃自語道：“到時候爺找到你了，非得脫你褲子抽你屁股不成。”
“……”
清晨。
李北風如同往日那般起床，穿衣洗漱。
洗漱完之後到了院子裡，開始一天的練功。
一身大汗之後去洗了個澡，隨即一頭鑽進廚房開始做早餐。
等早餐昨晚之後，李北風習慣性的來到了李素衣的房間。
當抬起手打算敲門時，李北風才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在門口沉默了片刻，推開門。
房間裡空蕩蕩的。
原本應該在房間裡的人，已經不見了。
她走了！
李北風才突然意識到，李素衣已經走了！
她……離開了！
李北風有些恍然。
也有些惆悵若失。
朝夕相處的一個人，突然某一天就不見了。
不習慣。
很不習慣。
在房間裡停留了片刻的李北風，回到了自己房間。
坐在桌前，開始吃早餐。
但不知為何，以往每次香噴的早餐，這一次卻有些味同嚼蠟。
李北風才突然反應過來，他早就習慣了李素衣的存在。
這一下李素衣突然不在，讓他多少有些適應不過來。
許久之後，李北風放下了手上的碗筷，深深的嘆了口氣。
才一天就不習慣了，那些單身了多年的人……他們是怎麼挨過來的？
他們不會寂寞孤單冷嗎？
起身，李北風轉身出門。
望著遠方，太陽逐漸升起。
李北風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
李素衣，你等著。
我很快就會找到你。
也會很快成為……你希望成為的那種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