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
皇帝嵐王與胡璐三人坐下一桌。一開始氣氛還怎活躍。萬萬沒想到, 吃到最後完吃得和樂融融。
嵐王主要滿意這個年輕人質樸實誠,沒一點歪心思。
既似奚行檢一總是滿口“禮制”“國體”的惹人嫌,像荀長般總挑著媚眼看人時常中。
皇帝問事這胡璐就答, 坦蕩而且一句廢沒效率極高。其餘的時間則投入吃飯,吃得認認真真滋味。
今兒的菜色除了燒鵝、梅子肉和琳琅的炒菜點心,還搭配了碧玉粳米。皇家菜點裡這碧玉粳米其實是飯, 而是越陸進貢的珍品,要一小碟一小碟一粒粒品的。可架住年輕人飯量大,直接拿一大碗舀了肉汁澆上去,吃得一臉幸福。
實誠乾飯人,牛嚼牡丹。
莊青瞿倒是難得沒嫌棄。
他打小身邊淨是一群被他爹調|教得宜的人精, 說做事處處滴水漏。等後來到了宮中, 遇到的子三皇子澹臺泓荀長宇文長風是沒一個省油的燈。
弄得他幾乎都快忘了一個普通快樂的二十五六、二十七八青年應該是子。
普通青年胡璐繼續實誠:“我三師伯最疼女兒,皇上只要誘我十三師姐出山那三師伯肯定跟著來了。十三師姐個弱點, 她喜收集小本, 《文蠹笑傳》裡一款圖一直糾結未收到,陛下若找到那圖……啊, 這桂花釀真好喝!”
櫻兒忙又給他添了一大碗。
宴語涼:“放心,朕努力給她找, 找到讓畫師單給她畫。”
嵐王:“還畫,派畫中人大寺卿親自去接她出山豈好?”
胡璐:“……”這,竟還這簡單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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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他們門派喜歡奚卿的師姐妹可止一兩個,奚卿真來指定一下把半個門派的少女給哄出來!
宴語涼:“奚卿竟如此人望?那他必須去一趟了。”
嵐王:“想到奚行儉一本正經, 竟如此妙用。”
宴語涼:“物盡其用, 奚卿辛苦。”
嵐王:“大寺卿,多才多藝。”
胡璐:“……”
宴語涼:“對了胡愛卿,朕記得你說你一位師兄擅長鍛造、所制兵器削鐵如泥。朕想, 這一位要如何誘出?”
“若真改進兵器,綠柳軍梧桐軍必定加所向披靡,我們對戰北漠鐵騎底氣。”
胡璐吞了口梅子:“實瞞,想要打動我那位師兄可要難了許多。大概得要下血本,得要一兩顆天火隕星才成。”
“因師兄他沉迷鑄造,金銀名聲都在乎,只一心想要幾顆天火隕星去試煉他想中之絕世神兵。當然下官,那東西著實稀罕少見……”
嵐王:“你回去同他說。若他真要,天火隕星我這一整船,隨他取用。”
胡璐:“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位公子真是風趣極了!”
他傻笑得歡,一來是因為他迄今為止始終沒搞清楚坐在皇帝身邊的這位“親親”到底是個人,二來是因為他沒防備就喝下了一碗又一碗甜甜的桂花釀。
這東西喝著爽口,其實卻是卻很濃很醇的米酒。
天機坊又素來禁酒,他喝醉了都自己醉了。
“……”
胡璐那晚最後的記憶模糊又迷幻。
只覺得皇上身邊的男人真是好看啊,流連重影之後好看,哪怕說是絕色美人為過。他輕飄飄的又瞎開心,最後為啥差點摔了,絕色美人扶了他一把,問他:“我是誰?”
“你是……嘿,陛下、陛下的男寵。”
又好看又會伺候人,之前還貼心給皇帝剝蝦,剝完了沾上醋皇帝直接湊上去就咬了,那甜蜜貼心,美人還把皇帝吃剩的一半自己吃了。
“我雖生在鄉野……卻是的!這你一口我一口,叫‘分桃’,嘿。”
“我娘說了,分桃斷袖在大夏乃是風、風雅。皇上所,哈哈哈,民間皇上的風雅本子少。我家個大師姐,以前還私底下畫過……過,師姐畫的是冷門,是陛下與那嵐王。嗝。虐戀深、愛殺。”
只聽絕色美人的聲音遠遠傳來:“嗯,可見確實是醉得輕。”
“拂陵,你在宮裡給他安排個地方睡吧。此人趣,等明日他醒了,我再送他一件……”
胡璐頭一歪,醉得墮入了甜甜的夢鄉。
睡著前還暈暈地心想,還要寫信回家告訴大家,宮裡真好玩,吃了頓好的還送伴手禮,真好。
……
隔日中午。
陽曬屁股了,胡璐一臉疑惑在點絳宮醒來。
工部的老大為何在他旁邊,正對著窗拿著幾塊罕見的石頭透著陽光嘖嘖稱奇地看。
見他醒了,回過頭:“你小子可真行啊,讓你別怕你還真就膽大包天,跟皇帝吃飯都敢喝醉?”
胡璐抓抓頭,別的沒反應過來,兩隻眼睛就只直勾勾盯著老大手指。
他沒看錯吧???老大手裡那、那是是真是兩顆天火隕星?
他一時魂兒都要被勾走了,幽魂一飄到老大身邊:“這罕見的稀世珍寶,老大是從哪裡弄到的?!”
工部老大看傻子一看他:“這是昨晚嵐王賞你讓你拿去送你哪個師兄的?”
胡璐一愣,耳邊像是炸了一串焦雷哐哐哐,一時整個人風中凌亂,聲音都虛了:“老、老大,你說……誰、誰賞我?”
“嵐王賞你。”
“嵐王為賞我?”
“你問我?你昨晚跟嵐王吃飯時怎討的嵐王歡心自己?”
“我昨晚跟誰吃飯?”
“小胡,你到底喝了啥喝得那醉?昨晚是你和皇上還嵐王一起吃飯的嗎?”
“………………”救命呀!
昨天晚上的那個絕色美人,他難是皇帝的男寵嗎?一路給皇帝剝蝦沒事蹭蹭手指那親暱,他怎會是大名鼎鼎掃蕩萬里的戰神嵐王???
所以他昨天都跟嵐王瞎說了些?啊啊啊!
聽說嵐王脾氣很暴躁的,居然他說他是男寵都沒殺他,還送他天火隕星?
可嵐王又是從哪天火隕星?要這東西可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石頭,非常罕見,可是尋常輕易可以找得到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嵐王,如此價值連城的東西真就這輕易送了他……?
老大:“嵐王說了,你回去告訴你師兄,兩顆夠的他真的一船。”
“小胡。小胡?”
“哎,這孩子看來酒還沒醒。”
……
胡璐暈乎乎回到工部,研究了半天石頭,終於醒過神提筆瘋狂給師兄師姐們寫信。
同一個黃昏,皇帝眼前正是一大片晶瑩璀璨、火紅鐵鏽色的天火隕星。
皇宮珍寶閣,嵐王帶他來參觀“一船的隕石”。
宴語涼:還真鴨!!!
他清楚記得這天火隕星十分罕見,是冶煉的難得絕佳材料,一顆難求。如今一下子滿眼都是完沒真實感,僅覺得自己富甲天下,又感覺彷彿是在看一閣子值錢的鐵礦石。
“嵐嵐,這多從哪裡弄的?”這多,等胡璐的師兄研究出來神兵利器,豈是連裝備一支精騎的量都了。
嵐王:“……別提了。三個月前,師律那混賬小子從瀛洲搶的。”
宴語涼:“啊?”
師律其人,宴語涼至今想起來。所的關於此人一切都是聽說和從書上看的——似乎這宣威小將軍師律與嵐王同歲,打仗很一套。可惜性子服管教,因得罪了嵐王同荀長一被發配到了北漠吃灰。
嵐王咬牙:“發配都是輕的,阿昭是忘了師律以前仗著你寵他……是何等的頑劣!”
“你且聽他去了北漠都幹了!”
北漠又荒涼風沙又大,就連荀長那只狐狸被扔過去以後都老實少。但人家師律一!
師律好動坐住,讓他去老實幫忙宇文吉老守搞邊防,人家卻成天拐帶賀蘭紅珠的精銳開溜去大漠裡伏擊北漠騎兵!
伏擊就伏擊吧,算所貢獻。嵐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結果錦裕十年冬,所人都在為皇帝的生未卜人心惶惶的時候,師律在北漠閒著沒事幹坐住又溜了。這次怎想的,一路向東。溜啊溜的居然就溜到了東海邊上大夏與瀛洲的邊界處。
到那兒找到當地守,成天稱兄弟一起玩。沒玩幾天,守酒後說起前陣子一塊極大的天火隕星落就在了遠處瀛洲管轄的一座無人海島上。
守:“所幸所幸,沒砸傷城中百姓。只是可惜啊,這好東西怎就落在瀛洲了,怎就沒往咱們這邊偏一點點?”
師律:“是,你傻呀?天上掉下來的好東西憑落在他底盤就是他的了?你都看到了,還趕緊搶他丫的?!”
守:“這,好吧。畢竟是落在人家島上。”
師律:“你對著區區瀛洲都慫啊?錦裕七年瀛洲是對咱們俯首稱臣了嗎,兒子的東西就是爸爸的東西,放著我來!”
宣威小將軍一向如此,說幹就幹。
守迫於他的淫威和軟磨硬泡,還得含淚借了兩艘船給他。彼時瀛洲那邊都已經派人去島上挖、且已經廢了好大勁好容易把天火隕星都給挖出來了,正準備裝船,遠遠只見師律來了。
他帶了一二十人的精銳,流氓兮兮地就來了。
莊青瞿:“他止明搶。後來瀛洲問責時,他還……大言慚說關他事,東西是名海盜搶走的。把瀛洲氣得跳腳,一個月寫了十幾封抗議的書信過來。”
宴語涼:“……”
怪得!他就奇怪呢。按說瀛洲本該失智到錦裕七年才被摁著打過,就這快又乖。跳啊跳的僅私底下送女人給北漠王挑唆北漠與大夏開戰,最近還查到他們又在南邊挑唆膠南。
宴語涼還在尋思著這瀛洲出錢出力又討好,究竟是為哪般。
原來某種程度上,其實大夏這邊的是。
畢竟誰都天火隕星用好了可鑄造出非同尋常的神兵利器,一下天降那多卻被搶了,誰願意?誰氣?
師律搶了一整船的天火隕星,裝得滿滿的運回華都,連一塊石頭渣都沒給瀛洲留。
他這人慣常搞事計後果。每次搞完事總要人給他善後。
莊青瞿那段日子都要累了,皇帝受傷未醒,京城□□、邊境□□是一堆事,還要把師律調回京城表說是罰他“亂跑禁足”再傳他重病起,實際就是保護起來!
畢竟他這次得罪人得罪大發了,京城的瀛洲細作都想殺他。
可京城禁足又哪裡禁得住師律一顆嚮往自由的心。
師律在京城這三個月沒少□□跑,似乎是幹了一回假海盜幹得得心應手來了勁,跑大漠了,天天跟水師將領們混在一起,把水師都帶壞了!
上個月還出航跑去落雲國附近的海域“幹了一票”,搶了一艘堪輿國的商船,搶回好多稀罕西洋玩意兒。
嵐王:“阿昭你看,礦石旁邊那碗口大的白珍珠就是他搶回來的。我訓斥他時他還狡辯,說二十年前堪輿國曾欺負過咱們搶過咱們,這叫禮尚往來。”
“他這人真就是……仗著家裡兄長以前是帝師,目無法紀到處闖禍!若非戰功顯赫,我早把他……”
宴語涼:“哈哈哈哈哈。”
嵐王:“你還笑?”
宴語涼:“哈哈哈哈但是嵐嵐你啊~又口是心非了是?罵了那多還是保了他,東西留下了。”
嵐王眯起眼睛:“阿昭難想乖乖還回去?”
兩人對視,一時狼狽為奸、心照宣。
宴語涼:“哈哈哈哈做夢!在誰庫裡就是誰的,誰本事就是誰的。兒子的東西就是爸爸的東西,朕還要這玩意誘拐胡璐的師兄出山幹活呢。”
莊青瞿眸子清清,就看著他那得意兮兮的使壞勁兒。
“過又說回來,青卿,這師律聽起來流氓了,怪得朕以前寵愛……”
藏寶閣沒別人,嵐王用遮掩他的妒忌心和佔欲。
皇帝的腰撞倒了旁邊的玉臺,上一盤明珠遍地灑落。香風撲,嵐王掐住他的腰。
這個人,明明是那冰冷的薄唇,明明是鳳目冷峻稍顯些薄的絕美長,親吻擁抱時卻整個滾燙得嚇人,用至深得根本講。
宴語涼:朕,無法呼吸了。
腿軟沒站住,跌坐在地上屁股又疼。一顆巨大的珍珠正硌他的大腿,嵐王還摟緊他準他扭動,疼疼疼,當皇帝真難。
親吻了良久,嵐王才終於放開他。
宴語涼中間差點沒背過氣去,趕緊努力吸了兩口氣掙扎求生:“咳,朕適才是說,像師律如此流氓之人嵐嵐都願意寬宥他迴護他。朕欣賞嵐嵐人善任、容人雅量,以後肯定加寵愛嵐嵐!”
嵐王眯著眼冷哼一聲。
阿昭那壞,就連狗狗地討好他時都免帶了點嘲諷他小氣的小心思。還臉笑!
他要好好罰他。
藏寶閣因為很多寶物好見光,本就佈置得天昏地暗。宴語涼就在這一片天昏地暗裡被十指緊扣,因毫無收斂的親吻徹底感受到了叫抵纏綿。
那個當年委委屈屈喊他“陛下”的少年,很多年後,終於由著性子對他為所欲為了。
親完以後,嵐王安靜地抱著他。
他一直都喜歡這無聲地抱著他,就好像要把以前沒抱夠的都補回來一。宴語涼在他懷裡乖乖待著,燭火微微,照得嵐王耳邊的堇青石耳墜明亮。
“青卿……朕這當年送你東西,怎都送個好的。”
“嗯?”
宴語涼看看眼下藏寶閣滿屋子件件價值連城,比而言,堇青真算得多名貴,他可是皇帝,哪怕是傀儡皇帝該從庫房裡摸點比這好的才是。
“這普通的一塊石頭,青卿卻願意一直戴著。朕是是,委屈青卿了啊……”
抱著他的人搖了搖頭,聲音溫柔:“那時二皇子還很窮,堇青石已是二皇子省吃儉用湊來最昂貴的心意,我很足。”
“阿昭那時只送了我一個人的,別人都沒。”
“只我。阿昭身邊那多人,卻就只肯對我一人好。”
“……”
【阿昭,澹臺荀長……他們每次可以叫你名字,叫你阿涼,和你親近。我多羨慕,多難受,你永遠。】
宴語涼那一刻簡直要窒息。
只覺得這抱住嵐王還夠,遠遠夠。
他懷裡的這個人到底是多要子活受罪,惜說假都要撐。
過想想是。
一個自幼高高在上、打仗常勝敗、做事一絲苟的世家公子,要他放下傲骨和尊嚴去承認他在一個人身上栽得體無完膚、萬劫復。
嵐王一身傲骨,做到的。
又是如他般成天沒臉沒皮。
宴語涼勾了勾嵐王的手指,紅色戒指碰到嵐王指尖的金色琉璃,輕輕的一聲響。
“嵐嵐,”於是宴語涼循著嵐王堅持的那個故事,一點點偷偷哄他,“朕以前對你好、成天追著你跑。都是朕心甘願的。”
“嵐嵐必覺得對住朕。”
“嗯。”
“而且嵐嵐,那時候你我都小了。小時候難免會懂事、清楚自己的心意,懂得珍惜人。所幸朕如今都清楚了,嵐嵐是清楚的,都會再懂珍惜。”
“嗯。”
“哪怕再吵架、再誤會,會輕易放手了。反正朕是會放開嵐嵐的。嵐嵐,偷偷跟你說啊,嵐嵐之前次生病了沒來看朕,那時候朕止爬了牆還偷偷想過……”
“你若真的要朕了。朕就謀權篡位,只為把你金屋藏嬌。”
嵐王的身子一僵,宴語涼分明感覺到他那個既震驚又好氣好笑的勁兒。
“那嵐嵐你偷偷跟朕說實,你是是其實想過謀權篡位……把朕金屋藏嬌?”
嵐王咬牙:“我沒!”
“你是沒,你似是……直接做了。”
“沒!曾!閉嘴!”他急了,又連著咬了皇帝幾口,把狗嘴裡吐出象牙的人咬老實了才打橫抱起來往外走。
出了藏寶閣,外天黑了,宴語涼打眼望見對的舊事館下掛著幾盞活潑的兔子燈。
“啊!今天好像是花燈節……”
嵐王:“是,要帶阿昭出城看燈的,回去換衣服!”
他忍了忍,揪著領子又咬了他一口:“帶你出去你要乖一點,別又總胡說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