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夫人倒是可以放心，你與長平王接觸不多，可能對他還不是很瞭解，此人做事向來陰陽並濟，這一次，其實就是一個陽謀，
朝堂中人，就算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嘴上也得同意，長樂公主飼養了那麼多的牛羊，還飼養了這麼久，不知道又產下了多少幼崽，
如果朝堂有人堅持反對的話，那麼這麼多年的飼養費，朝堂能支付得了？
就算能支付，這以後怎麼辦？突然多出來數萬只牛，長安可消化不了，再說了，所有人都知道，陛下一直都在給長平王鋪路，
明年只要長平王被封國將之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干涉朝政了，他有萬貫家財，產業眾多，手裡還有神秘的兵工廠，又深得長孫皇后的寵愛，傻子都知道陛下和皇后娘娘有意把長樂公主下嫁給長平王，誰會沒事閒的在這種事情上去得罪他呢？
不僅如此，這屠宰場的買賣，是長平王和我做的，如果有人反對的話，不僅僅是得罪了長平王，也是等於得罪了我，
縱觀整個朝堂，上至一品，下到九品，沒有人可以同時得罪了長平王和我”
紅拂女頷首表示贊同的同時開口道：“長平王能找老爺一起做事，估計是因為上次打了德謇的原因”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長安那麼多的國公，李軒憑什麼找李靖？
就算是輪，也得從長孫無忌開始輪吧？
第二日清晨。
李軒穿戴整齊之後，便準備出府上早朝去。
按照李軒現在的身份來算的話，的確是應該參加早朝的，但因為他的特殊屬性，李世民也就沒有強制他來參加。
負責守門的禁衛和其他上朝的大臣見到李軒也來了，都下意識的以為李軒是來鳳棲小築吃早膳的，所以也沒有太過在意，只是簡單的打了一個招呼而已。
只是當李軒和眾人一起來到太極殿後，大家才恍然大悟，這李軒居然是過來上早朝的。
“我說長平王，你今天發哪門子的瘋，居然來行朝了？”程知節大大咧咧的問道。
其他人也是紛紛向李軒投來了好奇的目光，李軒上早朝絕對是破天荒的大事。
李軒一邊用眼睛四下打量，一邊若無其事的回道：“有事，進諫，我應該站哪？”
太極殿內負責主持工作的內侍監有些頭疼的砸了咂嘴，然後對李軒說道：“殿下，要不，您先站這？”
說著就用手指了指武將那邊的位置。
李軒沒有言語，直接就擠進了尉遲敬德和秦瓊的中間。
尉遲敬地瞥了一眼身邊的李軒低聲問道：“殿下有事找陛下的話，完全可以去甘露殿啊，何必起的大早來上早朝？”
李軒用相同的音量回道：“這不是人全嘛，直接在這說，省的父皇到時候再說一遍了”
另一側的秦瓊開口問道：“殿下可是因為梟騎軍和火器？”
李軒搖頭回道：“是為了酒樓”
啊？
秦瓊和尉遲敬德同時蒙圈，剛想要開口問點什麼，內侍監就宣佈早朝開始了。
而李世民也在這個時候從一側走到了殿內，坐在了龍椅之上。
早朝剛剛宣佈開始，李軒就高高舉起了自己的右手一邊往外擠一邊喊道：“我著急回家，我先說！”
嗯？
看到突然出現的李軒，李世民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什麼情況，這小子居然會來上早朝。
“那個……你有什麼事兒啊？”
李軒走到殿前站定後說道：“聽說大唐屠宰活牛是觸犯律法，但我如果屠宰自己飼養的活牛犯法嗎？”
李世民理所當然道：“當然，所有的活牛都要登記造冊，屠宰活牛，屬於違法”
“哦，那我無法繼續飼養了怎麼辦？”
牛在這個年代屬於生產力，出現無法繼續飼養的情況還是非常少見的，現在一聽李軒這麼說，眾人皆是一愣。
但馬上又想到李軒是沒有食邑的，沒有食邑他哪來的牛？
李軒交由李麗質飼養牛羊的事情，那都是兩年多前的事了，很多人都已經快忘差不多了，但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李世民倒是很快聯想到了這件事。
當年一口氣繳獲了東突厥大量的牛馬羊，其中過剩的牛羊就給了李軒。
之後就被李麗質給飼養了起來，說是以後能賺錢，當時李世民也沒有太在意這件事，加上本身事情又多，漸漸地就忽略了此事。
現在聽李軒這意思，難不成是要把這些牛都給宰了？
就在李世民暗自琢磨的時候，一旁的戴胃說道：“如果無法繼續飼養，朝廷會進行回收，然後再將其分散到農戶手中，當做耕牛使用”
“反正按照你們所說的，牛是絕對不能屠宰是吧？”
聞言眾人紛紛皺眉，心中甚是疑惑。
這李軒沒事閒的總惦記著殺牛幹什麼？
牛那麼勤勞，招你惹你了？
最後還是李世民問道：“你屠宰活牛作甚？”
“當然是為了吃肉了！”
李軒那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看的李世民等人是又氣又怒。
牛作為大唐重要的生產工具，你丫的居然還惦記著吃肉？
李世民當即呵斥道：“胡鬧！活牛如此珍貴，豈能屠宰食肉？”
見李世民等人反對，李軒也不著急，聳了聳肩道：“行吧，不讓殺就不殺，但是我也不能一直養著吧？我又不需要那麼多的牛，剛剛戴尚書是不是說無法飼養的朝廷會回收？”
戴胃頷首道：“正是”
得到戴胃的確認之後，李軒便說道：“那行，我一共有三萬一千兩百二十一頭牛，戴尚書，你給我算一下，一共多少錢吧”
“啊？三萬多頭牛？”
“怎麼會這麼多？”
“現在一頭牛的價格是多少？朝廷能一次買下這麼多牛嗎？”
當李軒報出數字之後，整個太極殿內，頓時響起了眾大臣的議論之聲。
“長平王，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戴胃是一臉的不信，李軒雖然平時很忙，做的事情也不少，但就是沒有飼養過牲畜，這突然從哪冒出了這麼多的牛？
“當年代國公等人打下東突厥後，朝廷得到了一大批的牛羊馬，其中有約五萬頭的牛羊未能分配出去，我就用了一成的地暖建造的工程份額作為交換，得到了這一批牛羊，敢問，這批牛羊，算不算是我的私人財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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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李軒便看向了李世民。
李世民尷尬的輕咳一下說道：“這個……當然算是你的私人財產”
得到李世民的回答之後，李軒又說道：“好，既然是我的私人財產，大唐律法又不允許我屠宰活牛，可是我現在養不起了，那麼按照大唐律法，朝廷應該花錢購買我手裡的活牛，對是不對？”
接著，李軒又看向了李道宗和戴胃等人。
“這……這……”
李道宗和戴胃這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按道理來說的確是這樣，但是朝廷也沒有一次性的回收過這麼多的活牛啊。
三萬多頭，也太多了，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而是回購之後該如何處理的問題。
現在長安地區已經不缺耕牛了，想要一次性的消化掉這些牛，只能往更遠的地方送。
到時候，朝廷需要在運輸和分配上消耗不少的精力和財力。
當年大敗東突厥後，一次性獲得了幾十萬頭，雖然比李軒的三萬多頭多得多，但當時的牛羊大部分都賞賜給了北征的將士，這些將士們自然會負責把各自的牛羊帶回家裡。
還有一部分則是分配給了長安城的農戶們。
所以朝廷就等於沒有了運輸和分配的壓力，現在一下子多出來三萬多頭，朝廷是買得起管不起。
李軒繼續道：“趕緊的，別浪費我的時間，三萬多頭，我一天都養不起，從現在開始計時，一刻鍾三貫飼養費！”
“放肆！一刻鍾三貫？誰給你的膽子敢勒索朝廷的錢？”
李世民一拍龍椅，一臉慍色的對著李軒訓斥了起來。
別人怕李世民，李軒可不怕。
“父皇，你可得講理啊，牛是我用真金白銀換來的，現在你們不讓我殺，我也養不起，你們既不想回收，還不想支付飼養費，這天底下有這個道理嗎？
這麼多的活牛，要不是母后和麗質一直墊付飼養費，早就餓死了，反正我不管，要麼允許我屠宰，要麼你們趕緊花錢買走，要麼你們按照每刻鐘三貫的價格支付飼養費，對了，過去兩年的飼養費你們也需要支付，
因為大唐律法只寫到，不允許屠宰活牛，但是沒有寫不允許屠宰私人購入的活牛，這兩年幾乎就等於是我幫朝廷養了，
如果朝廷不支付這筆錢，也行，我一會就把三萬多頭牛全趕到長安城裡來！”
這就是為什麼朝廷諸多大臣不願意招惹李軒的原因。
明明知道李軒說的都是歪理，可你就是說不過他。
他總是能鑽律法的空子，然後把你懟的啞口無言。
把三萬多頭牛一次性趕進長安城，看似是李軒的胡攪蠻纏的說辭，但這才是李軒最後的殺招。
這麼多的牛進入長安城，必然會引起極大的混亂。
到時候朝廷就會進入兩難的境地，殺又不能殺，抓又抓不過來。
你說給李軒定罪吧，也沒法定罪。
畢竟人家李軒說了，無法飼養，現在是朝廷自己不按照律法回購這些牛，怎麼說李軒都佔理。
現在李世民戴胃等人已經被李軒的言詞氣的臉色都變了。
但李軒卻依舊不為所動，反而邁著四方步走到太極殿的門口，直接坐在了門檻上梗著脖子說道：“今天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誰也別想走出太極殿，三萬多頭牛，反正我是養不起，
你們要麼花錢趕緊買走，要麼支付我飼養費，要麼允許我屠宰賣肉換錢，總不能讓我吃虧吧？
憑什麼啊？朝廷又不是沒有錢！”
李世民等人也明白，一次性購買這麼多的活牛是不現實的，最多也就是購買一部分而已。
“簡直就是蠻不講理！”
“大殿之上，怎麼如此無理取鬧！”
面對李軒的所作所為，一群大臣們馬上就開始抨擊了起來。
其他時候他們不敢對李軒怎麼樣，但在太極殿內，有李世民撐腰，他們還是敢和李軒碰上一碰的。
畢竟也就這個時候能痛快痛快嘴了。
李軒滿不在乎的掰了掰手指頭說道：“戴尚書，你們快點啊，現在已經快到一刻鍾了，不要懷疑我的手段，我有一萬種方法會讓你把錢掏出來的”
見李軒一副潑皮無賴的模樣，眾人是一陣頭大，李世民更是恨不得一腳踢死這貨。
最後還是李世民說道：“趕緊滾！明日自會給你答覆！”
李軒也知道自己不能做的太過分，該給李世民臺階下的時候，就得給臺階下。
“那行，明天我再來！”
李軒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塵土，轉身就離開了太極殿。
皇宮，鳳棲小築。
“觀音婢！以後你得好好管教管教這個兔崽子！太過分了！早朝之上，大殿之中，一點規矩都沒有！”
剛剛從甘露殿回來的李世民見到長孫皇后，就開始忍不住痛斥起了李軒早上在太極殿的行為。
“陛下，數萬頭的活牛，飼養起來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每天的耗費是極大的，也幸虧麗質的封地夠大，要是換成其他人，可沒有這個能耐養活這麼的牲畜，就這還是臣妾墊付了不少錢財呢，這些牲畜又是軒兒自己用資產換來的，
朝廷一不讓屠宰，二又不回收，三還不支付飼養費用，軒兒當然會不高興了”
李世民也知道長孫皇后說的對，但還是辯駁道：“那他也不能在早朝上這麼鬧吧？”
長孫皇后又道：“如果他不這麼鬧，陛下和戴尚書等人會這麼快的解決這件事嗎？
一定會想著，反正軒兒他有錢，一群牲畜而已，不急，先把其他事情辦妥後再做這件事吧，
這麼多的牲畜養了這麼久，錢不是戶部花的，陛下和戴尚書必然不會著急，
這刀子沒捅在自己身上，當然不知道挨刀子的人究竟有多疼了，陛下，咱們不能只顧著自己，也得多為身邊人想想，
誰也不是有義務和責任非得幫著皇家和朝廷做事的”
長孫皇后說話的語氣還是比較委婉的，這一大通話其實就是在向李世民表達一個意思。
別把別人的付出當成了理所當然的，別以為所有人就應該幫著朝廷，幫著你皇帝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