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順達不是第一次給太醫署送藥材,之前不知道有過多少次的交易。
但每次檢查完畢之後,也就有一個侍衛引路,但是今天,卻足足有九個之多。
這九名侍衛其中一人在前引路,剩餘八人,左右各四人跟在車隊的兩側。
過了宮門之後,隊伍很快就來到了太醫署轄。
王順達也見到了,正在等候著的劉瑞。
只是讓王順達奇怪的是,整個太醫署大門口,只站著劉瑞一人,
正常來說,如此大宗的交易,太醫署不可能只有劉瑞一個人來,至少得來幾個清點貨物的吧?
王順達來到劉瑞跟前,開口問道:“劉大人,這怎麼就你一個人?”
此時的王順達,已經隱隱感覺到,在周圍的環境中,似乎瀰漫著一種極為怪異的氣氛,這種氣氛讓他非常的不舒服。
甚至連說話的語氣都有點不自然了。
劉瑞笑呵呵的說道:“呵呵,昨天衛國公剛剛凱旋歸來,軍中有不少受傷的將士,太醫署的人都過去治傷了”
王順達瞭然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哦,這樣啊,那這您一個人,如何清點這些貨物啊?”
這時,王順達的心裡已經有點慌了,因為,他不但沒有看到人,更是沒有看到錢。
十七萬貫,那不是小數目,這麼多的錢,是需要用許多箱子來裝的,而整個太醫署的門前,別說是箱子了,就是一個銅板他都沒有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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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呢!?
今天是交易日,不是應該把錢都拿出來,一手錢一手貨嗎?
什麼情況?
此時王順達內心的不安,正伴隨著這古怪的氣氛,逐漸的加劇著。
就在這時,只聽劉瑞一臉歉意的說道:“王長老,非常抱歉,因為資金的問題,這一批貨,我們太醫署不要了”
說完這兩句話,劉瑞的心中不禁長長的松了口氣。
這段時間,劉瑞可是一直在為這件事情擔憂,雖然是李軒出的主意。
而且李世民也默許了,但劉瑞多少還是有些寢食難安,今天終於是把這壓在心裡的話給說出去了。
這一說出去,劉瑞頓感舒服多了。
他是舒服了,但王順達可就懵了。
在劉瑞說出這批貨,太醫署不要了的時候,王順達的大腦就彷佛是被閃電擊中了一般。
一片嗡鳴!
王順達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劉瑞,用顫抖的嘴唇,結結巴巴的問道:“劉……劉大人…你……你說什麼?”
劉瑞重重的嘆了口氣,一臉愧色道:“王長老,實在抱歉,因為我們太醫署的資金問題,這一批藥材我們不要了,你們拉回去吧”
“不……不要了?!劉大人,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十七萬貫的貨,我們大大小小幾十個世家,從天南地北,給你們拉到了長安!
耗時這麼久,浪費了這麼多的人力和物力!
你居然跟我說不要了?!
你知不知道,我們可是踩著泥濘,頂著春雨你們拉來的!
你既然不要了,為什麼不早說?”
霎時間,王順達的咆孝聲響徹了整個太醫署轄!
甚至連在暗處觀察李世民和李軒,都能聽的非常清楚。
看著面前滿臉通紅,額頭青筋暴起的王順達,劉瑞心中突然感覺非常的解氣。
這麼多年了,太醫署的縣醫館一直被世家壓著,幾乎壓的自己都要喘不過氣了。
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能看到世家,如此暴怒的一天。
舒服!
解氣!
得勁!
劉瑞面露無奈的歉然道:“哎~王長老,老夫也是沒有辦法呀!
不是我們不想要,是我們的賬目記錄錯了,昨晚籌備錢的時候才發現,庫裡的錢不夠十七萬貫,
當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根本就來不及通知你們,所以,這批貨我們只能不要了……”
說到這,劉瑞似乎是為了突出自己的情緒,還伸出左手拍了拍王順達的肩膀。
王順達直接掃開了劉瑞的手臂,然後指著劉瑞的鼻尖吼道:“姓劉的,你難道忘了,你可是給我五千貫的定金!
如果你毀約了,這定金我可是不會退給你的!”
賬目記錯了?
騙誰呢?
你這不是擺明了要坑我麼!
“這是當然,我們太醫署還是很講道理的,那五千貫,就當是給你們的辛苦費了”
王順達本來是打算用定金作為籌碼,來威脅劉瑞,哪知劉瑞似乎完全不在乎這五千貫。
一副都是小錢,你拿去隨便花的模樣,看的王順達一愣一愣的。
剛剛還說賬上錢不夠,現在卻對這五千貫毫不在意,你連裝都不裝一下了?
太過分了!
如果換做是以前的話,這五千貫的定金,的確是能彌補損失的。
但如今是開春季節,冰雪融化,而且雨水較多。
長安是北方,這裡的冰雪融化的要比南方地區晚一些。
所以就算是在四月中下旬,道路也沒有乾透,加上最近隔三差五的還下雨,道路更是難走。
今天自己如果不能把這批貨賣給太醫署的話,那這些藥材該如何處理?
拉回去?
這根本就不現實,首先,如果拉回去的話,所有世家又得折騰一遍,那麼又要耗費一次運輸成本。
其次,藥材這東西,對於儲存環境是有要求的,不是說裝進箱子裡,放在哪都可以。
本來現在氣候就潮溼,這些藥材又運輸了這麼久,必須馬上存放在乾燥通風的地方,並且還要在一定時間內賣掉才行。
如今沒有什麼良好的脫水技術和儲存技術,很多藥材不是說你想存放多久,就能存放多久的。
因此,拉回去是不可能的,只能把藥材放在長安賣。
但長安城的醫館和藥房,這段時間被回春堂擠壓的都要喘不過氣了。
指望世家醫館和藥房,把這價值十幾萬貫的藥材賣掉,簡直就是痴人說夢,不等賣完,估計都發黴了。
要不,賣給回春堂?
這樣不但能賺太醫署五千貫,還能從回春堂那裡再賺上一筆!
可如果這樣的話,回春堂必然會用這批藥材大肆擴張,到時候,世家醫館和藥房將更加難以維持。
再說了,回春堂也未必會拿的出十七萬貫吶!
見王順達突然沉默,面露糾結,劉瑞這只老狐狸,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