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兩日,退朝之後,幾個老夥計碰到一起,說是純屬偶然,但每個人都知道,他們能碰上,絕對是刻意為之。
“老夫近日聽聞,齊王府裡不太平啊!”長孫無忌現在春風得意,是幾人之中,志氣最為舒張的。
大步走在前面,說著憂慮,其實臉上還是帶著笑。
若是不聽他說話,根本看不出他有什麼可發愁的。不過,除開了他,其實其他幾位老臣,心情也不錯。
李治上位,其實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他年紀小,幾乎沒有受到任何人的影響,就連他的親舅舅,長孫無忌,前些年也並沒有把關注的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
誰會想到,一兩年之間,情況就會急轉直下到這般地步。
李治幾乎就是白紙一張,任由別人塗抹。
這樣的可造之材,正是眾臣們期待的。
“趙國公的訊息,總是這樣靈通。”雖是這樣說,但魏徵大致也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李佑那蠢材,說句實在話,和他相比,承乾和李泰簡直就是青年才俊,人才可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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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也敢動心思!
老臣們很明白,問題其實並不是出在李佑身上。他因為年紀比較大,當然會對皇位有點想法。
身為皇子,還排名如此靠前,這也是難免的。
可有誰會把那種心思表露出來?
誰又讓李佑心裡的這點小心思,越變越大,以至於產生了,皇位也有我一份,我也可以參與爭奪的心思?
當然是他那同樣蠢笨,還不自量力的好舅舅陰弘智了。
平心而論? 長孫並不認為,以陰弘智的能力? 他會看不出,李佑根本就沒有當太子的能力。
他就不是那塊料? 可他還是經常鼓勵他? 甚至是慫恿他,只能說,陰弘智這個人,心腸也忒的歹毒了!
扶持一個傀儡,自己獨掌大權? 這就是陰弘智的全盤計劃。
切不可讓他得逞!
不論是為了大唐社稷,還是為了他們今後的官運? 都不能繼續縱容他了!
也正是因為承乾和李泰接二連三的倒下? 他們才不得已把這件事放到了首要位置上。
若是兩人還在? 只他們,以及他們的府僚? 就足夠廝打幾年的? 哪裡輪得到李佑。
而現在,一切好像是反過來了,本來最有希望的兩人? 並沒有發生什麼劍拔弩張的劇情? 就相繼被廢黜? 李佑這個本來並沒有多大希望的局外人,卻好像是看到了曙光。
“若是齊王真的不安生,趙國公有什麼辦法?”
在這個問題上,到底還是蕭瑀是個直來直去的人,人人心裡都揣著這個疑問,卻並沒有人想要挑明。
雖然幾人都是朝廷肱骨,可面對皇帝家裡的家務事,終究還是長孫比他們更有幾分話語權。
不能說他們就會服從他的指揮,但長孫說的話,分量最重,也是顯而易見的。
“老夫還能怎麼辦?”
長孫弓手向天:“當然是要直言進諫了!”
“但是,”他話鋒一轉,又面向眾人:“老夫還是勸幾位一句,這件事急不得。”
李佑那點動作,哪裡能逃得過長孫的眼目,他之所以一直沒有動手,皆是因為,他認為,李佑也幹不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一則是,他根本就不是嫡子,先天的就不具備爭奪太子之位的資格,況且,有眼睛的皇子,都能看到,還有他這個國舅坐在這裡,別的嬪妃的兒子,如何會有機會?
然而,世事難料啊!
就是有那不長眼睛的人,眼睛這個物件長在這種人的身上,就純屬是個擺設。
“近來,朝政多變故,我們作為臣子要多多體諒陛下,還是不要再找事了。”
“況且,老夫聽說,齊王都是在王府裡小打小鬧,既然沒有成氣候,那就隨他去吧。”幾位老臣像上一次一樣,坐到了同一架馬車上。相比按照約定,先後前往一個地方相見,當然還是這樣更穩妥。
雖然馬車是擁擠了一點,但只要能達到約定地點,很快就可以分散著坐了,舒服不少。
關鍵是,保密性高,還能一次就把相關人員都聚齊,受點罪也是值得的。
老朋友見面,什麼喝茶之類的就免了,當然是喝酒才有情調。
至於飲茶,老實說來,對於長安人來說,其實還是個新鮮事物,只有一些熱愛追趕時尚的人才會天天談論。
“誒,好酒啊!”蕭瑀只嘗了一口,就立刻給出了評價。
論歲數,他是幾個人之中,年紀最長的,論經歷,也是最豐富的,當年,這座都城還叫大興城的時候,他照樣是皇宮裡的常客。
天底下什麼樣的好酒他沒有嘗過,沒有見識過。
可這酒,這滋味,這顏色,全都是他以往沒有見識過的,怎能不令他讚歎連連。
“這張老闆還真不是個一般人,從哪裡尋來了這樣的好酒?”既然是老朋友難得的聚會,菜館自然不能選一般的。
幾人一道進了張美手家的大門,他們都是這裡的常客,自然知道,這裡的拿手好菜是什麼。
不過,瓊漿玉釀一直是這家響噹噹的菜館的短處,張老闆為此也是絞盡了腦汁。
現在看來,辛苦努力終究是沒有白費,終於是找到好貨了。
“確實,和以前的完全不能比。”一直沒有怎麼開口的房玄齡,也難得的評論了一句。
魏徵挑眉,看了他一眼。
這只老狐狸,他還知道說話哩。
“如果說這是酒的話,那以前這店裡賣的就都是馬尿!”
此言一出,立刻震驚四座,他們也不知道是做錯了什麼,會讓一向最講規矩禮數的魏徵,為何會口吐芬芳。
魏徵又喝了幾口,感覺一股熱力,直衝胸膛,整個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
乾癟的小身體裡,充滿了力量!
“長孫,你總是這樣狡猾!”
“我們作為朝臣,既然知道了這件事,就不能隱瞞,為什麼要等?”
“難道,要等齊王真的動手,有了行動的時候,再來放馬後炮?”
“那還有用嗎?”
他氣哼哼的質問,長孫垂目飲酒,並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魏徵為何會突然發作,他也可以猜出個大概,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事作風。
他長孫也不能因為他的不滿就改變自己。
就像是,他魏徵天生就是個炮仗,天天都把腦袋別在褲帶上,大嘴巴一張,能說的,不能說得,全都往外說。
也不管李世民能不能接受,只要他覺得對的,全都可以抖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