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苕,你要把沈郎伺候好了,上次你沒捱打,可多虧了他。”
“是,奴家明白。”自始至終,紅苕的臉上都盪漾著嬌笑,沈安再次感嘆能爬到這個位置上的女人,性情果然是不一般。
“沈郎,吃果子!”柔荑一隻,捏起一塊涼果,遞到沈安的眼前。她的手一伸到他眼前,就嚇得某人一哆嗦。
他立刻想到那故事裡的手,血淋淋的,斬斷了骨頭,還連著筋的,張著巨大的創口,皮膚都耷拉下來。
哪裡還有食慾,連臉上的笑都僵硬了。
“紅苕娘子,不必伺候了,我自己來就行。”他把涼果接下來,紅苕這個沒眼力的,還一個勁的瞅他,那意思好像是,你不吃進去,我就不離開。
“沈郎,快吃啊!”她又催道。
吃吃,我吃就是了!
他猛地一口塞下,賣力的嚼了幾下。
誰知一個操作不慎,差點把自己噎死。
咳咳咳……
“水!”
“給我水!”他艱難的說出這句話,那個帶餡的涼果好像是年糕一樣,死死的糊在嗓子眼上,咽也咽不下去是吐也吐不出來。
“快,把我的酒給他喝!”李佑把酒壺推給紅苕,樂的腰都直不起來了。紅苕也是,還真的給他斟了一杯酒。還有比這更加荒謬的事情嗎!
小娘子,你就別再折磨我了。
看她的手在眼前晃,沈安更難過了。
不過就算心裡這麼想,酒也還得湊合著喝。這宴席上連一杯清水都沒有,能被稱作是飲料的,只有黃湯而已。
“沈郎,來來,再來一碗!”房二一直是個爽快人,給他換了個大碗,結結實實的倒的滿滿的。
擺到他的眼前。
“喝吧!”
“要不你非得噎死不可!”
其實,兩杯酒下肚,涼果已經咽下去一大半了,不過,房二的酒他也沒推辭,咚咚咚的都喝下去。
管他呢!
反正醜相也已經出了,笑話也都鬧出去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吃夠了,喝夠了,豈不是美滋滋。
可笑的插曲過後,又笑鬧了一陣,沈安端詳著局勢,還是打算把事情引到正題上來。
誰知,還沒等他開口,李佑就開腔了。
“你們可知道,今天我為什麼要宴請你們?”
“是啊,你不是說有好事嗎!還一直沒說,到底是什麼好事?”礙於公主在側,房二的身邊也空落落的沒有一個小娘子。
可高陽又是那副生人勿進的樣子,他連一根頭發絲都摸不到,正是渾身都癢癢的時候,聽了李佑的話,終於找到了一點存在感。
“當然是有好事,而且還是和你們都有關係的。”
“真的?”房二眨巴眨巴眼睛,完全沒有靈感,就連機智的沈安,也是沒有一點頭緒。
唯獨有了點線索的,倒是高陽。
她的靈感從何而來?
皆是因為她和李佑的壞關係。
別人和李佑都是經常見的,唯有她,近三個月來,只有房二在的那天,她才見過李佑。
和在座的都有關係的事情,那只能是那一天的事情了。
從馬球場再到甘露殿,所謂的好事,肯定是出在那一天的。
“到底是什麼事?”
“快說!大家都著急聽。”房二催促道。
在場幾個人就數他和李佑最相熟,是酒肉朋友,所以,對他說話也沒有太多的顧忌,李佑呢,有了好事心情好,也不在意。
“你們想想,尤其是沈郎,這件事也和你有很大的關係。”
沈安眨眨眼,當真是想不出。
“這件好事和在座的幾位都有很大的關係,你們先猜一猜。”李佑的臉上略帶醉意,他搓著手,等待著他們的答案。
很遺憾的是,他說的不清不楚,連一點線索都不提供,誰能猜得出來。
僵持了一陣,只能李佑自己先開口了。
“你們猜,長孫無憲怎麼樣了?”
長孫無憲?
這是誰?
感覺很遙遠的一個名字啊!
沈安在心中默默感嘆,一個面目可憎的老頭子的臉終於浮現在眼前。
對!
那是他的殺父仇人!
上次長孫無憲大鬧甘露殿,弄得很不體面,差點把李佑也給牽連上,讓他們人仰馬翻,都是這個老頭子惹的禍。
他不是去流放了嗎?
還能有什麼事?
“他死了。”
李佑見眾人的目光全都被他吸引過來,李佑飲了口酒,從袖袋裡抽出一物,鄭重的宣佈。
直到這時,沈安才發現,他手裡拿著的,是一張薄薄的絹紙。
李佑把他展開,遞給房二,到底還是最好的朋友啊,還能得到這份殊榮。
奎卯日,長孫無憲死於幷州。
啥玩意?
這是啥意思?
沈安湊過來一看,整個人都傻了。
幷州?
怎麼才剛剛走到幷州,這人就去了?
實在是太快了!
雖然,他也知道,被流放的人待遇一般都不怎麼樣,大臣們死在流放道路上的也有不少。
可長孫也死的太快了些,才到幷州,嚴格說來,也就跨了一個省,他就完蛋了。
長孫在長安時的樣子,沈安還記得很清楚呢,別看歲數有點大,可身子骨真是好得很。還能和李佑掄拳頭呢。
這才幾天,他就掛了。
從李佑得意洋洋的笑容之中,沈安嗅出了一絲陰謀的氣息。
這不會是李佑搗的鬼吧。
“他才剛到幷州啊,不是都走了十幾天了嗎?”到底是房二缺心眼,這個時候,還提這個醒。
要知道,幷州幾乎就在長安的隔壁,洛陽城不就是在幷州境內嗎?
後世的高宗、則天時代,他們夫婦倆可是經常往返於洛陽長安兩地之間的,要是每一次都要走十幾天甚至一個月,那也太可怕了。
所以,就連傻小子房二都看出問題來了。
“我怎麼知道,我也是收到了這個訊息,才知道這件事的。”李佑嘴角拈著壞笑,那樣子擺明了他知道長孫的死因,而且他也希望他們繼續追問。
“五哥,你明明知道,還要隱瞞,真是沒意思。”關鍵時刻,房二急中生智,推了高陽一把。
高陽瞥了他一眼,倒還算配合。
聽見美貌的妹妹難得的軟言細語,李佑也是很受用,將紅苕推到一邊,站到了房間中央,活像個神氣十足的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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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以為他要發表什麼豪言壯語,卻沒想到,他剛一站定,眼神卻飛到了沈安面前的桌子上。
某人很識趣的在桌子上找了一圈,真的沒發現有什麼東西能引起他的注意。
李佑走到他的桌前,看準了一個盤子。
“就好像是這盤豆子,看起來平平無奇,可一旦用對了地方,也可以成為致命的良方。”
豆子?
他的意思是說,巴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