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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叩闕(七更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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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紇幹承基還在是遊俠兒,不,哪怕是在邊軍,紇幹承基絕對揮刀直上,取了對方的性命。

但是,現在的紇幹承基是高明商隊的首領,是太子親自委託的首領,他要儘量完成太子的任務,儘量將這四百餘人活著帶回去。

“在沙漠裡,額們遇到沙匪。”紇幹承基不動聲色地應了一句。

鞠文泰咬牙切齒:“可惡的沙匪!只是,那一片沙漠,與焉耆、于闐接壤,甚至有時薛延陀也會插足,形勢之複雜,高昌也有心無力。”

倒是推得乾淨!

但此時不是計較的時候。

紇幹承基入高昌,進入集市,把一車玻璃鏡擺出來。

“噢,天吶,竟然有那麼多清晰透亮的玻璃鏡!”

“上次那些奸商才在高昌賣了幾塊!這次我一定要買到!”

“噗,阿提麗絲,看看你臉上的汗毛都被照出來了。”

“好意思說我,你不看看,你的獅子鼻,鼻毛都照得清清楚楚。”

一車玻璃鏡,一個時辰就已經售罄,沒買到的女人鼓譟著包圍了紇幹承基,挺著胸膛堵住他的去路。

縱然紇幹承基一身武力,此時也沒有動手的理由,只能苦笑著舉手,讓軍士再帶來一車。

玻璃鏡價格不菲,但對於愛美的女人來說,再貴也不能阻擋她們對美的追求。

紇幹承基在苦笑,軍士們也在苦笑,玻璃鏡賣得太快,導致他們收集訊息的時間不足。雖然還有採買當地特產返回的任務,可這時間,真的不夠啊!

長安,鴻臚寺。

高力士平靜地站著,王惡也只能陪站。

“靠山坳的作坊已經建起,雖然是小爐子,但幾次試燒下來,雜質過多,氣泡過多,硬度、韌性遠遠無法與百煉鋼比。”高力士眼裡透著一絲不滿。

皇家的好日子才過了幾天,又被藍田伯攛掇去弄試甚麼鍊鋼,這一爐一爐的,可都是內帑的錢吶!

嘶,這就是傳說中的土法煉鋼啊!

好吧,王惡對鍊鋼也是一知半解,不甚瞭然,印象裡,也只是模糊記得個平爐鍊鋼法。

原料為廢鐵、廢鋼、鐵水,鐵礦石為催化劑、石灰石、螢石、鐵礬土為造渣劑,混合了放進以蓄熱室為平爐的鍋爐裡,以石炭或重油為燃料,爐料在高溫條件下形成鋼水,同時形成部分氧化亞鐵,造渣劑卷走雜質形成鋼渣,至於脫氧,以現在的條件,只能考慮炭脫氧。

這就是1856年德國人西門子使用蓄熱室為平爐的基礎上,1864年法國人馬丁成功煉出了鋼液,被稱為西門子—馬丁爐,或者是馬丁爐,配比靈活,質量較好,缺點是慢、能耗高,卻是這時代最合適的選擇。

(專業的東西較多,作者如果理解錯誤,請包涵。)

連比帶劃的,王惡勉強解釋到高力士能聽懂,終於將高力士送走。

大爺的!

多少年沒有這種學渣在老師審視目光下戰戰兢兢的感覺了?

實在是這難度,王惡自己都一知半解,難糊弄人啊!

看著癱坐在辦公椅上的王惡,柳田滿眼敬佩地倒茶。

左少卿剛才說了一大堆,自己愣是一句都聽不明白,卻只覺得高深莫測。

“高句麗人本月第三次堵新羅人的門了,金春風閉門不出。”

柳田八卦了一句。

王惡卻是一聲輕嘆,讓柳田跑一趟高句麗館,轉告泉蓋蘇文一句話,過猶不及。

接到柳田的傳話,泉蓋蘇文愣了許久。

“傳令下去,不許再去新羅館門前轉悠。”

侍衛愣了一下:“大使者,這是為何?昔日新羅在我們門前耀武揚威,大唐也沒管過啊!”

“你不懂。”泉蓋蘇文揮刀虛劈了一記。“現在我們是佔上風了,可繼續糾纏下去,唐國朝廷會覺得高句麗不依不饒,從而失去剛剛獲得唐國的好感。畢竟,高句麗與前隋結下的仇怨太深,而奸詐的新羅人則不要臉的打著大唐新羅國的旗號,唐人總是要偏向他們一些。”

侍衛恍然大悟:“是了,高句麗既然不打算與大唐翻臉,能讓大唐偏向我們一點,自然更有利些。可是大使者,新羅人的不要臉是出了名的,”

泉蓋蘇文冷笑:“即便如此,只要穩住了大唐,教訓區區新羅不在話下!聽說,前段時間,倭國使者田中見二出現在父親府上?”

侍衛應道:“是啊,聽說田中見二勸說大對盧與倭國聯手,共謀新羅。”

“與虎謀皮!”泉蓋蘇文不屑地反手一撩。“新羅人奸詐,倭國人鬼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父親如果沒有老糊塗,應該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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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一豎大拇指:“大使者果然料事如神!大對盧拒絕了倭國的提議,表示高句麗不想介入倭國與新羅的恩怨中。”

泉蓋蘇文唰的一聲收刀入鞘:“少拍馬屁,知子莫若父,反過來說也一樣,知父莫若子。若是連父親的心思都不明白,我憑什麼坐上西部大人之位?”

新羅館內,金春風看著群情洶湧的花郎,深深地嘆了口氣:“僅僅這樣,你們就覺得屈辱了?新羅立國,被高句麗奴役多年,屈不屈辱?可先輩們咬牙堅持下去了,才有了如今新羅與高句麗分庭抗禮的局面!個人榮辱?當年新羅與百濟聯手對抗高句麗,結果新羅回手給了盟友百濟一刀,你覺得當時的先輩們會不會在意那點名聲?利益!尤其是新羅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你們覺得高句麗堵門多次,丟臉。可我覺得堵得還不夠多,臉還丟得不夠!要是高句麗能把我們欺負得慘兮兮的,你覺得大唐能坐視藩國受辱?只要大唐的手偏上一偏,新羅受益就大了!”

熱血的花郎們總算被安撫下來。

一名花郎走了進來,淡淡的說:“高句麗侍衛全部撤走,聽他們說,新羅怯弱無趣,再也不來了。”

金春風一口老血噴出。

絞盡腦汁編出一套說辭說服了花郎,結果高句麗的華麗轉身,硬是扇了他一個大嘴巴子。

向來是憑藉武力橫衝直撞的高句麗人,居然轉性子了?

合著前面的屈辱,白受了!

“大阿餐,這是新羅傳來的訊息。”花郎不卑不亢地遞了一封信過來。

是真的不卑不亢。

你大阿餐是真骨貴族,我們花郎難道不是真骨貴族?一個威信盡喪的大阿餐,是不會得到花郎尊重的。

拆開信封,拿起信箋,金春風臉色大變。

信是他的堂兄、伊湌金春秋寫來的。

真平王病重,膝下無子,眾真骨貴族決定立其女,聖骨金德曼為嗣。

這真是一個糟糕的訊息。

國主病重,自然會引起諸多不穩。

而更糟糕的是,原本新羅與百濟就是世仇,聞訊自然虎視眈眈,現在加上一個倭國,更是雪上加霜!

一個不好,新羅就有亡國之險!

顧不上再裝死,金春風換上衣冠,衝出四方館,不顧規矩,略過鴻臚寺,直接到午門叩闕。

叩闕在貞觀朝少見,而番邦使者叩闕更是聞所未聞。

李世民看向王惡的眼神滿是玩味。

看看你們鴻臚寺整的,把人新羅使者逼得玩這招了,臉面都不顧了。

王惡一臉的無辜,這事與額莫得關係啊!

被召上殿的金春風伏地大哭。

“使者這是何故?”雖然對新羅頻頻挑事不滿,李世民還是和顏悅色的詢問。

“新羅危在旦夕,求大唐主持公道!”金春風嚎啕大哭。“真平王病重,高句麗、百濟虎視眈眈,倭國趁火打劫,新羅危矣!”

這事,他不歸額管啊!王惡果斷甩鍋。

李世民望向群臣。

程咬金等武將抬頭望殿頂,似乎要研究一下是何種木料搭建。

文臣三緘其口,不想參與這糊糊事。

拿過金春風好處的長孫無忌輕輕咳了一聲:“臣以為,大唐應有所反應。”

孔穎達輕笑一聲:“臣自幼熟讀經書,素來只聽聞‘禮不伐喪’,從未聽說‘禮不伐病’。”

文臣輕笑,武將則翻白眼。

沒仗打,莫挨額。

長孫無忌再沒有言語。

呵呵,金春風出的錢,就只值這個價,不值當再辯駁。

李世民深知這舅兄的為人,一眼就明白其中的勾當,不由無聲苦笑。

兩袖清風趙國公,實則兩袖金風。

這個層次的官員,收再多的錢也不是問題,除非是朝廷要整治你。

孔穎達引經據典的戰鬥力不在魏徵之下,一時間滿朝堂都是老夫子的噴聲。

具體原因就兩個,一個是沒有“禮不伐病”一說;另一個是,新羅從來不是大唐的藩國,而是番邦!所謂大唐新羅國的頭銜,是新羅自己加上去的!而新羅,從來沒有履行過藩國的義務!

王惡在竊笑。

以他的不學無術,第二條大概能說出來,卻沒這麼酣暢淋漓。

第一條則是屬於王惡的知識盲點。

果然要噴還是得有文化啊!戰五渣果斷遁開。

金春風滿眼的絕望。

果真臣服大唐,成為大唐的藩國?呵呵,就算金春風想,也得他有這個權利。

番邦的戰爭,大唐不干預!

金春風哭著離開朝堂,回到新羅館,抹著眼淚寫回信。

對新羅,金春風已經盡到最後的努力了。

花郎們目睹金春風的異樣,努力打探之下,聽到了外間的流言,不由陷入了深深的自閉。

大難當頭,花郎,能為新羅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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