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官場之中的殘忍，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所謂的政治需求，百姓對他們來說，只是一枚‘用則護，廢則舍’的棋子罷了。
怪不得整個黔州大街上沒有一個人出門，怪不得孫思邈會將人都集中在這麼一個狹小的屋子診治。
再這樣下去，就算是他已經知道了抑制天花散播的方法，也無濟於事了。
李碩鎮定道：“先生放心，既然在下來了黔州，就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而且，在下已經有了治療天花的方法了。”
原本憤怒的孫思邈立刻來了精神，兩眼放光道：“大人所言可是真的？”
李碩點點頭，將牛痘嫁接的方法與孫思邈講了一遍。
天花這樣的傳染性疾病，傳染性極強，而且按照如今大唐的醫療水平想要治療天花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就算是有孫思邈這樣號稱神醫的藥王也一樣是束手無策。
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抑制住這種天花瘟疫的擴散和傳染，雖然救不了已經患病的人，但也可以讓沒有患病的人擺脫被傳染的危險。
準確的說，就是用已經患有天花的母牛，將其身上長出的膿包擠破，取其膿液塗抹在人的傷口上。
這便是嫁接牛痘的方法，而且凡是種過牛痘的人，終生都不再感染上天花。
聽完李碩的話後，孫思邈卻沒有表現過於興奮，而是沉默了下來。用已經患有天花的膿液中道人的身上，這種方法他是見所未見，若是萬一失敗了，那將會讓這場瘟疫傳播的更快，更兇猛。
孫思邈鄭重的看著李碩，道：“李大人此舉可有絕對的把握？”
沉默了些許，李碩輕聲道：“這……沒有，可若不試一下，先生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他當然知道這樣做的風險，可是如今看來，已經沒有什麼更好的法子了。若不及時採取行動，那黔州的百姓們就只有死亡這一條路可走了。
“那……就試試吧。”孫思邈踟躇些許，無奈道。
說話間，李碩眉峰豎起，冷道：“不過在這之前，在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聞言，孫思邈面色一變，急忙開口道：“大人是在擔心內子的安慰嗎？不瞞大人說，內子的病情雖棘手，但短時間內並無生命危險，只要大人能夠救這些百姓與水火，在下定當盡心盡力為夫人診治。”
李碩哈哈一笑：“先生未免太小看李某了，先生花甲之年都能不畏生死為百姓勞心，在下有豈會之念一家之私。”
說完話，李碩將懷中早已熟睡的女童輕輕的放在了懷裡，用衣袍將其裹住，策馬回了城外大營。
倒不是他喜歡小孩子，而是若將這女童留在這裡的話，鬧不好就會染上天花，畢竟這裡可是重災區。
回到大帳後，李碩將黔州城的事情一一講於程處默，後者也是十分氣憤，當下便點兵直奔黔州城而去。
想要在黔州大肆的開展牛痘嫁接，單憑一些百姓的力量是不可能的，必須要先得到官府的支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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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個黔州知府王卉先前所表現的態度已經很清楚了，他想用禁足百姓的方式來結束抑制這場瘟疫。
將蕭白衣安頓好後，二人帶著一千金吾衛直奔黔州城。
黔州的知府衙門位於城中心的位置，如今已經為全權戒嚴。不允許任何一個人私自出入。看來是怕瘟疫感染了這裡。
當李碩趕到時，門前兩個當值的衙差正靠在門板上打著瞌睡。
直到馬匹的踢踏聲越來越多後，二人才猛然驚醒，呆傻的看著眼前的人馬，嚇得說不出話來，急忙跑進了衙門稟報。
不多時，一個肥胖的中年人，慢吞吞的走了出來。見到李碩後，先是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後掛起一副職業性的笑臉，道：“本官乃是黔州知府王卉，不知這位大人怎麼稱呼？”
李碩面無表情道：“在下兵部侍郎李碩，奉陛下諭旨前來督辦黔州瘟疫一事。”
雖然在自己人面前，李碩一向是沒臉沒皮，嬉皮笑臉的樣子。但是身在官場，就必須要有當官的氣場，這也是為官之道。
一抹震驚從王卉的眼神中一閃而過，隨後恭維道：“李大人如此年紀便已是官居三品了！真是少年英才啊！”
論官職，二人不相上下，而且王卉是地方大員，相比於李碩的閒散官職還是要略高了一籌，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敢輕視李碩。
看著還沒二十的年紀就已是三品大員，這到了日後可還了得？如此青年翹楚，王卉這個久經官場的老油條豈會看不出來。
李碩直接簡明扼要：“王大人謬讚了，本官來此是想讓王大人立刻解除對黔州城的戒嚴，將那些患了天花之病的百姓們集中起來。”
他到不擔心這個王卉不答應，若是之前他還想瞞情不報的話，如今自己帶兵而來，他就是想瞞也瞞不住了。
王卉聞言立刻擺出一副擔憂的樣子：“大人是想要將黔州解禁？這可萬萬不可啊！如今瘟疫橫行，若是解禁的話，還不知會有多少百姓因此而遭難。”
一旁的程處默忍不住了，喊了一嗓子道：“那王大人有何辦法？難不成像你之前那樣，將這黔州的百姓屠戮個乾淨才罷休嗎？”
王卉仍舊笑容不減道：“如今瘟疫越來越嚴重，眼下也根本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那些染上的天花的百姓自然不能放過，否則他們就會變成擴散瘟疫的來源。”
雖然明白王卉的說法，但如此殘忍的燒殺百姓，李碩還是做不到。
“在下已經有了抑制瘟疫散播的方法，還請大人解除了城中的戒嚴。”
王卉眼前一亮，沉默了一陣後，道：“大人所言當真？”
若是能夠抑制瘟疫的傳播，他當然不願意如此燒殺百姓，這看似是將事情壓了下去，實則卻是一個強大的隱患。
一旦死傷的人數太多，陛下勃然大怒，那他也還是免不了被降罪的命運。
見李碩面色堅定，王卉神色一轉：“那既然在這樣，黔州的事務就一切都聽大人的安排，下官這就下令解禁，並且全力配合大人。”
下官？李碩心中冷笑。
這王卉是在給自己找墊背的呀，一句下官不僅抬高了李碩的官職，更是讓讓李碩瞬間成為了這黔州城裡的領頭人，若是他沒有將瘟疫抑制住，一旦上面降下罪來，那就是要他李碩背鍋了。
不過事出緊急，李碩也沒心思計較這些了，背鍋就背鍋把，至少這個王卉的心腸還沒有壞到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