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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困於黑暗之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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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疑在柏易的心中扎了根, 他開始尋找證明自己猜測的蛛絲馬跡,一分一毫也不放過, 在亞撒身上尋找章厲的影子, 雖然他已經認定亞撒和章厲是同一個人, 卻並沒能找到強有力的證據。

他一方面希望亞撒就是章厲, 一方面又不希望。

希望源自他不理智的感情。

不希望則是源自於在上一個任務中得到的教訓。

一旦付出感情,動了真心, 到了任務結束的時候,那感情有多深多真誠, 痛苦就會更加致命。

如果亞撒真的是章厲,他又能怎麼樣呢……

柏易不去思考這些事, 他把菜刀細細的擦拭乾淨, 水流聲在耳邊像動人的樂曲, 小廚房一應俱全, 連餐具都是最精美的瓷器——他是亞洲人的長相, 估計採辦的人也是想投他所好。

他安靜的切著菜, 動作優雅,好像不是在做飯, 而是在料理什麼藝術品。

只有在做飯的時候,他的大腦才能放空,什麼都不去思考。

柏易做了兩菜一湯,糖醋裡脊做的外酥裡嫩,用的是糖醋汁,而不是番茄汁, 香味在這個小小的廚房裡飄蕩,柏易吃下一口,才覺得自己重新活過來了。

剛來的時候他只能喝那粘稠的像是鼻涕一樣的營養液。

當了亞撒的貼身男僕之後,他就能吃一些正常的食物了。

雖然這些正常食物無非就是——幹麵包,濃湯和莎拉,偶爾會有培根和雞肉。

但味道實在不能恭維。

柏易也不明白,為什麼科技發達到了這個程度,但無論是制度還是日常享受,甚至都比不上他所在的年代。

他所在的年代沒有手環式可投射光屏的通訊器。

也沒有四通八達的光道和無需軌道的懸浮車。

但他們可以吃自然的食物,在生計無憂的時候去追求能追求到的享受。

這裡的人卻從生下來就分出了三六九等,一生都在為更上層的人工作,他們掙得再多,能享受的也很有限,好東西都是貴族的,次品才屬於他們,而且這些次品還能賣出天價。

不是因為這些東西有多珍貴,多少見。

而是這些東西只供給貴族。

這幾乎是身份的象徵了。

柏易用完一頓飯,把鍋碗瓢盆清洗乾淨,他喜歡自己做這些事,並不覺得麻煩。

他喜歡的事很少,創辦公司大概算一個,但樂趣並不是在於掙多少錢,而是享受那種在商場中從無到有,佔據一席之地的暢快感覺,他在其中找到了展現自我價值的舞臺,做飯算一個,但也只是因為做飯能讓他得到片刻安寧。

柏易走出小廚房,一路上遇到的僕人們都對他畢恭畢敬,好像他也變成了一名貴族。

就連管家,現在也不敢直面他的鋒芒,見面說話,也會和煦的朝柏易微笑,甚至聊一聊最近的天氣。

這種地位的變化非常明顯。

而這變化的原因也很簡單。

亞撒讓柏易跟他一起出席一場婚禮。

婚禮的主角,正是莉莉嘴裡那個為了平民放棄身份的貴族。

那名貴族的名字叫伯特。

柏易一邊服侍亞撒穿衣,一邊問道:“那位大人不是已經……”

亞撒點頭,他抬頭脖子,讓柏易給他整理衣領:“他已經不是貴族了。”

柏易更不明白,畢竟亞撒是個不愛交際的人,他偶爾出門,也是因為政務問題,無法拒絕出席,但是類似宴會和婚禮,他都只讓管家準備禮物和禮金。

這些日子柏易也把以前有交往的禮單整理過,其中雖然也有伯特的禮物,但次數很少,從這些往來就能看出,亞撒和伯特最多是點頭之交,估計連話都沒多說幾句。

那為什麼不愛交際的亞撒要去參加伯特的婚禮?

尤其是在對方被革除爵位之後?

沒有一位貴族會願意參加平民的婚禮。

哪怕這個平民之前是貴族。

柏易滿腹疑惑,卻沒有問出口,他只是準備好了亞撒出門時要帶的所有東西,然後跟隨著亞撒的腳步登上了懸浮船。

平民的婚禮有規制的限制,伯特的婚禮很簡單,柏易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因為除了婚禮的男主角以及女主角外,這裡沒有一個賓客。

如果把他和亞撒算上,那就有兩個。

伯特顯然沒有想到亞撒會來,他眼神中的錯愕是藏不住的。

他對穿著婚紗的女人說了幾句話,然後就朝亞撒走過來。

“大人。”伯特彎腰,行禮問好。

亞撒點頭,態度並不親暱。

但兩人實在沒什麼交集,伯特臉上的糾結讓柏易都為他感到為難。

伯特朝亞撒和柏易笑:“我給以前的朋友們都發了請帖。”

但都沒有來。

唯一來的,是個稱不上朋友的亞撒。

但伯特的眼神並不憂鬱,此時此刻,他不覺得自己的選擇是錯的,他看上去很幸福。

即便沒有了特權,沒有了錦衣華服,沒有了無窮享受,只要有她在,他就不覺得苦。

亞撒和柏易就坐。

柏易聽著新婚夫妻宣誓,他們宣誓永遠相愛,永遠陪伴對方,且永不背叛。

儀式的時間持續的很短。

亞撒坐在椅子上,他安靜的看著,不發一言。

儀式結束之後,他們就離開了。

亞撒甚至沒有給伯特打個招呼。

“大人。”柏易給坐在懸浮車沙發上的亞撒倒了一杯茶,茶葉的清香十分霸道,柏易自己也喜歡喝這種茶,亞撒也從不限制他。

在亞撒身邊,柏易有最大的自由。

亞撒接過茶,卻沒有喝,他把茶杯放到面前的桌子上,眼眸下垂,問道:“你想過結婚嗎?”

柏易笑道:“沒想過。”

在柏易看來,結婚證只是一頁紙,除了把兩個人的利益聯絡起來以外並沒有什麼作用。

相愛的人不需要那張紙也能走過一生。

不相愛的,或是中途變心出軌的,哪怕有那張紙也走不到最後。

如果他愛上一個女人,他也願意跟對方結婚,並不是因為那張紙多麼神聖,而是因為這樣能夠給予他愛的人最基本的保障。

但他所愛是個男人,他無法給對方那一張紙。

於是那張紙在他眼裡,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亞撒的手指敲擊著扶手,他仰起頭,微微閉上眼睛。

這就是他想要休息的訊號,柏易退了下去,去茶水間休息——他這段時間都沒有休息好,白天能休息一兩個小時是非常奢侈的事。

柏易躺在小床上,臉上不自覺的帶起了笑容。

他又找到了亞撒和章厲的共同點。

他們的體貼總是細緻入微,卻不會讓他察覺。

柏易閉著眼睛,無數畫面從腦海中劃過,他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懸浮車已經停下了,他以為已經回到了亞撒的宅邸。

但透過窗戶一看,顯然沒有回去。

觸目所及都是汪洋大海,在陽光照射下,海面波光粼粼,好像蕩著一層金輝,懸浮車停在不大的小島上,小島很“原始”,沒有高聳的建築,也沒有巨大豪華的房子,質樸的不像是亞撒會踏足的地方。

“這是我成年時,陛下賜給我的。”亞撒在柏易沒有察覺的時候站到了柏易的身後。

亞撒很高,柏易一米八幾的個頭在他身邊都顯得有些嬌小,柏易只覺得自己後退一步,後背就能靠上亞撒的胸膛,他能感受到亞撒身上的熱度。

從沒有這麼清晰過。

柏易下意識地問:“這座小島?”

亞撒:“嗯。”

他沒有告訴柏易,這並不是皇帝主動賜給他的,而是他“要”到的。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只知道他想要這麼一座小島,需要擁有這樣一座小島。

好像他一直在等待著,這座小島真正的主人。

亞撒目光深沉地看著柏易看向窗外的表情,他想對方喜歡這裡。

在這一瞬間,他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他希望柏易能成為這座小島的主人。

“喜歡嗎?”亞撒輕聲問。

柏易看著小島上復古的建築——就是現代的別墅,他有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於是他轉過頭,雙眼溫柔的看著亞撒,他微微抬頭,眼底帶著笑意:“我很喜歡。”

亞撒沒有繼續說話。

兩人在窗邊長久的站著,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動作,誰也不想著離開。

柏易的目光注視著窗外,亞撒的目光注視著柏易。

有男僕奇怪的問莉莉:“大人和柏哥怎麼都站在那不動?我們要過去嗎?”

莉莉瞪了他一眼,鄙視道:“你可真沒有眼色。”

男僕一臉疑惑。

莉莉卻一臉高深地側身走過。

大多數男人都沒有女人的洞察力強,也沒有女人的心思細膩。

莉莉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真相。

她穿過走道,在盡頭轉身,遙遙地望著柏易和亞撒的方向,從這個角度看,就像是亞撒把柏易擁在懷中,兩人親密無間。

莉莉想到了那位放棄爵位跟平民結婚的貴族。

貴族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愛上平民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那愛上從分割槽來的僕人呢?

愛上貴族的男僕和愛上男僕的貴族。

莉莉嘆了口氣,繼續朝前走去。

柏易以為這是亞撒一次突發奇想的度假,他從沒見過亞撒離開那宮殿一樣的宅邸,他甚至有一種亞撒被困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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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知道困住亞撒的是外力,還是他自己。

他們在海島待了一週的時間。

這段時間柏易終於換下了千篇一律的制服——制服無論有多少套,都長得一模一樣,柏易自己都會產生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換過衣服的感覺。

有時候他還會下海游泳。

柏易會擅長自由泳,他在水下像一條魚,等他躍出水面,水滴在他的皮膚表面,折射出些微光亮。

那個時候亞撒就會站在海邊,目光平靜的看著他。

但亞撒自己是不下水的,他也不會換上泳褲,無論在哪裡,他都穿著整齊,禁慾又冷漠。

柏易走上沙灘,他的腿很長,腳在沙灘上留下印跡,一個浪拍過來,那印跡又被海水帶走,他在熾熱的陽光下顯得異常的白,但仍舊是正常的白,跟亞撒的蒼白完全不同。

“喝吧。”亞撒遮住了柏易頭頂的光,遞給了柏易一杯果汁。

柏易自然的接過來——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異常,好像這是天經地義的。

果汁是鮮榨的,新鮮水果價格不菲,連果乾都不便宜。

除了貴族以外,平民沒人會把鮮果榨汁,那實在是太浪費了。

“你不下水?”柏易抬頭看著亞撒問。

亞撒面無表情,但目光卻很溫柔,那是用言語無法形容的溫柔,更纏綿,也更隱晦,他說:“我喜歡看你遊。”

不再宅邸裡的柏易更加自由,他能只穿著泳褲走在海邊,有溫暖的陽光灑在他身上。

只是游泳的時候,海邊除了他和亞撒以外沒有別人。

僕人們幾乎都不會出現在他眼前。

整個世界好像都只有他和亞撒。

但這種感覺柏易卻並不討厭。

章厲也是這樣,表面表現的很大度,嘴裡說的也很體貼,但實際上他充滿了佔有慾和控制欲,只是他能壓制住。

而亞撒不需要壓抑。

因為他生來就是貴族,或許他童年不幸,但他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於是那強烈的佔有慾和控制欲就顯得格外正常,沒人會因此指責他,他自己也不會覺得奇怪。

更重要的是,柏易並不討厭。

太陽落下之後,柏易會回房間換上乾淨的衣服,這些衣服不知道是誰採買的,尺寸很合適,樣式也很簡單,布料非常舒服,大多都是淺色的,但是沒有白色。

純白色是最底層的象徵。

柏易並不討厭白色,但也不怎麼喜歡。

“我去做點心。”柏易走到走廊,正好遇到了莉莉,莉莉是因為他才有機會跟著過來。

看到柏易之後,莉莉紅光滿面地說:“太好了,我還沒吃過你做的點心。”

柏易微笑:“我給你留著。”

莉莉瘋狂點頭。

有些人就是拒絕不了甜食。

柏易烤了曲奇,又做了蒸蛋糕,蒸蛋糕的奶香味很重,卻不會讓人覺得膩,他也沒有打奶油,端著餐盤走向了亞撒的房間。

等他敲響房門,聽見裡面的“進來”以後,柏易才推開了門。

亞撒住的房間很小——跟他原本的房間相比,甚至不到四分之一。

但亞撒表現的很自如。

他是個並不愛物質享受的人,明明擁有一切,卻過得像是苦行僧。

放著小蛋糕和餅乾的小碟子被放在亞撒的書桌上,窗戶沒關,海風從窗外徐徐吹進來,柏易能聞到一點海腥味,但並不難聞。

亞撒的書桌上放著花瓶,裡面插著顏色繽紛的花,這是柏易準備的。

還有窗邊的猩紅色毯子,也是柏易準備的。

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亞撒。

如果說他沒發現亞撒和柏易之間的聯絡,他對亞撒的照顧,也僅僅停留在義務和責任上。

但當他發現兩人之間的聯絡之後,他對亞撒的照顧就發自真心。

真心還是責任,這是一眼可以看出來的。

就在柏易準備離開的時候,亞撒:“你沒給自己準備嗎?”

柏易留在原地:“我放在了外面。”

亞撒:“端進來吧。”

於是柏易就和亞撒面對面品嚐蛋糕和餅乾,兩人的手邊都有一杯茶,茶可以解膩,是甜品的絕佳搭配,在現代的時候,柏易也喜歡紅茶配甜點。

在這樣“現代化”的環境中,柏易喝著茶,慢條斯理的吃著甜點,竟然有一種自己還在原本世界的錯覺。

“回去之後,我會給你平民的身份。”亞撒在吃完最後一口蛋糕後說道。

柏易一愣,他不知道自己此時該欣喜若狂還是悵然若失,又聽見亞撒說:“如果你願意的話,依舊能當我的貼身男僕。”

柏易:“感謝您。”

亞撒放下叉子,金屬叉子和瓷碟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可以自己選擇。”亞撒那雙淺金色的眼眸看著柏易。

那眼眸深沉,憂鬱,像溫柔的湖水。

柏易卻只是乾巴巴地回道:“我會考慮的。”

他在亞撒這忽然的舉動中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變化。

——亞撒學會尊重他了。

亞撒生在這樣一個等級分明的地方,命令式的語氣和高高在上的態度,柏易都能夠理解,如果他處於亞撒的位子,或許他也不知道尊重是個什麼意思。

但現在,亞撒變了。

或者說,他早就開始變了,他的語氣不再帶著強迫式的命令。

他轉換了自己的態度,願意等待柏易的選擇。

這對亞撒來說應該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柏易微笑著離開了亞撒的房間,他的房間就在亞撒的隔壁。

他推開窗子,很想抽一根煙,但這裡是沒有菸草的,只能吃一顆糖。

糖很甜,甜的發膩,但柏易卻不覺得,他坐在窗邊,遙望著海面。

這糖是莉莉給他的,糖是劣質糖,外面有一層粉,粉是苦的,入口的時候能苦的人皺眉,但粉化之後,就能嚐到裡面的甜了。

柏易覺得亞撒就很像這顆糖。

只是不知道究竟有多甜。

他們在海島一共待了一週時間,很快就要回去了。

對於柏易來說,這是難得的放鬆的時間,回到那宮殿一樣的房子裡,又是無法避免,無窮無盡的勾心鬥角。

雖然只是貼身男僕,但是嫉恨他的人可以排成一長隊,首當其衝的就是管家。

果然一回去,他就得知了管家又弄來了一批男僕,有特區人,但更多的是分割槽人。

並且管家的想法一眼就能看穿,他甚至懶得隱藏。

因為這些人都很像柏易。

有一張東方人的面孔,只是髮色不同,連身高都和柏易差不多,估計管家教過他們什麼,這些人的行為模式,待人接物,都像是跟柏易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柏易覺得管家能成為管家,應該就是單純的運氣好。

他稍微聰明一點就應該清楚,在正主在的時候,仿製品是得不到好處的。

越是像,就越是罪。

亞撒雖然沒有明說過什麼,但他不讓那些人靠近自己,也開始疏遠管家。

以前管家一天還能和亞撒見一兩面,現在三天都難得見一次。

最讓管家崩潰的是——

亞撒把庫房交給了柏易打理。

亞撒的庫房裡有許多珍貴東西,除了金錢以外,還有有價無市的藝術品,是幾代親王,包括亞撒的祖父,父親積累的財富。

雖然責任重大,丟失一個一輩子都賠不起。

但這也是亞撒信重他的象徵。

“你別得意。”管家被氣瘋了,口不擇言地說出了心裡話,“大人總有厭煩你的一天!”

他在走廊上攔住了柏易,周圍的僕人們不敢參與進去,早早地散開,於是這裡只有管家和柏易兩個人。

管家雖然年紀大了,但並不算年邁,他陰惻惻地看著柏易:“你以為你有多特殊?”

他已經喪失了理智:“阿諾死後,大人幾乎殺了所有欺辱過他的人,但大人還不是讓你上了他的床?”

“你以為,你會比那個叫阿諾的還要重要?”

只有管家知道阿諾在亞撒心中的地位。

可能比曾經的親王,亞撒的親生父親還要重要。

可那又怎樣呢?

人的感情是會隨著時間變淡的。

管家冷笑道:“你現在跟我對著幹,等你被大人的厭煩以後,就該你求我了。”

柏易卻並不把管家的話當一回事,他微笑著,彬彬有禮地說:“我等著那一天,到時候我一定會去求您。”

管家狠狠地瞪了柏易一眼,轉身離開,心裡恨不得柏易下一秒就死。

但柏易並不是全然沒把管家的聽進去。

阿諾這個名字在他的腦海裡不斷出現,並且揮之不去,像鬼魅般如影隨形。

他無法不去想。

想的時候他會猜測阿諾的長相,阿諾和年幼的亞撒相處時的場景。

越是這麼想,他心裡就越不舒服。

就好像有一個無法戰勝的敵人,他明明不存在,卻又永遠存在。

他存在於亞撒的記憶中,無法輕易抹去。

這是柏易人生第一次,品嚐到“嫉妒”的滋味。

這滋味無法言喻,難以形容。

叫他憤怒,又痛苦。

他只愛過章厲一個人,章厲怎麼能愛上幾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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