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小雲肯定是不可能胡攪蠻纏成功的。
龍嘯雲是要臉的,他不可能認同“李尋歡不顧龍嘯雲和林詩音,就是要欺負他倆的兒子”,這話說出去,不但沒人信,他龍嘯雲還要受人譏笑……這人護犢子都沒邊了。
龍嘯雲作勢要收拾龍小雲。
但林詩音是真的護犢子沒邊了,理都不理她丈夫和她表哥,拉著龍小雲的手就走。
嗯,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確實又給了李尋歡心裡一刀,讓他心裡滴血,也算是替龍小雲出了口惡氣。
“兄弟,你我二十年未見,咱們必須不醉不歸!眾位,今天誰能喝躺下我兄弟,我送他五百兩銀子!”
龍嘯雲一聲吆喝,廳堂裡十幾個江湖人,自然全都捧場。
於是大排延宴,宴請李尋歡等人。
但阿飛自然不會吃別人的酒肉,林小僧卻無可無不可,他不喜歡跟陌生人應酬,卻記得他爹說過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值得觀察,值得思考的地方,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知道你不知道的資訊。
用心去觀察,去思考分析,總會發現許多有意思的事情。
於是他就陪著李尋歡,跟一群江湖人推杯換盞。
一群江湖人想要打聽林小僧的底細,也都被他用“子不言父名”、“家很遠很偏僻,說不上來在哪”,“武功稀鬆平常,就是一點家傳的粗淺武學,不值一提”等等敷衍過去。
就這一樣,一直喝到深夜。
想要喝醉的李尋歡,卻發現借酒消愁不但愁更愁,而且還想醉都醉不倒。
不想喝醉,也根本喝不醉的林小僧,也給幾個江湖人全都喝躺下了。
見林小僧滴水不漏,龍嘯雲等人也只得暫且放過他,便說起了當下轟動武林的大事情,梅花盜。
這還跟秦孝儀有關,他要救的人,他兒子秦重,正是被梅花盜在興雲莊所傷。
至於梅花盜為什麼來興雲莊。
那便是那位要用以身相許,號召正道俠士剷除梅花盜的天下第一美人林仙兒,正巧就在興雲莊。
不是做客,而是就住在這裡,林仙兒就是林詩音認得幹妹妹,就是那個老麻子的女兒。
而梅花盜正是要去林仙兒的冷香小築,卻正好遇到了也要去那裡的秦重。
“本來梅花盜盯上了仙兒,大哥還有點擔心,這才召集許多江湖朋友,不過既然兄弟你回來了,大哥我就放一百二十個心了。”
聽龍嘯雲這麼說,李尋歡含蓄一笑,“我二十年沒正經動過手,手上的功夫可也生疏了。”
“嘯雲兄,那位秦重現在在哪裡?”
林小僧忽然插言問道。
“還在我府上,小師傅有什麼話說?”
“小僧略通醫術,可以為那位秦重看一看。”
“小師傅慈悲心腸啊。”
“哪裡,能幫就幫了。”
龍嘯雲和幾個江湖人一頓吹捧,林小僧也完全不當一會事,只是跟著一個下人去了一個小院。
房間裡面燭光明亮,秦孝儀看著床上面色澹金、氣若游絲的年輕人,老淚縱橫。
“阿彌陀佛,秦施主,你未去找小僧,小僧卻來找你了。”
秦孝儀一見林小僧,眉毛就豎起來了,“你來做甚?!”
“來為這位看看,他似乎還能搶救一下。”
“……你真能救犬子?”
秦孝儀想給林小僧罵出去,但終究愛惜兒子的性命。
“可以試試。”
“……好,你若能救犬子,老夫必有重謝。”
“試試再說。”
林小僧確實想要救人,生命如此美好,只要不是惡人,能救便救了。
而且他也很好奇,梅花盜是怎麼出手傷人的。
過去開啟秦重的衣襟,就見其已經只有微弱起伏的胸膛上,五個血點,周圍五團青紫淤血,已經真的像是一朵梅花了。
用的是針,身材不高,力量不算大,眼力很好,速度很快,手法也還不錯,但看不出用了幾分內功,若只用三成,其內功修為就比李大哥高一點,若用五成,就比李大哥弱一籌了……林小僧一點內元透入梅花傷口,腦中飛速思索。
不多時,腦海中就已經有一個模湖的影子,手裡捏著一根細針,飛速的連點五下。
秦孝儀見林小僧閉目沉思,良久無語,不由得忐忑的問道,“如何,有救嗎?”
“命應該有救,武功卻保不住了,他中丹田已經被破了。”
“有救就行,有救就行!”
“嗯。”林小僧說著,往懷裡一掏,掏出一根竹管來,開啟塞子,裡面就爬出一直黢黑花背的蜘蛛來。
秦孝儀嚇了一跳,他不識毒蟲,卻也知道這蜘蛛肯定奇毒無比,不由得心提到嗓子眼。
“吐點絲……這是花背幽冥蛛,蛛絲十分奇特,比一般的蛛絲還細,卻充滿鉤刺,很適合令郎的情況。”
花背黑蛛吐出一縷縷蛛絲,林小僧以內元引導,刺入秦重胸口,接駁他斷掉的血管和經脈。
這需要最精密的手法,最細微的控制和操作,林小僧做起來也並不輕鬆,全神貫注的施為,良久才收手,收回蜘蛛和竹管。
“呼……差不多了。”林小僧一次成功,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也算超常發揮了,很滿意自己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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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
秦孝儀卻不見兒子有任何起色。
“還差一點,令郎被人以很強的內力震破了胸腔裡的血管,導致胸腔裡都是淤血,擠壓他的心臟和肺部,需要將淤血放乾淨才行。”
說著林小僧又往懷裡掏,掏出一個皮子做的卷包,開啟之後,裡面是各種刀具,各種秦孝儀看不懂,感覺像是刑具的東西,然後找出一根尖銳頭部的細鋼管,在燭火上燒了燒,然後一下插入秦重的肋下。
秦孝儀險些叫出來,見到鋼管噴血如柱,表情都扭曲了。
“吸……”
跟著卻見他兒子竟然吸了一口氣,胸口也開始明顯起伏。
“喘氣了!喘氣了!”
秦孝儀不禁大喜,鼻子一酸,又開始老淚縱橫,他就這麼一根獨苗,就指著秦重給他延續香火,本已絕望,這時卻從地獄一下來到天堂。
“……好了。”
不多時,秦重胸腔的淤血放乾淨了,林小僧抽出鋼管,給秦重封脈止血。
大悲轉大喜,秦孝儀對林小僧的怨恨,全都變成了感激,“多謝小師傅,小師傅寬宏大量,不計前嫌,請受老夫一拜。”
“使不得,老先生你年紀比我……”
林小僧想起他認識的人裡,秦孝儀的年紀只比圓兒哥的大,改口說道,“你這麼大年紀了,我可當不得你這般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