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天氣晴好,烏巴海候著時辰出門, 剛走到胡同口便被擋著了。與封道的是護軍搭話, 發現竟是本旗的, 便閒聊起來。
“咦,你竟是驍騎營的?沒見馬,還以為是護軍。”對方自報了家門, 烏巴海驚異道。
那軍士嘆了口氣道:“今日領的差也就是值守淨道,說來輕省, 有人路過, 擋下就是。”
烏巴海低聲問:“做什麼這路不讓走了?沒聽說皇上要出巡。”
那軍士回道:“是豫親王今日往公府下聘, 聽說這叫‘大徵’。”
“納徵”?烏巴海有些狐疑,皺眉問:“還有多久能完事兒?”
軍士瞥了他一眼問:“您趕著出門?”
烏巴海回道:“是啊, 訂了一門親事, 今兒上女家送帖拜訪。”
“恭喜恭喜!”軍士忙笑著拱手,心中卻想,定親還有自個上門的主兒,也不知是真是假, 便道,“這面送聘的儀仗還沒來,估摸著一時半會兒過不完。東城的大道都給封了,不過您要是著急,還是從衚衕後邊繞著走走看。”
烏巴海心道,這就乾脆不用試了,肯定過不去。心中不滿, 嘴上卻不能對輔政叔王有什麼抱怨,嘆了口氣道:“既來之則安之,我在這看看熱鬧成麼?”
那軍士道:“這倒不禁。喜慶事兒多些人瞧才好麼不是。”又問,“兄弟也是武職吧,在哪高就?”
烏巴海回道:“哦,我是前鋒營的。”
所謂前鋒營,是八旗中的精銳,僅從滿洲、蒙古固山中挑選,每佐領兩名,總計也就一千七百人。那軍士瞧他不過二十上下,肅然起敬道:“年輕有為,失敬!”
“哪裡哪裡。”烏巴海笑著回禮,看遠處旗旌招展的一隊人馬緩緩而來,忙道,“哎,前導來了。”
抵達馮宅已快中午,見未來岳丈面露不悅,便解釋道:“不巧遇見豫親王納徵的儀仗,封鎖道路,故而來晚了。並非小子不守約,學士莫怪。”
馮銓聞言臉色稍霽,他也知道兩白旗所在東城今日必然熱鬧,於是點頭道:“嗯,須怪不得你。”
烏巴海那時約了馮蘅私會,原是為了打聽“二小姐”的生死下落,沒想到馮蘅的回答與其父如出一轍,雖十分失望,也不能將這馮家幼女撂在一旁,客套應酬幾句之後覺得倒也投契。於是一來二去,便看對了眼,覺得年紀雖小些,他耐心等兩年也不是不成,當即就應了馮家這門親事。
他見馮銓神色稍緩,松了口氣,捧茶道:“豫王府今日的排場可真夠大的,聘禮的箱籠不下百抬。”
馮銓吹著茶道:“禮單曾遞到禮部,我瞧了一眼,真金白銀,花費巨萬。豫親王身份貴重,迎娶福晉那是大喜,又是從公府出嫁,當然要一等一的排場。”
烏巴海不以為然地道:“又不真是尚書之女,這般鋪張,唉——”其實誰不知那位福晉來歷,何況阿哥都養下了。這場婚禮便是當做笑話一樣被期待,可隨著這個“笑話”越來越鄭重而昂貴,流言的風向似乎又變了味。
因已定了姻親名分,馮銓對烏巴海說話也少了些顧忌,道:“若真是公女,皇后也做得了。這回大徵下聘,以禮部侍郎為使節,聽說豫親王還抱怨,原是打算讓禮部尚書與侍郎為正副使。”
烏巴海張口結舌,半晌道:“這也太過了吧。”
馮銓擺手道:“哎,往後切不可如此說話,那位福晉……不簡單。豫親王今後是朝廷股肱,攝政王都不反對這門婚事,其餘人等怎可枉作評價。”
烏巴海心想也是這個理,他這位岳父雖然人品並不值得說,可望風向的本事卻是一流。於是打定了主意閉緊嘴巴,可對那位豫親王福晉倒是越發好奇了。
錢昭整月忙於婚事,眼見迎親還有幾日,不禁有種解脫的快意。可就在這緊要的時候,多鐸竟不顧臉面跑來公府見她。
也不知他有什麼事兒,到底不能閉門不見,只能請進來坐炕上說話。
他一進屋便將服侍的人都趕了出去,錢昭見小七睡得正熟,無須奶孃照顧,便也沒說什麼。
她瞧他一臉鬱色,笑問道:“什麼事兒不順心?”
多鐸回道:“衙門裡那些人叫爺頭疼,老頭兒也不肯幫襯!”
錢昭心道,大約是叫陽奉陰違的官油子欺負了,才一個多月,合該有段相互磨礪日子,也不奇怪。於是安慰道:“換誰剛接手還不得摸摸門道。我還想問你呢,尚書之妻是不是你七兄饒餘郡王的長女?”
多鐸道:“是啊,英額爾岱是多羅額駙,這怎麼了?”
錢昭睨著他小聲道:“平白矮了兩輩,你說怎麼了!”
多鐸瞧她那微微嘟嘴抱怨的嬌俏模樣,心中一動,拽了她就往架子床與落地罩間的空檔擠了進去。
那地方狹小,塞了兩人,便只得貼合在一塊兒。錢昭見這陰暗角落,不知他要做什麼,隱隱有些著慌,驚問:“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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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臂將她圈住,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便往自己身下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