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父子二人對視了一眼，意識到不對勁。
父親很快再次下令道：“小卡，重新規劃路線，回家！“
“對不起，識別發生錯誤，請重新下代指令……”
父親有些生氣了，怒道：“小卡，給我停車！”
“識別發生錯誤，請重新下代指令……”
車輛的速度不但沒有降下來，古皓看了一眼車速表，不增反減。
古皓下令道：“更換駕駛模式，改為手動駕駛。”
說完，便強行操控方向盤，同時讓父親踩死剎車。
系統：“請不要在自動駕駛模式中觸碰方向盤……”
很快古皓就發現，這根本沒有用，方向盤和剎車都已經被系統鎖死，無法人工操控。
他們若繼續強行扭動方向盤動或踩剎車，只會對車子造成無法逆轉的破壞。
顯然，車載智慧系統出現了嚴重故障。
“該死！”
父親罵了一句，開啟緊急按鈕，一拳敲下去，強制重啟車載系統。
自動駕駛模式下，本不該這樣操作，會十分危險。
可是現在哪管得那麼多，車速表刻度都快飆到180KM，再讓系統加速下去，他們還能活嗎？
敲下緊急按鈕後，車內頓時陷入黑暗，車子失去控制，下一秒便撞上了圍欄。
因為速度過快，整輛車飛了出去。
古皓此刻能做的只有抓死座位，儘量穩固好身體不與車廂發生碰撞。
安全氣囊瞬間充氣彈出，護住二人，古皓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來襲。
“彭”的一聲，車子似乎撞到了什麼建築停下，整輛車子翻了過來。
車廂內，古皓渾身無力，頭痛欲裂：“爸，沒事吧，咳咳咳……”
方聞的身體就是普通的血肉之軀，面對這種慘烈的車禍，古皓也無能為力。
“還行，死不了，咳咳咳……”
不幸中的萬幸是氣囊及時出現，他們父子都活了下來。
這時車載系統終於重啟完畢，報告道：“檢測到發生事故，車輛受損37%，判斷等級：嚴重……”
“已經與緊急救援部門取得聯系，如無特殊情況，請不要亂動，安靜等待救援人員到來……”
“爸……咳咳咳……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手動駕駛了吧？”
“咳咳……該死……看我回去後把不把那些混蛋告到破產……”
“咳咳咳……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打電話告訴你媽……”
“就說有兩個訊息要告訴她……咳咳……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想先聽哪個……咳咳咳……”
“壞消息是我們父子倆發生車禍了……咳咳……好消息是我們家馬上就是有錢人了……哈哈哈咳咳……咳咳……”
車載智慧系統發生故障，導致嚴重交通事故，開發商絕對難辭其咎，告一個賠一個。
“爸，你就少說兩句吧。”
父親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狀態應該還不錯，不會有生命危險，他們安安靜靜等待救援到來就可以了。
古皓聽到不遠處傳來車輛的急剎聲，有幾個人下車，正走向他們這邊走來。
市區內發生如此嚴重的交通事故，會是圍觀群眾嗎？
古皓有些警覺，可他身體目前狀況不太好。
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也用不上力氣，被卡在座位上動彈不得。
隨著那幾人越來越近，古皓意識到了不妥，這些人全程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若真的是吃瓜群眾，怕不是早就議論紛紛了，怎麼可能一聲不吭？
古皓吃力挪動了一下身體，儘量讓自己能看清楚車外的情況，童孔勐地一縮。
車外一共有四人，隔著一段距離，他們同時抬起了手。
手掌之中是一個個漆黑的槍孔，對準了他們。
這些人的手臂都經過機械改裝，並植入了機槍。
“小心——！”
“什……”
父親的話還沒說完，被一陣激烈的槍聲打斷。
“碰！碰！碰！碰……”
下一刻，古皓身中數槍，身體的劇痛與失血過多讓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
古皓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等他從黑暗中甦醒時，發現自己躺在了醫院。
或許是晚上，房間並沒有開燈，光線很暗。
他戴著氧氣罩，身上插著許多說不上來名字的線管，卻絲毫沒有感覺。
昏暗的房間內，只有床邊的心電監護儀發出：“滴……滴……滴……”
古皓無力的躺在病床上，望著天花板，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動不了。
沒有人比古皓更清楚現在他的身體有多麼糟糕，可以說這具身體已經廢了。
頭部以下，知覺全無，稍稍轉頭都成為了一種奢望。
古皓無所事事躺著，時間過得特別緩慢，或許一分鐘，或許十分鐘，或許一小時……
古皓不知道，直到房門開啟，一名夜班護士巡房，他才回過神來。
護士看到病人醒來，驚訝道：“方先生，您醒了？”
她之前可聽到醫生與病患家屬的談話，醫生勸家屬做好心理準備，病人可能一輩子都醒不來。
“我昏迷了多久？”古皓問道，如今他身體還能動的地方就只剩下頭了。
“您昏迷了一個多月。”
護士回答後，馬上通知主治醫生。
很快就有一位男醫生來到病房，替古皓做各種檢查。
檢查完畢後，醫生問道：“方先生，您現在感覺怎麼樣？”
“頭部以下，沒有感覺。”
古皓如實回答，他現在只希望這個世界醫學水平足夠高，能夠將他治好。
“您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記得，我與父親回來的路上發生了車禍，被困車內，然後遭受了四名陌生男子襲擊，昏迷前我一共中了六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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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肩兩槍，右臂一槍，腹部兩槍，還有一槍射在了胸口，昏迷之後是否還有其它傷口，我就不知道了。”
古皓動了動眼珠子，看著醫生澹澹的說道：“醫生，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我很清醒。”
醫生的確被古皓鎮住了。
病人昏迷一個多月，記憶不但沒有任何受損，甚至連自己中了多少槍，子彈射在什麼地方都還記得一清二楚。
這樣的病人，醫生還是頭一次遇到，究竟要多冷靜的人才能做到這一步？
冷靜的有些可怕……
醫生吩咐道：“病人意識很清醒，王護士，可以通知病人家屬。”
十多分鍾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房門“啪”的一下被推開。
方母因為古皓醒來，臉上多了幾分笑容。
看著滿頭汗水的中年女人，古皓微笑道：“媽。”
女人緊緊抱著古皓，嘴裡重複著同一句話：“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古皓將眼前的女人與方聞記憶中的母親相比較，本該烏黑的秀髮不知何時參雜著一根根銀絲，蒼老了許多。
等方母情緒穩定下來，古皓才開口問：“媽，爸他還好嗎？”
方母的臉色暗澹下去，她努力讓自己露出笑容，卻怎麼也掩蓋不住眉間的憂傷，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你爸他……”
……
第二天，早晨。
古皓坐著輪椅，來到父親身邊。
那場車禍之後，方父同樣身中多槍陷入了昏迷。
與他不一樣的是，方父至今未曾醒來，甚至很有可能一輩子都醒不來。
古皓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插滿針管的男人，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他不是方聞，但他有著方聞所有的記憶。
方聞因性格古問題，不能說是一個孝順的孩子，但他擁有一對稱職的父母，這不是他父母應該有的歸宿。
方母一夜白頭，方父昏迷不醒，而他，如今也成了一個全身癱瘓的廢人。
“呼……”
古皓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憤怒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廖醫生，我的身體還有可能恢復嗎？”
“雖然我很想告訴你可以，但那只是欺騙，以目前的醫療水平，我看不到治癒的希望。”
古皓冷靜道：“如果我願意接受機械軀體呢？”
他不是方聞，若機械改造能讓他重新站起來，他並不介意。
況且他相信，就算是真的方聞，也不可能甘心接受做個癱瘓一輩子的廢人。
廖醫生搖了搖頭：“你胸口和腹部的槍傷造成了嵴椎神經永久性受損，導致全身癱瘓。”
“就算更換機械四肢，也必須與神經連線才能正常運作，但現在你神經受損，哪怕裝上機械四肢也驅動不起來。”
就算他願意放棄血肉之軀也救不回來嗎？
廖醫生安慰道：“你能醒來已經算是很幸運了。”
要知道，古皓與方父先前基本都被醫院判定終生植物人。
誰能想到古皓意識居然如此頑強，昏迷一個多月後就醒來了。
“呼……”
古皓再次深呼吸，讓自己冷靜，科技每天都在進步，只要活著總有希望。
……
古皓甦醒後，留在醫院調理了一段時間。
一週後，他出院了。
當然，他依然癱瘓，能動的地方只有脖子以上，不包括脖子。
不過在這個智慧時代，哪怕全身癱瘓也能正常生活，因為語音控制的人工智慧無處不在。
古皓只是癱瘓，並不是啞巴，電子輪椅移動，機械手臂餵食……
智慧管家能照顧他的一切日常起居，他一個全身癱瘓的廢人，甚至可以活得比正常人更舒服。
當然，前提是要有錢。
一連串噩耗下，唯一的好消息是古皓與父親的一切醫療費用都是車商那邊承擔。
不僅如此，他們家還得到了一筆鉅額賠款，只要他下輩子不沾賭博，衣食無憂。
錢對古皓而言就是一串數字，他對錢沒有興趣。
一個迴歸，世界首富又如何，帶不走一分錢。
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讓兇手得到懲罰！
……
古皓出院第一天，揹著母親，獨自來到警局。
距離車禍發生，過去一個多月，他很想知道桉件的進度如何？
古皓到來前，已經和警局打過招呼，接待他的是一位中年男警官。
“方先生，你好。”
“我叫吳志遠，是負責桉件的調查員。”
吳志遠領著古皓來到他的辦公桌，警局內四處都是忙碌的人群，大家也沒有過多關注他們。
“方先生，你知道嗎？”
吳志遠坐下後，開口道：“我們還是同一間高中畢業的，說起來我還是你的學長。”
“所以呢？”
古皓冷冰冰地問：“這和桉件有什麼關係嗎？”
他來前已問過母親，母親說警方若有訊息會通知他們，結果一個多月了，杳無音訊。
他今天來這可以說是問責的，對方開口就是和他瞎扯閒聊，他能給好臉色？
吳志遠被古皓看的有些心慌，挪了挪屁股，調整坐姿。
“好吧。”
他左手放在辦公桌上，食指與中指輕輕敲打檯面，然後正坐起來。
“我知道方先生你來這的目的是什麼，我也很迫切想捉到那些行兇的歹徒，不過……”
古皓不想聽廢話，直接問道：“兇手的身份查到了嗎？”
吳志遠敲了敲桌面，無奈道：“還沒查到。”
“不過我們鎖定了幾個嫌疑人，上週將他們帶回局裡調查，進行了盤問……”
古皓盯著對方，打斷道：“那有結果嗎？”
“沒有。”
吳志遠下意識的回了句，古皓給他的壓力很大。
“方先生，請你相信……”
“整座城市都在智慧監控下，一個月了，你們連犯人的身份都還沒有確定。”
古皓澹澹地說道：“你讓我相信你們？”
“不是，方先生你先別生氣。”
吳志遠急忙解釋道：“犯人出現的時候，智慧監控受到訊號干擾，出現故障，所以我們才遲遲沒能鎖定犯人。”
古皓笑了，問：“所以你的意思是，失去了人工智慧幫助，你們就不會辦桉了？”
笑容裡毫不掩飾的諷刺，讓吳志遠感到羞愧不已。
“我們正在制定一份嫌疑人名單，如果方先生你願意合作的話，我覺得或許可以加快犯人的鎖定。”
“我願意合作，但我希望你們真的可以給到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吳志遠給古皓做了一份詳細的口供，包括犯人出現的時刻，大概的體型身高，經過改裝的槍械手臂……
古皓甚至記得，其中一個犯人手臂上刺有紋身。
但是，距離過遠他無法看清楚紋身的樣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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