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路的僧人在老僧桑圖耳邊輕聲交代古皓他們的來意，然後扶起桑圖。
桑圖手中拿著一串念珠，臉上帶著墨鏡，與迪米兄弟工作時佩戴的差不多，看著很時髦，就是和身上的灰色僧袍不太搭配。
“你們想瞭解二十年前埃德蒙牧場的惡靈事件？”
“是的。”
古皓應道：“桑圖大師，亞爾曼是我們的父親，聽說當年是您和我們父親聯手將那頭惡靈封印。”
“你們是亞爾曼的孩子啊……”
桑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回憶往事。
“你們的父親是一位偉大的驅魔師。”
古皓雙手合十，回禮道：“謝謝您的讚譽。”
迪夫在一旁看著兩人商業互吹，心裡雖然不屑但他不會說出口。
他可沒有忘記自己還在別人的地盤上，要是說錯什麼話，寺廟內的狂信徒不知道會對他做什麼。
“二十年前，埃德蒙牧場有一位女工被遭遇惡靈附身，接連殺害了牧場兩名無辜工人，之後我受埃德蒙先生邀請前去牧場驅魔。”
桑圖緩緩說道：“埃德蒙先生為了穩妥起見，還邀請了當時另一位非常有名的大驅魔師，那便是你們的父親。”
“埃德蒙是對的，那頭惡靈的可怕超乎我的預料，萬幸當時有你們的父親，他設下驅魔大陣，我們合力將惡靈引入法陣中，這才成功將惡靈封印。”
“桑圖大師，那驅魔大陣的位置是？”古皓熟讀驅魔筆記，雖然不知道那些陣法是否有用，但佈陣的講究很多，特別是陣眼的選擇最為關鍵。
“埃德蒙牧場後的不遠處，有一片古榕樹林，驅魔陣就佈置在那裡，陣眼是最大的那顆古樹，亞爾曼將惡靈從女工身上驅逐出來後，將其封入陶罐，以陣眼鎮壓。”
“惡靈雖然被封印，但那名女工也因長時間被惡靈附身，導致邪氣入體，沒能活下來。”
“你們可以去檢查陶罐的封印是否完好，陶罐就放在最大的那棵古樹樹洞中。”
桑圖嘆了一聲：“如果那頭惡靈當真破開封印，你們要儘快疏散牧場所有人，避免再出現無辜的受害者。”
“亞爾曼曾說過，那惡靈是一頭地縛靈，它無法離開埃德蒙牧場。”
桑圖摘下墨鏡，眼睛四周的皮膚早已壞死，眼眶裡沒有眼珠，而是長滿了血色肉瘤，十分詭異。
“我不希望你們學我，這就是我當年逞強的代價，它的可怕遠超你們想象。”桑圖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告知二人惡靈的恐怖。
迪夫被嚇得後退了一小步，他這時才知道桑圖戴墨鏡可不是為了耍酷。
“我們會謹記您的勸戒。”
知道當年惡靈封印的地方，古皓便決定馬上返回牧場，去檢視驅魔大陣。
當二人準備離開寺廟，之前帶路的那位僧人跟上了他們，將一個木盒交到古皓手中。
“這是桑圖大師讓我交給你們的，他說不希望你們使用它。”
古皓開啟木盒，發現裡面放著一根金剛杵，金色的杵身上鑲嵌著南紅和綠松，尖端是由黑色晶體打造而成。
在這根金剛杵上面，古皓能感受到一股特別的氣息，若以神魂世界的目光看待，這就是一件靈器，現在或許稱作法器更為合適。
古皓之前還對當年驅魔之事抱有懷疑，但是見到這件法器後，他已能確定，亞爾曼與桑圖的確是真正的驅魔人。
“替我向桑圖大師道謝。”
桑圖的意思古皓明白，他並不希望兄弟二人與惡靈交鋒，畢竟以他們兄弟的驅魔水平，大機率不是那頭惡靈的對手。
僧人向二人行禮，回到寺廟。
迪夫見古皓鄭重手下金剛杵，擔心道：“米爾，你該不會真的相信那盲僧說的話吧？”
“我相信。”
“你……”
迪夫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已經被古皓打斷：“馬上回牧場，我想去看看父親的封印是否還完好。”
當他們回到埃德蒙牧場，已是晚上。
古皓向牧場工人打聽那片古樹林，工人們告訴他在牧場背後有條小路，直接通向古樹林。
不過當年他們父親將惡靈封印後，那條小路就被埃德蒙下令封鎖，不允許任何人進入那裡。
這些年來，工人們平常都不會去古樹林，更別說惡靈再度出現，工人說什麼也不肯帶路。
無奈之下，古皓和迪夫只好拿上手電筒，順著小道，花了大半小時才找到古樹林。
夜深人靜，一顆顆參天古樹蔽日遮天，茂密的枝葉連成一片，月光都無法穿透。
小道通入古樹林，從外面看去，樹林彷佛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格外陰森。
一陣冷風吹過，漫天落葉隨風飛舞，風聲從古樹林傳出，像是某種詭異的笑聲。
迪夫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問：“我們真要進去？”
他雖然不相信鬼神，問題站在古樹林外，這裡的氣氛真的很滲人，心底裡似乎有個聲音提醒他不要進去。
“你不是說世上沒有鬼神的嗎，有什麼好害怕？”
古皓走在前頭，嘴上不太在意，不過心裡已經打起了十二分小心，手上緊握桑圖那裡得到的金剛杵。
金剛杵的大小形狀，恰好與匕首類似，而古皓掌握著匕首精通技能，因此這法器對他來說十分趁手。
真有什麼牛鬼蛇神出現，他必定第一時間捅上去！
“米爾，等等我，你走慢點呀。”
迪夫連忙跟上，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要安全。
樹林裡四周漆黑一片，唯一光亮就是二人手裡的手電筒，在前方開路。
古皓順著小路走了幾分鐘，到達古樹林的中心位置，原本密集的榕樹突然空曠起來，只剩一棵古樹。
樹林四周的榕樹本就粗壯，每一棵都需要數人才能合抱，但和面前這棵古樹相比都成了小樹苗，完全沒有可比性。
潔白的月光從天而降，落在那棵巨大無比的古樹上，無數樹根從樹枝向下生根。
樹根的形狀千奇百怪，有些懸掛在半空中，隨風而動，但更多的是扎入土中形成新的樹幹，以此不斷擴充套件，一棵樹就相當於一整片樹林。
毫無疑問，這棵古榕樹就是當年驅魔法陣的陣眼。
這麼多年過去，地上原本屬於法陣的紋路早已消失，被一層層枯葉覆蓋，無跡可尋。
但在古樹四周，許多鐵棒用鐵鏈連在一起，將古樹包圍。
不管是鐵棒還是鐵鏈，表面早已鏽跡斑斑卻屹立不倒，依稀能看出法陣當初的樣子。
古皓越過鐵鏈封鎖，果然在古樹身上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樹洞，足以讓人進入其中。
樹幹中空，裡面遠比外面看到的要大。
“卡察！”
古皓剛入樹洞，腳下就像踩碎了什麼東西，他用手電筒往地上一照。
樹洞之內，遍佈著無數動物的殘骸，森森白骨映入眼簾，膽子小一些的人看到如此場景估計要噩夢連連。
迪夫忍不住罵了一句：“靠，什麼鬼地方！”
“有時間抱怨，還不如快點將那陶罐找出來。”
古皓拿著手電筒，在樹洞裡翻找起來。
這些年來森林裡不少動物似乎都將這裡當成了墓場，動物殘骸遮住地面，沒有看到桑圖大師說的那個陶罐。
“好吧。”
迪夫也找了起來，畢竟來都來到這裡了，總不能半途而廢吧？
皇天不負有心人，古皓終於在一堆骸骨下發現了陶罐：“找到了！”
陶罐有鐵鏈鎖著，表面還有著暗紅色的紋路，雖然有些年頭，不過還算清晰，古皓認出這是封印的符咒。
迪夫聞言，走了過來：“這就是封印惡靈的陶罐？”
古皓松了一口氣：“應該沒錯，陶罐表面完好無損，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這裡的氛圍雖然有些滲人，但一路走來並沒有發生任何詭異的事，估計是驅魔法陣殘留的效果。
“我不管當初惡靈的傳說是真是假，現在老頭子的封印還在，這就說明裡面的惡靈根本沒有跑出來吧？”
迪夫沒好氣道：“這下子，你總該認真和我去找假扮惡靈的犯人吧，別再迷信老頭子那不靠譜的鬼神傳說了。”
古皓將陶罐放回原位，說：“至少排除了一種可能，不是嗎？”
這一趟並不是毫無收穫，他從桑圖那得到了一件法器，穩賺不虧。
“從來就沒有那種可能，我都說過多少次，這個世界沒有鬼魂。”
迪夫拿起陶罐，他不信鬼神，不過花了這麼多時間才找到的陶罐，不親自摸摸說得過去嗎？
突然，一塊腐木從樹洞上方落下，砸在迪夫身旁，將他嚇了一跳，手中陶罐隨之飛了出去。
“不好！”
古皓意識到不對勁，正常情況下他早該察覺頭上的落物。
但是他剛才就和迪夫一樣，對於腐木毫無察覺，有東西矇蔽了他的感知。
古皓正想彌補過失，將陶罐接住，可動身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力量將他死死按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股力量是精神層次上的壓制，哪怕古皓對肉身的掌控再完美也無法掙脫。
“啪啦！”
在兩人的注視下，陶罐摔在地上碎成一堆，裡面骨灰全部灑了出來，隱約間似乎還有一塊完整的白色骨頭掉了出來。
突然，樹洞裡颳起一陣妖風，骨灰揚起，隨風而散。
古皓背嵴發涼，風起的那一瞬間，他清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他身邊經過，手裡的金剛杵微微一熱，讓他重新掌控回身體。
“可惡！”
本來完好的封印，這下子算是徹底完蛋。
古皓翻開陶罐碎片，想要找到那塊完整的骨頭。
迪夫安慰道：“沒事的，不過打碎了個陶罐而已，那就是老頭子騙人的把戲，不用當真。”
他的感應遠不如古皓，剛才的妖風只是讓他感覺有點冷，他以為那是受驚後的錯覺，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陶罐碎開，你有看到一塊白色的骨頭嗎？”
迪夫回憶了一下：“好像有。”
“骨灰能被風吹走，那麼大塊骨頭總不可能被吹走吧？”
古皓放棄了，陶罐碎片就那些，他翻來覆去找了好幾遍，卻根本找不到那塊骨頭。
迪夫遲疑道：“或許是我們看錯？”
“兩個人一起看錯？”
古皓嘆了口氣，說：“迪夫，我們闖禍了！”
“米爾，這個世界沒有鬼。”迪夫強調道：“從來都沒有！”
“我們必須疏散牧場裡的人。”
二十年前那頭惡靈已經破開封印，他們現在要做的是第一時間彌補錯誤，盡可能減少傷亡。
古皓記得桑圖說過，這惡靈屬於地縛靈，沒有把握封印前，最穩妥的辦法就是遠離牧場。
“別開玩笑了！”
迪夫無法接受：“茜拉小姐請我們來，目的就是留下牧場的工人，你現在居然和我說要讓所有工人離開？”
“現在就去找茜拉小姐說明情況，我會想辦法讓她相信。”
“她不會，她只會將你當成騙子、神棍，然後馬上將我們趕出牧場，一分錢都別想拿到！”
眼看到手的大生意就要被弟弟毀掉，理由居然是相信真有惡靈？
他們驅魔人幹了十多年，世上有沒有惡靈還不清楚嗎？
“迪夫，現在不是賺錢的時候。”
古皓態度很堅決，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錢可以不賺，但問題是你，而不是惡靈，你究竟什麼時候才會醒來！”
迪夫很生氣，不是生氣生意即將泡湯，而是氣惱弟弟三十歲的人，還沉浸在幻想的世界中，不願醒來！
古皓不想與迪夫爭吵，順著小路回到牧場，禁宵令還在實行，一路上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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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來到茜拉的別墅外，遠遠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用繃帶將臉包紮起來，只露出眼睛，還帶著熒光美童發出幽幽綠光。
這傢伙拿出一件動物皮毛，披在頭上把身影撐大，順著梯子爬上二樓窗戶，似乎是打算敲打玻璃。
看窗戶位置，那應該是茜拉的臥室，裡面沒有開燈，估計茜拉已經睡了。
“呵呵，這就是你說的惡靈？”
看到這一幕，迪夫哪裡還不明白，眼前的傢伙就是近日在牧場興風作浪的惡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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