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
吉爾伯特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甚至流出了一行鼻涕。
正值一月，聯邦冬季，溫度最低的月份。
實驗室裡，不少年輕的研究員看著只剩一條內褲的吉爾伯特很想發笑，可又不敢笑出來。
吉爾伯特沒空理會這些，而是看著跪地不起的異化小隊，小聲試探道：“約翰先生，你看他們……”
異化成員是研究所的重要力量，不是不能傷亡，可要是全部折損的話，他也承擔不起這責任。
要是死了，這些破事他可以不管，問題他現在還活著。
“放心，他們沒事。”古皓說道，同時撤去了精神壓制。
下一刻，異化小隊成員感覺施加在身上的那股未知力量突然消失了，這才停下顫抖慢慢起身。
他們看向古皓的眼神充滿了敬畏，特別是那幾個擁有第三階段【異化基因】的精英，尤為之最。
自從掌控基因第三階段的力量後，他們以為自己忘記恐懼是什麼感覺。
古皓清楚地告訴他們，你們沒有忘記恐懼的滋味。
剛才在古皓面前，他們甚至連一絲像樣的反抗都做不出來，這種力量真的是人類所能掌握的嗎？
古皓之所以能輕易壓制異化小隊，根本原因還是這些異化人類的基因都是從他身上提取的。
不過，普通人就算知道這一點也不知道如何利用，唯有掌握神魂之力的人才能將這種從屬關係化為精神上的施壓。
若他們異化小隊成員體內的基因並非從古皓身上提取，古皓絕不可能如此輕鬆將他們壓制。
結果不會變，但過程會麻煩許多。
“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嗎？”
古皓看向吉爾伯特，他心裡有許多的問題想要弄清楚。
“可以，約翰先生，這邊請……”吉爾伯特穿著一條底褲，彷若無事的在前面帶路。
……
西蒙研究所，會談室裡，古皓獨只一人坐在沙發上，吉爾伯特詢問過的他意思，去換衣服了。
古皓不介意多等一點時間，畢竟和只剩一條內褲的人談話，對方不尷尬的話，尷尬的就是他。
桌上放著一杯熱咖啡，濃濃的香氣飄滿房間，咖啡這玩意，比起喝，古皓更喜歡聞。
他喜歡咖啡沖泡時的香味，卻不喜歡喝下去的味道。
拿起咖啡，小小抿了一口，黑咖，聞著香，入口苦澀，不過的確是提神的好東西。
房門被輕輕推開，吉爾伯特走了進來，道：“約翰先生，久等了。”
其實沒多久，吉爾伯特從離開到回來不到一分鐘，可以看出是個講究效率的人。
吉爾伯特坐下後沒有提出任何問題，而是主動說道：“約翰先生，您想知道些什麼？”
“首先，這是哪裡？”
“約翰先生，這裡是西蒙研究所。”
古皓皺眉道：“這研究所和西蒙·古雷是什麼關係？”
西蒙·古雷，【光】的創始人之一，也是約翰加入組織的引導人。
上一次異源世界的模擬，若沒有西蒙的幫助，古皓根本沒有機會救出凱莉。
“這研究所就是西蒙主席所建的，研究所一切成果都用於服務人類。”
“西蒙他成了逐光會議的主席了？”
古皓臉色有些陰沉，以西蒙的性格他認為並不是合適的主席人選。
【光】已經變質，逐光會議暗藏太多的汙垢，那些尸位素餐的議員只有眼前的苟且，不太可能推舉西蒙作為主席。
除非……西蒙變了。
吉爾伯特輕輕搖了搖頭，道：“約翰先生，現在已經沒有逐光會議了，【光】組織早已成為歷史，十多年前就瓦解了。”
“十多年前？”古皓童孔微微一縮，約翰究竟昏迷了多久？
“是的。”
吉爾伯特說道：“二十年前，西蒙研究所因您而建造，在您身上我們研究出了壓制變異的疫苗，準確說那其實不能說是疫苗，而是一種基因藥劑，注射後人類的基因將會異化。”
“雖然當年剛起步的時候，異化者很容易失控，但如今已趨向穩定可控，就如您剛才所見的那些異化者，他們是我們人類在這個新世界生存的重要依靠。”
“全因有您，人類哪怕被感染也有了治癒的可能，得到研究成果後，西蒙主席帶著一些追隨者正式脫離了【光】，成立新聯邦。”
“二十年過去，曾經的【光】也好，財團軍閥也好，都已成為了歷史，如今剩下的政府只有新聯邦，它是大災變發生後唯一被所有人民認可的新國家。”
“約翰先生，您知道嗎？我從來沒有想過在自己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片土地恢復和平的秩序。”
三十多年前，大災變降臨的時候，吉爾伯特還只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子，親眼目睹母親死在異化怪物的手中。
跟隨父親流浪長大，他經歷過大災難最黑暗的時代，在下層百姓眼中，那就是一個人吃人的年代，人命甚至沒有一塊白麵包的價值高。
吉爾伯特的童年是幸福的，和平年代雖不富裕可也是一個美滿家庭，青年是絕望的，對未來看不到一絲的希望。
曾經擁有過，才會明白失去的絕望。
曾經絕望過，才會珍惜如今的和平。
吉爾伯特起身對著古皓隆重鞠躬，道：“謝謝您！”
古皓能感受出吉爾伯特的致謝是發至內心的。
當初拯救凱莉就是不希望她成為實驗標本，沒想到最後竟然自己成為了實驗標本。
萬幸的是約翰成了植物人，對外界沒有任何感知，所以並不覺得難受，也算是造福人類吧。
二十年，又是一次時代的大變革。
古皓問道：“新聯邦成立，社會恢復往日秩序，那所有異化怪物都已經被消滅了？”
“沒有，新聯邦只佔據了舊聯邦的北部區域，而聯邦南部如今成為了異化怪物的海洋。”
說話的並不是吉爾伯特，一道體型魁梧的身影走了進來。
斑白的頭髮，刀削的臉龐上有幾道傷疤，與記憶中的容貌相比多了許多皺紋，唯一不變的是那威嚴的氣勢。
西蒙雖然看起來老了許多，可他散發出來的氣場更甚從前。
並不是獲得了超凡的力量，古皓能看出西蒙還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可西蒙意志之堅定遠超凡人，甚至不屬於超一流的武者。
西蒙看著古皓，笑道：“好久不見，我的老朋友。”
吉爾伯特有些難以置信，他居然看到西蒙主席笑了？
在他的印象中，西蒙主席臉上的表情只有兩種，一種是毫無表情，另一種則是發怒。
“對我來說並沒有多久，就像是睡了一覺。”眼前的西蒙讓古皓感到一絲陌生。
“你這一覺也未免睡的太長了。”
西蒙嘆了一口氣，二十年，人生有多少個二十年？
西蒙擺了擺手說道：“你們都退下吧。”
隨著西蒙進入會談室的還有十多名保鏢，因為基因出自於古皓，所以他很清楚這些保鏢每一個都擁有基因三階段的實力。
沒有人敢質疑西蒙的決定，包括吉爾伯特在內，所有人都默默離開了房間。
古皓說道：“你變了許多。”
“是啊，變老了，你再晚些年醒來，說不定就見不到我了。”
古皓說道：“我指的不是這個，而是他們都在怕你，我從他們眼中看到了恐懼。”
印象中的西蒙同樣具有氣場，但那是讓人尊敬的威嚴，而不是恐懼。
西蒙自嘲道：“如果你知道這二十年來，有多少人死在我的手上，你也會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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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脫離【光】後建立了新聯邦，可悲的是權利可以腐化人心，一切都沒有改變，只不過是在重蹈覆轍，從那之後我就想通了。”
西蒙堅定道：“我無法保證其他人不被權利腐化，我能保證的只有自己，既然如此，那他們只需要按照我的想法去做就好，我不需要其他的意見！”
掃平所有財團軍閥，一個不留……
【光】組織是他親手所建，也是他親手所滅……
任何與他政見不同的人都已消失，新聯邦政府如今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
西蒙告訴古皓這些年來，他冷血專政，獨攬大權，眼裡容不得半粒沙子，敢對他提出意見的人都死了！
哪怕西蒙也清楚，對方的意見不一定是錯的，僅僅是與他不同，可他還是下手了。
這些話在西蒙心裡積壓許久，只是如今除了古皓，世上再找不到第二個能夠傾訴的人。
西蒙很清楚，古皓並不屬於這裡……
古皓沒有否定西蒙的冷血專政，問道：“可你想過沒有，當你離開後，這個國家將會變成什麼樣？”
從吉爾伯特先前的說法能看出，新聯邦的確在西蒙的獨裁中變得越來越好，恢復了往日安定的社會秩序。
人們害怕的只是西蒙，而非這個國家。
但是，就如西蒙自己所說，他能保證的只有自己。當下一個獨攬大權的人出現，對這個國家而言便是一場無法控制的災難。
西蒙感嘆道：“所以我真的很羨慕你。”
二十年過去，他已經老了，可古皓卻依舊年輕。
“既然人類已經掌握異化基因，你也可以注射。”
古皓並不在乎這個世界由誰在統治，至少目前看來西蒙並沒有讓人類社會變得更糟糕。
至於西蒙日後若變成一個暴君，他大不了不來異源世界就是了。
“沒用的，哪怕是基因異化的人類，一樣會衰老死亡，若異化者過多使用能力，甚至會加速體內細胞生陳代謝，加速衰老。”
西蒙平靜地說道：“或許是我們掌握的技術依然不成熟，又或者約翰你是特別的存在。”
其實，古皓和西蒙心裡都清楚，特別的大概不是約翰，而是將約翰變成異化者的人。
古皓問：“她呢？”
西蒙輕嘆了一聲，說：“不知道，開始幾年，還有人能看到她的行蹤，但自從聯邦南部異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她的身影。”
“南部異變是怎麼回事？”
古皓記得西蒙剛來的時候也提到了這點。
北部是新聯邦的領土，南方則成了異化怪物的巢穴。
“你跟我來吧，親眼見到後，你會更清楚。”
西蒙帶著古皓來到研究所最頂層，向南眺望，陰暗的天空佈滿灰色的塵霧。
透過濃霧，隱約能看到一個細長的黑影，它彷彿一根通天之柱，連線天空與大地。
“那是什麼？”古皓看到黑影之時，瞬間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西蒙問道：“約翰，你還記得艾爾曼財團嗎？”
古皓點了點頭：“南方最大的財團之一，因人體實驗的原因，聲名狼藉。”
當初，逐光會議正是想與艾爾曼財團合作，打算將凱莉送過去做研究標本。
“這東西是他們弄出來的？”
“當年南部變異初期，有少數難民從南方逃到北方，據他們所說，南部異化的源頭就是艾爾曼研究所。”
西蒙說道：“你也應該秦楚，艾爾曼研究所一直從事非法人體實驗，或許是他們進行了某些禁忌實驗，導致南部異變。”
艾爾曼財團不是西蒙消滅的，完全是自己作死，自從南部異化後，南方絕大多數財團也隨之滅亡。
能夠逃出來的僅僅只是少數難民，全因所在地區本就靠近北部，而南部中心的人類基本無一倖免。
古皓否定道：“我不覺得這大家夥是人力可以製造出來的。”
雖然從這裡眺望，那只是一根細長的黑影，但是加上實際距離，可想而知。
站在南方都能用肉眼看到的，一旦真靠近，根本不敢想象它有多大！
“還存在另一種說法，研究人員猜測可能是艾爾曼財團發現了某個特殊物件，暗中秘密研究，研究過程發生意外才導致了這場異變。”
西蒙判斷道：“若這說法成立，艾爾曼財團所研究的物品，很可能是一切異化的源頭。”
古皓微微一愣，這星球異化的源頭？
他記得第一次模擬時的經歷，正是異化的起源開端。
凱爾的老家是聯邦南方的一座小鎮，屬於艾爾曼財團的管轄區域，從位置上來說的確能對應上。
這根通天之柱，非人力可製造，真的會是這星球異化的源頭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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