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者管理局內，杜季同開啟了一扇鐵門。
鐵門內有一張圓桌，圓桌上坐著五個人，在杜季同發出聲響前，他們都看著房間裡的大屏幕，大屏幕上是蕭鶴跟莫勝文對話的實時監控。
“是你引導蕭鶴去見莫勝文的吧？”見杜季同進來，一名留著捲髮的中年女子直接面色不悅的問道。
杜季同沒說話，而是先把一個手機甩到桌面上。
這手機是駱夜的，此時正在進行實時的語音通話，通話的名字是蕭鶴。
五人看著手機介面，出現了幅度不一的微表情變化。
“早點讓他們碰頭有什麼不好麼？”杜季同找了個空位坐下，用質疑的語氣反問道，“此時的蕭鶴，才是跟莫勝文對話的最好狀態吧。”
“你別拿你的認知去做判斷！”捲髮女子冷聲道，“我們現在需要先拿出對蕭鶴的處理方桉。”
“處理方桉？”杜季同的語氣同樣冷了下來，“面對一個剛不惜把命豁出去拯救整座城市的英雄，我希望你說話注意一點措辭！”
“行了行了。”感覺兩人再說幾句可能就要打起來了，圓桌上看起來最年輕，但應該也有四十來歲的男子趕忙出來調和，“咱們不是敵人，沒必要沒必要哈。
杜局長，芳姐也是擔心嘛，技術部的分析報告已經出來了，蕭鶴在大樓前爆出的最高緣力上限竟然突破了1000，僅從緣力上限來說，這可是A+級別了。
整個夏聯邦，已發現緣力上限超過1000的，算上蕭鶴也就三個人。
而那個兩個人是什麼情況，你心裡也清楚。
可以說蕭鶴是這次任務中最意外的收穫，誰也沒想到在海市竟然存在這樣一個人。”
“所以呢？”面對男子的調和，杜季同的語氣依然很強勢。
“所以這個蕭鶴已經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能力者了，他是一個炸彈！”捲髮女子的情緒同樣沒有任何的收斂，“而且是一個完全不受控的炸彈！”
“又是這套言論。”杜季同冷哼一聲，“蕭鶴到目前為止表現出任何的威脅性麼？”
“他的能力就是最大的威脅！”捲髮女子把頭揚了起來，“同樣的事情我們不可能允許出現第二次。”
“那是你們無能，你們沒有資格讓蕭鶴為你們的無能負責。”杜季同看著捲髮女子，臉上直接表現出強烈對抗的情緒。
大概是意外於杜季同此刻爆發的情緒，捲髮女子這一次沒有直接回應。
而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看起來是現場歲數最大的一名滿頭白發的老者身體微微前傾並開口道，“季同啊，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繼續把蕭鶴留在海市，但有一天他真的失控了，你能把損失控制到多小。”
杜季同把眼神轉移到這名白髮老者身上，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如果，我是說如果，蕭鶴以後的每一天都像這次一樣守護著海市，甚至在未來，守護著大洲，守護著整個夏聯邦。
他的價值有多大？”
老者保持著看起來很冷靜的情緒，說道，“可你要想明白一件事情，現在的我們更需要的是一個可能的強大守護者，還是一個可能的強大摧毀者。
而且你別忘了一件事情，蕭鶴的能力是強大的緣力。
這個能力本身，用來摧毀，會比用來保護有效的多的多...
季同，我們這個位置，做事要考慮大局。”
杜季同一隻手慢慢握拳，看著桌面上那個語音通話介面，“我之前也不瞭解蕭鶴，但到目前為止他讓我看到的，是善良，是坦誠，是聰慧，是無畏。
這樣一個年輕人，只因為他能力的強大就要被控制起來，那這個所謂的大局，多少是有些荒誕了。
老孟啊，五年前我們是如何控制住局面的，你是完全忘記了麼？”
白髮老者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明顯的波瀾，他看起來在回憶著什麼，眼神不自覺的躲閃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時代變了。”
“是啊，時代變了，你變得更理智了，因為你手裡的籌碼變多了，你可以操作的空間更大了。”杜季同的眼神漸漸深邃起來，“但你也變的更自私，更膽小了。”
“我承認。”白髮老者收斂起自己臉上的表情，再次與杜季同直視，“可當下這個時代，需要的就是一個更自私，更膽小的我。”
因為這個回答，會議室內一時陷入了僵局，杜季同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其他人也不知道該怎麼插嘴。
而白髮老者，好像也不知道該再說點什麼。
因為這句話好像是在回應杜季同，可更像是在跟自己對話。
就在這時，蕭鶴的聲音在會議室和手機裡同時響起，“抱歉，我們並不是一類人。”
病房內的莫勝文做了一個疑惑的表情，並攤手道，“為什麼？”
“夏南雪曾跟我說，當我們脫離自己這個主體的時候，就會發現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不重要。
可這不正說明，我這個主體，才是我活在這個世界上真正的真實麼？
你的能力可以讓人去面對自己的內心，去做一個真實的自己，聽起來好像是挺酷的。
可真的是這樣麼？
那個為了維護親情而掩藏憤怒的我，就不是真實的我了麼？
那個為了遵守公序良俗而剋制內心愛意的我，就不是真實的我了麼？
哪怕是那個為了過上好日子而去傷害別人的我，就不是真實的我了麼？
好也罷，壞也罷，人生的每一個決定，只要是自己做的，那就是真實的。
鏡世界看似是在引導人們走向真實，可事實上，那不過是在你設定的前置條件下，讓人們走向了另一種虛偽。
任務的時候，我遇到過一個在病房裡打算殺死自己父親的人，你能不能從你的記憶裡找到他？”
莫勝文表情微微一變。
時間回到蕭鶴跟落落離開能病房的時候。
“你要不要阻止一下？”
“走吧，下去了。”
“我要殺了你！”
當蕭鶴關上病房門的時候，男子把刀插了下去，被單被割開了一個鋒利的口子。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病房裡，傳來了男子撕心裂肺的吼聲，以及密集的被單被割破的聲音。
整個過程持續了有十幾秒才停下。
男子看著手裡的匕首，身體顫抖到了一個極致，“爸，我錯了...你不要離開我...”
“嗚啊~~~”
一陣痛哭聲，像是黑板擦，正在擦拭剛才發生過的一切。
“追求純粹的真實，從一開始就是最不真實的事情。”蕭鶴看著莫勝文的表情變化，基本確認他在記憶裡找到了那個人後說道，“因為它否定了人類最原始的特徵，複雜性。
所以這就是我跟你最大的區別，其實從你剛才的表述中也能發現，你的真實終究是從這個世界的角度出發的，而我認為的真實，是從我這個主體出發。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尊重每一個人的選擇，我尊重每一個人的人生。
當我們真正在意我們自己的時候才會明白，不管這個世界是真的還是假的，有我的世界，才是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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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每一個我而言，我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莫勝文慢慢眯起雙眼，快把肉鬆麵包吃完的張雅也停下了咀嚼，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蕭鶴。
能力者管理局會議室內，突然出現一陣笑聲。
所有人都看著發出笑聲的杜季同。
杜季同笑的很開懷，深邃的眼神都彷佛變得清明了一些，待笑聲漸漸澹去，杜季同掃視著會議室的所有人，眼神犀利至極，“蕭鶴這小夥子，我保定了！”
“杜季同！”捲髮女子直接喊了全名，“這事不可能由你一個人做主，得看大家的態度。”
杜季同眼神如刀般看著捲髮女子，“我管你什麼態度，在老子的世界裡，你他娘的就是個N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