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這戶人家客廳屋門邊,身後的客廳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合上。
束柔轉過視線,觀察了圈這屋裡,再朝著那廚房裡忙活著的男孩母親,和客廳裡的男孩相繼盯著。
饒常則是不時轉頭左右望著,不時再抬起頭琢磨。
陳淪未曾轉過視線,目光依舊落在身前,那男孩的身影就恰好在陳淪的視線內。
那沙發上的男孩轉著頭不時望向廚房裡他的母親,腰背不時挺直了,又鬆垮下來,
他懷裡一直抱著的個布偶,卻一直朝著電視的方向,布偶的手搭在男孩的手上,似乎就像是朝前伸著。
“……兒子,準備吃飯了啊,去洗手吧。”
廚房裡,女人朝著男孩喊了聲。
男孩轉過頭,有些不捨地望了望電視機,他還想將電視調回去,看他想看的動畫片,
不過還是站起了身,將那布偶留在了沙發上,跑進了衛生間去洗手了。
“……等吃完了飯,就再去看看書,然後就差不多去睡覺了啊,明天你還得上學,媽前天給你買的那書還喜歡嗎?”
女人從廚房裡出來,男孩也洗過了手。
兩人坐在了餐桌旁,吃著晚飯。
男孩轉過頭,朝著電視機望了望,又再抬起頭往著窗外望了望,窗外今晚的月亮很亮,屋外似乎能映出人的影子。
“……媽,我能下去玩一會兒嗎?”
“過兩天吧,這兩天說有什麼小偷在附近亂竄,也不太太平。媽今天得把你之前脫線的褲子縫一下,再把都堆了幾天的衣服洗了,也沒空陪著你下樓,等著過兩天吧啊?”
“嗯……”
“……對了。今天回來聽你劉姨講,她給自己孩子報了個課外輔導的班,效果還不錯,你想不想也去啊?”
男孩抬起了頭,望著他母親,眼底露出一些期待來。
只是他母親並沒有詢問他想學什麼,就直接自己往下說了下去,
“……要不就給你報個數學班吧,前些時候,你老師說你數學不太好……我也打聽過了,先給你報二十節課,你先過去上上?”
男孩望著他母親,眼底的光彩漸重新黯淡了下去,
“嗯。”
“……媽媽,我能一會兒再看一會兒動畫片吧。”
“……電視機看久了會近視的,我兒子也不會想戴個厚厚的眼鏡兒吧?這樣吧,等著週末了再多看一會兒好不好?”
男孩不捨地再回頭望了望電視機,只是再點頭。
“嗯……”
“……好了,去看看書吧……聽著講這本書內容很不錯呢……好好看啊,看完了也給媽媽講講……”
……
“……男孩不願意做這些事兒,但也沒反抗。就像是個提線木偶。”
客廳裡的男孩和女人吃完了飯,
男孩捧著本書再沙發上坐著看,他的布偶就擺在沙發上,靠著沙發背還朝著電視機的方向。
女人縫了下脫線的衣服,就抱著些髒衣服進了衛生間去洗了。
男孩捧著書,不時抬起頭,朝著傳出些洗衣服聲響的衛生間裡望去,又再望著客廳裡的電視機,遙控器,
臉上猶豫著,來回看著,卻還是未曾去動過遙控器,但手裡捧著的書再來回的張望中,也許久都未曾翻過一頁。
站在一旁的客廳門邊,
束柔看了眼那衛生間的方向,再盯著那男孩出聲說了句。
饒常左右望了望那男孩跟那衛生間裡的女人,抬起頭,再不知道想著什麼。
陳淪目光平靜,只是落在身前那男孩身上,
就在這時候,
那沙發上,被男孩擺在一邊的布偶動了。
在沙發上,緩緩擰過了頭,一點點朝著陳淪三人望了過來,直直盯著。
緊跟著,周遭不知道哪來的黑暗再淹沒而來。
“……這布偶才是墮落成詭者的意識對映吧。”
饒常望著,抬頭嘀咕了句。
束柔和陳淪都沒搭理他。
而緊跟著,周遭景象再快速變換著。
……
“……聽著說了嗎?樓底下那個老張屋裡那兒子犯了法進去了。”
“……犯了啥事兒啊?”
“……嘿,聽著說是殺了人……”
景象完成變換,是樓道裡,
兩個婦人正順著樓道往下,一路說著些話。
那女人也牽著男孩從屋裡出來,正要出門。
“……錢妹子啊,帶孩子上街啊?”
“是啊,你們剛才說著什麼呢?”
“嘿,就是樓底下老張你知道吧,他老婆死得早,跟你屋裡一樣,一個人拉扯著孩子長大。”
“……小時候看他那孩子還乖呢,結果就昨天,聽著說那混小子把人給殺了,還跑了,老張都是警察上門了才知道……把老張那慪氣慪的,差點就直接倒過去了。”
兩個婦人跟女人說著話,女人帶著孩子也跟著往樓下走著。
“……小偉,你以後長大了,可不能跟你樓下的張哥哥學啊。”
女人轉過頭,再笑著教育著孩子。
“……是啊,你媽一個人拉扯著你長大可不容易,一定要好好聽你媽媽的話,別惹你媽媽生氣啊。”
“……好好讀書,長大了好好找個工作,好好孝敬你媽媽……”
“……哎,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那小子小時候看著還好好的,這小孩說長歪了就長歪了。”
那兩個婦人和女人說著些話,一行人往著樓下走去。
那男孩就跟在他母親身側,一隻手被他母親拉著,低著頭,懷裡抱著那布偶,一句話沒說。
陳淪三人就站在了這樓道裡的拐角,看著這一行人從身前走過,
陳淪目光落在身前,男孩幾人的身影也映在陳淪眼底。
那男孩懷裡抱著的那布偶,正好和那低著頭默不作聲的男孩相反,那布偶似乎是被男孩的手擠壓著,頭抬著,正朝著那說話的兩個婦人死死瞪著,眼底透出出毫不掩飾的怨毒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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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跟著,那兩個婦人和男孩,男孩他母親漸往樓下走去,
身影脫離了陳淪三人的視線內,周遭,景象再開始快速變換著。
這次,一幕幕景象迅速著在陳淪三人身周變換,似乎是時間在快速跳躍。
“……今天你週六,媽呢還要去工廠上班,午飯我都提前給你放在電飯鍋裡了,你中午吃的時候應該還熱著。上午你就在家好好寫作業吧,不要偷偷看電視啊,等媽媽回來了,可要檢查你的作業……等下午的時候,再把補習的練習題拿出來做做,課外輔導的老師說你還是有進步的……這些做完了,就可以看會兒動畫片……”
“嗯。”
出門前,男孩母親安排了男孩一天。
“……要不就買這件衣服吧,媽看著好看。”
“……嗯。”
……
“……小偉,你也大了,按說媽也不該插手你的選擇,不過既然你的高考成績都這樣了,那就先進廠裡工作一段時間吧,至少穩定,有媽和你叔叔阿姨門照看著。我也放心。”
“嗯。”
一幕幕景象中,男孩到青年,從未反抗過他母親的安排,
就如同,提線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