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避避？”
高謙才回到造化城，九澄就讓他離開，他有點搞不清狀況。
九澄輕輕嘆口氣，“寂滅死氣已經盤桓多日，六元老祖大限將至。”
“籠罩造化城的黑氣是寂滅死氣？”高謙問道。
“你能看到？”九澄略微有些驚訝。
元嬰真君將死之際，其強大神魂會釋放出濃烈死氣。只是這等死氣極其玄妙，普通金丹真人都難以察覺。
九澄也是有老師指點，又透過秘術才能看到寂滅死氣，她沒想到高謙居然察覺到寂滅死氣的存在。
高謙點點頭，“我在天井關日夜和陰氣、邪魔相處，對這種氣息很熟悉。”
“還是道友靈性超凡，才有此慧眼。”
九澄讚歎了一句，她轉又正色說道：“寂滅死氣極有可能轉化為強大邪魔，元嬰級別的邪魔。一個處理不好，宗門都可能因此滅亡。”
高謙並不明白其中道理，但他頗為驚訝，寂滅死氣如此可怕，那位六合老祖難道不會提前做好處理？
譬如，先離開造化宗……
只是關係到的造化宗最強者六合老祖，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
高謙沉默了下問道：“那該怎麼辦？”
在天井關待了十年，高謙親手誅滅了幾隻邪魔，按照力量級別來說也就是築基層次。
也就是他有涅槃神掌，能直接滅殺邪魔，這才能遊刃有餘。
邪魔真正可怕之處在於一般法術、神通對它無效，每種邪魔的神魂根基又有所不同。
想要針對性剋制邪魔，可沒那麼容易。
真要遇到元嬰級別邪魔，他的涅槃神掌只怕也沒用，只能依靠太一令鎮壓。
造化宗就有近百萬修者，加上兩千多萬普通人。真要出了一位元嬰級別邪魔，只怕所有人都要死。
“宗門已經著手準備應變。你不是宗門弟子，宗門對你又很是不公。沒必要趟這個渾水。”
九澄覺得高謙沒必要冒險，這也是為了高謙好。
她和高謙雖然很少見面，卻志趣相投，是真正的朋友。
戒律堂八泱處罰高謙，固然是高謙不對，其中偏袒卻再明顯不過。
最讓九澄欣賞的是高謙坦然接受處罰，卻並不找她求情。
這種從容大方氣度，勝過無數蠅營狗苟之輩。
天井關何等艱苦危險，在哪裡巡視十年，高謙和宗門已經是兩不相欠。
“我想留下來看看情況……”
高謙不那麼想離開，他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充滿了興趣。
元嬰級邪魔，他真不怎麼害怕。
邪魔有個最大弱點，就是只會吞噬神魂精血。高謙有太一令在手，實在抗不住還能用太一令鎮壓邪魔。
換做元嬰真君可就不行了，這級別強者隨手一記法術都能轟爆他。
九澄有點無法理解高謙的思路，這種事情還想摻和，為的什麼？
九澄想了下說道：“我託人打聽過，有人在天木城千寶閣見過龍魂石，這東西非常貴重。短時間內應該很難出手。你可以過去看看……”
“天木城？”
高謙問道：“離這裡多遠？”
“十萬裡左右。天木宗也是距離我們造化宗最近的大宗門。他們天木宗修煉秘法奇異，修者的壽命的很長。
“天木宗存世的元嬰真君已經快四千歲了，據說狀態還非常好。
“不過，天木宗和我宗不同，那裡等級森嚴，底層修者如同螻蟻。龍魂石這樣珍貴寶物，你就是有錢買，只怕也拿不回來。”
九澄又給高謙介紹了天木宗的情況，高謙才知道，原來造化宗這樣的宗門形態，在太皇天極其罕見。
大多數的宗門，都是那種非常落後傳統宗門，高階修者完全掌控所有資源，底層要接受層層剝削壓榨，活的苦不堪言。
造化宗也壓榨底層，但手段溫和，還開創多種模式，法術法器民用化商業化，讓造化城底層都能活的不錯。
這也是造化宗有乾坤挪移大陣，歷代都修者去諸天遊歷，見識廣闊，思想上也更開放。
乾坤挪移大陣，其實三百年才能啟動一次。也就是九澄身份特殊，是未來的元嬰種子，這才有資格使用大陣外出遊歷。
高謙來到此界後就待在造化城，造化宗內的情況他還沒摸清楚，對於外面的情況更是一無所知。
透過九澄講解，高謙才知道外面環境這麼殘酷。
“天木宗的修者，都習慣了恃強凌弱。一個外人在他們地盤買走了珍貴龍魂石，不知會引發多少人的貪念。
“就算是金丹真人，都未必能鎮得住場面。”
九澄提醒高謙：“你要去天木城一定要小心，做好萬全準備。”
高謙想了下問道：“天木宗既然這麼貪婪，我宗出了鉅變，他們會不會跑過來劫掠搶奪？”
“不好說。”
九澄也是神色凝重，這件事非常有可能，宗門高層都對此特別警惕。
但是，他們警惕也沒用。
六合老祖一去，沒有了元嬰真君坐鎮，什麼都無法阻止天木宗的貪婪。
寂滅死氣的問題還能提前做好佈置，天木宗的問題卻沒辦法解決。
事實上，造化宗這些年一直在和天木宗積極溝通，打通兩個宗門交通，促進各種商業往來。
造化宗的想法成為天木宗重要的生意夥伴，讓對方意識到造化宗是重要性。
從結果來看，這個做法卻起到了相反的作用，反而刺激了天木宗的貪念。
正因為這幾年天木宗越來越貪婪，越來越囂張，九澄這樣恬靜無為的性子，也對天木宗異常厭惡。
九澄輕輕嘆氣：“造化宗固然不是人間樂土，其他地方卻是人間地獄。
“太皇天靈氣充盈，修者億萬，強大的化神修者甚至能開闢一方洞天，有著絕世神通。
“可和諸界相比，太皇天的修者非常的落後野蠻，只知道追求力量……”
九澄越說越鬱悶，她周遊諸天，見過很多美好的事美好的人。
力量越是低微的世界，普通人反而過的更好。
力量越的強大的世界，偉力集中在個體身上，人就會變得好戰，世界就會愈發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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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謙並不贊同九澄的說法，追求力量沒錯，只是大家都去追求力量，這種社會模式會迅速淘汰弱者。
造化城已經很開明了，底層凡人還是卑賤如螻蟻。
只有改變強者至上，社會模式才有可能改變。
高謙無意去探討社會模式的優劣，這也不是他能改變的。
在這個世界裡，他要儘量適應規則，儘量去獲取資源成長。
想說什麼，也要等他有那個能力和地位。
不然，說什麼都只會惹來嘲笑，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意義。
高謙並沒有和九澄討論這些，他說道：“我看道友神滿氣足，距離金丹只差一線。
“我剛好在天井關得了一件靈物，或者可以助道友一臂之力。”
九澄有點意外，這件事高謙可從沒說過。
“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還是找個安全地點再聊。”
站在凌雲宮廣場上閒聊沒問題，地火金蓮太過珍貴，卻不好在這裡展露。
九澄會意，她領著高謙進了凌雲宮，來到她平日修煉的靜室。
這是個獨立院落，內外有重重法陣防護。
沒有九澄的允許，就是宗主七英真人也進不來。
靜室內明窗淨几，佈置簡單雅緻，盡顯清靜之氣。
高謙盤坐在九澄對面，他從太一宮中取出地火金蓮遞給九澄，“這是我在天井關深處獲得的地火金蓮。”
九澄上下仔細打量地火金蓮，她潔白小臉都被地火金蓮金光映照的滿是金光。
她表情驚奇中帶著幾分喜悅，這等奇妙的靈物，對於修者來說有著無法抵禦的誘惑力。
在各大宗門中，金蓮都是象徵著一種高妙修為層次。
地火金蓮本身不但純淨美麗，更有著勃勃生氣。其蘊藏的天地法則之力，更是讓人沉醉。
九澄上上下下翻來覆去研究了許久，這才滿臉不捨的把地火金蓮還給高謙，“道友，五品地火金蓮太過貴重，我不能收。”
高謙灑然一笑：“道友帶我進入太皇天，讓我有能見識到更廣闊天地，見識到更高妙生命。這改變了我的命運。
“區區一朵地火金蓮，不過是朵靈花。對我無用，道友又何必客氣。”
九澄有些奇怪：“道友修煉的太乙煉神經，需要反覆祭煉神魂。此物剛好能強神護魄，最適合道友。”
“我練的是武道，另走一路。不需要地火金蓮。”
高謙並沒有隱瞞，他修煉武道也不算秘密，天井關人人都知道他修行之法特殊。
“太乙煉神經，太乙金身決，我是用來祭煉黃巾力士的。”
“原來如此。”
九澄打量著手裡地火金蓮，露出了猶豫之色。
其實她出去周遊諸天，就是因為修行圓滿，這才出去見識諸天萬界，開闊眼界，磨礪身心。
回來這十多年的功夫，她在修為層面打磨的近乎圓滿，就差那麼一點靈機契合就能鑄就金丹。
只是這一點靈機，卻不知要等多久。
原本她也並不著急，她還有很長時間，可以等待。
只要時機到了，自然能鑄就金丹。
問題是現在宗門情況危急，四位金丹都是焦頭爛額，宗門內部也出現了各種聲音。
造化宗這顆大樹，已經是搖搖欲墜。大樹上的猢猻們，都在想辦法逃離。
風雨飄搖之際，如果她能晉級金丹，對宗門是個大大喜訊，也能讓動盪的人心安定一些。
九澄讓高謙離開，是因為高謙和造化宗沒多少關係。
她深受宗門大恩，一定要和宗門同生共死，絕不會拋棄宗門。
這個時候高謙送來地火金蓮，她就真的很難抗拒了。
九澄沉吟再三才下了決心：“非常時期，地火金蓮我就收了。”
她頓了下說道：“不過，絕沒有白拿道友的道理。
“我去找師父，一定不會讓你吃虧。”
高謙擺手道：“那就不必了，我們之間的交情，不用說這些。”
“這個人情太大了，貧道可不能白領。”
九澄對高謙說道：“道友再此稍等，我很快就回來。”
高謙看九澄這麼執著，他也就沒攔著。
反正造化宗看著要不行了，把好東西給他，總比被別人搶走的好。
九澄說是去去就來，這一走就沒影了。
靜室裡沒別人，好在高謙耐得住寂寞，到了這一步，只靠吐納修煉就足以滿足需求。
這裡靈氣異常充盈，更有著難以言說的清靈之氣。
哪怕坐在這不修煉，高謙都覺得通體舒泰。
和靈氣貴乏的天井關相比，真是有天壤之別。
高謙默默等了幾天，這個晚上，月色正明，他突然心生感應。
高謙來到天井，抬頭看過去，就看到一道青光直衝明月。
這道青光和明月交相輝映，照亮漫天星河。
如此巨大的聲勢，別說凌雲宮都被驚動了，就是造化城都被驚動了。
不知有多少人，在這一刻仰望明月，仰望那沖天青光。
青光越來越盛，沒一會的功夫，已經覆蓋明月，橫貫星河，成了貫穿天地的中軸。
這一刻，天地、萬物、眾生似乎都圍繞著青光運轉。
青光強盛到極致後勐然一收，剎那間，月明風輕，星河閃耀，剛才一切似乎都是眾人的幻覺。
可隨後所有人就都聽到了悠悠如鍾的靈力震盪，一連三十六響，那震盪聲才停止。
跟著，高謙就看到無數天花從空中落下。
這些靈力自然匯聚凝結的花朵，就如同漫天飄舞的雪花，還沒落到地上就化作虛無。
天花雖然消散，天花帶來的異香卻彌久不散。
高謙只是聞了一口異香，就覺得身心內外明澈通透，如被水洗。
到了他這種境界，身體內外純淨無汙。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身心被洗滌通透的滋味。
“金丹，果然不凡。”
高謙也不由感嘆，他的武道路子和修者有不小區別，他對金丹一直也缺少敬意。
不是他自大，實在是金丹在神魂層面並不能勝過他。雙方真要動手，他也未必會輸。
這番金丹凝結的異象，卻讓高謙見識到了金丹的威能。
金丹和金丹，也是不一樣的。
按照太皇天的傳統，金丹分為九品。一品最高，九品最低。
九澄凝結的這顆金丹，異象不凡，怎麼也是上三品吧？
高謙由衷替九澄高興，九澄是個好同志，性子恬靜無為有君子之風。
這樣修者有所成就，是穩定世界秩序的重要力量。
另外，作為九澄的朋友，九澄變強大了，他也能跟著沾光。
九澄成了金丹，這對造化宗都是異常重要的大事。
只怕短時間內，他還是見不到九澄。
高謙也不著急，地火金蓮是白來的，他想的也是白送給九澄。
有沒有報酬，這個還真沒那麼重要。
讓高謙意外的是，第二天九澄就回來了。
凝結金丹九澄換了一件玉白色道袍，頭戴白玉芙蓉發冠，手裡的拂塵都是白玉柄。
以往的九澄一身青色道袍，打扮素雅。
現在的九澄，整個人卻多了幾分明麗端莊。尤其是她眼眸明亮如星，有種超越凡塵的高妙悠遠。
哪怕是普通人，也能看出九澄的不凡。
高謙拱手恭喜：“恭賀道友成就金丹。”
九澄雖然成就金丹，氣度風姿大變，性情卻沒變。
她深深稽首還禮，“多虧道友相助，才僥倖有成。”
“不敢不敢，都是道友功行圓滿，才能破開日月見新天……”
高謙深明一個道理，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居功自傲。
人家要是記著你的人情，你不說也會記得。你越是表功，反而越會遭人嫌棄。
十分人情，可能要減了五分。
人家要是不記得人情，那說什麼都沒用。
別看九澄性格好，可這是人性。再說，他也不是那麼淺薄的人。
九澄笑了笑，高謙一向這般客氣謙遜，這也是她欣賞高謙的地方。
“我能凝結金丹，老師大喜。我也就順勢多要了些東西。”
九澄遞給高謙一個小小乾坤袋，“裡面都是用來祭煉太乙金身的材料。還有兩本相關秘法。還有一些靈石。”
“這都是宗門給道友的獎勵，道友不用客氣。”
高謙收了乾坤袋，對九澄表示了感謝。
九澄說道：“道友既然不想離開，那就先在凌雲宮暫住。我幫道友申請了一間煉器室，道友只管安心祭煉黃巾力士，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來找我……”
九澄雖然晉級金丹，對高謙卻還是一如既往。她親自領著高謙去了煉器室，還和掌管煉器室的負責人交代，高謙有什麼需求只管照辦。
對於這位新晉的金丹，負責人哪敢怠慢，連連應是。
因為宗門還要為九澄舉辦金丹慶典，九澄交代了一番就匆匆離開。
高謙進了封閉的煉器室，才發現這裡一應的煉器法器俱全，甚至還有一個聚集九天真火的煉器爐。
他有混元鼎，這些煉器法器對他沒什麼用。
關鍵是乾坤袋子裡裝了什麼。
高謙以神念開啟乾坤袋，才發現裡面空間非常大，應該有幾十立方。
乾坤袋裡放著一大堆靈石，靈光閃耀，非常漂亮。
最顯眼卻是十多片鬥大的鱗片，黑中泛金，隱隱透著奇妙的靈性。
“龍鱗？！”
高謙很是驚喜，造化宗還真有家底，這東西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