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境與馬豫自西北面衝來。
遠遠看見朝廷大軍最前方那名雄壯的男子。
論個頭高度，曹肅騎在黑風戰馬上，簡直一眼便能注意到。
這個威勐的男人，就是朝廷大軍的領軍了。
他伸手一揮，頓時，身後的三千精銳，全都像是施了法術一般，瞬間就停止前進，寂靜無聲的停在了空曠的草原上。
“這.......”
白境童孔驟然一縮，煞氣沖天，令行禁止，這支朝廷軍隊.......
他們下意識的就放緩了馳騁的步伐，靠近了曹肅大軍，更是能夠近距離感受到曹軍身上的煞氣，似乎還夾帶著絲絲的血腥味道。
縱然之前很“張狂”的馬豫，此刻也露出一抹吃驚，忍不住心跳快了一分。
這就是南征北戰，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朝廷精銳。
他們認為的朝廷可能腐朽，但朝廷的精銳，卻依然勇武。
馬蹄放緩了腳步，“噠噠噠”的走到了三千曹軍的面前。
中間的曹肅，手肘支撐在馬頭上，府下來望著白境等人。
這是完全不同的體驗，朝廷的氣度，更是宛如一片大海。
“馬家人？找我何事？”
黑風馬向前踱了幾步，曹肅用冰冷的目光盯著馬家前來的幾人。
只見“轟”一下！
接觸到曹肅的目光，白境瞬間眼神渙散。
在曹肅冷聲開口的一剎那，他察覺到了曹肅身上濃郁的殺氣。
彷佛看到了無數黑甲騎兵，從曹肅的身後殺出，縱橫在馬家世代生存的馬場上，見人就殺，血流成河........
不是說這曹肅才十九歲嗎？
白境心頭一顫，恍然中從幻境裡掙脫。
再望向曹肅時，曹肅依舊冷冷的看著他，沒有任何異動。
他不由的溼了後背，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起來。
“見過曹昭武，我名北涼白境.......”
“不是馬家人？”
曹肅一聲冷哼，黑風馬察覺曹肅身上氣息變化，更加不安煩躁的在地上踱步。
曹肅輕輕夾了夾馬腹，便從軍陣中向前，逼近了前來的馬家眾人。
“是馬家人，我是馬家人！”
馬豫連忙站出來，遵循父親所說，倚作代表。
“哦？你叫什麼？”
曹肅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少年。
馬家的這個少年，年紀輕輕，人高馬大，修煉到了五品境界，在北涼這種窮鄉僻壤，能在這個年紀就有這般武道成就，這天賦恐怕屬於當世一流。
“我是馬家長子馬豫！”
說到自己的身份，馬豫便又天然傲氣起來，昂首挺胸，抬頭直視曹肅。
心中為自己剛才有的一絲驚懼心理而感到懊悔。
他堂堂馬家少主馬豫，豈能有這般情緒？他天然就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神威天將軍，不應如此。
“原來你就是馬豫........”
曹肅抵達北涼後，便聽到了馬豫的名字。
馬豫是馬家天才，也是整個北涼的天才，年方十七，五品高手。
放眼整個北涼，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少有人能與之交鋒。
至於年紀稍長一些的高手，又懶得和一豎子計較，以至於馬豫年紀輕輕，在北涼已幾乎形成無敵之勢。
曹肅也理解這個局面，馬豫若是在平城，也是同齡人中最厲害的，無人能敵。
更何況這是在北涼，人煙稀少，經濟薄弱，江湖實力更弱一些。
“你聽說過我的故事？”
馬豫暗暗竊喜，臉上卻很傲然，澹澹的望著曹肅。
一旁的白境被馬豫的態度嚇出一身冷汗。
白境注意到，曹肅也愣了一下。
“沒有。”
曹肅笑道：“但你的臉上，寫滿了故事。”
馬豫還想再說些什麼，被白境一把拉住，怕他口不擇言，惹惱了這朝廷的昭武將軍。
這年輕的昭武將軍，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白境直言道：“昭武將軍，我家兄長便是馬家家主馬廖，他託我向你表示感謝。”
“感謝？”
“真有意思，感謝我準備將羌人殺光嗎？”
曹肅笑著說出話來，言語中，卻冰冷到不含一點人性，殺光這種事，彷佛在曹肅的眼裡，十分平常。
怎麼比羌人還羌人？
白境暗自滴咕，連忙堆笑道：“將軍說笑了，我們是感謝將軍百忙之中還抽出時間來，到北涼為家主慶賀生辰，實在令人感動。”
還是一樣的套路，準備先佔據高地。
曹肅身後的張恪忍不住了，這個姓白的馬家人太離譜：“什麼生辰，你這個人怎麼回事，一直胡說八道？”
“這位大人有所不知，再過三日，便是我兄長馬廖的三十五歲生辰宴，我們馬家人向來都是逢五大賀，諸位這般有心，我等實在不敢當呀！”白境稍稍“解釋”，字裡行間全都是感謝朝廷禁軍不遠萬里來祝賀。
這瘋了嗎？
朝廷是沒事幹了跑幾千裡路來幫你一個土豪過生日？
白境平靜的看著曹肅，心中十分忐忑。
這招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如果能拖三天，三天內，馬家再居中調停，最好勸解兩方人馬去戈壁前決戰就最好了，留在馬場上交戰，馬家實在承受不起。
“扯呢，趕緊讓馬廖出來！”
張恪根本不聽，跟一個農場主有什麼好客氣的，他立即開了口，代表曹肅的意思。
馬豫脾氣火爆，聽了張恪的話，勃然大怒，縱然迎面三千敵軍，也凜然不懼：“你這鳥賊說話忒難聽，究竟意欲何為？”
張恪沒想到有天居然會被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給教訓了，頓時更為來氣。
按捺不住就想出去，被李離給拉住了。
同時，曹肅也伸手攔住後面的人。
曹肅衝著白境微微笑道：“既然是馬家主的生辰，那就去看看吧。”
“先說明，雖然我們千里迢迢而來，但馬家的禮物，我們一概都不收，這是朝廷禁軍的原則。”
“至於你們馬場的犒勞，兄弟們就收下了，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曹肅走到白境的面前，開口便是直白的交易。
竟反過來威脅馬家，索要犒勞。
白境呆住了，第一次見到如此......直爽的人，比起羌人，曹肅更像是草原強盜，只是曹肅披上了朝廷外衣，做事情更“文明”了一些。
半晌，白境反應過來，連忙就提馬廖應下“要求”。
“這是自然，昭武將軍千里而來，這份心意，便是最大的賀禮，我們馬家來而不往非禮也，定然也要給諸位一個滿意的回禮。”
“帶路吧，我們駐紮在馬場南部？”
曹肅笑著猜測，已經基本知道了馬家的套路。
白境點點頭：“馬場南部水草豐盛，歷來都是我們馬家駐地裡最適合居住的地方。”
“好說，好說。”
曹肅輕輕夾了夾馬腹，哈哈哈笑了幾聲，帶頭繼續率軍北上。
他舉起手臂，麾下士卒舉旗下達指令。
頓時，整個三千人的部隊，又開始緩緩北上。
從極靜狀態中出來，邁著厚重的步伐，隆隆踏上馬家駐地。
此後，白境、馬豫兩人便率領馬家的幾十名騎兵，跟在曹軍裡面，一路北上。
.........
半日後，馬家馬場分為三部。
北面是羌人駐紮的營寨地，中間是馬家的生活駐地，而南邊則是朝廷禁軍。
在這片土地上，竟然詭異的形成了一種平衡。
平衡的原因是因為馬家家主馬廖要過生辰宴，妄動刀戈，恐會徹底得罪馬家。
雙方互相賣個面子，在馬家馬場上，南北對峙。
同樣也是作戰而已，只是比一般的作戰，更文明了一些。
雙方的軍士除了在各自區域內休憩，平日裡做的最多的，便是互相派出探馬，來搜尋敵方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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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馬家家主馬廖主動邀請羌人首領亶王和朝廷領兵將軍曹肅，前往馬家駐地一敘。
“這馬家真是好無禮貌！”
張恪等人聽聞後，暴跳如雷。
覺得馬家甚是輕視，他什麼臉，說邀請就邀請了？
不親自上門來邀請，那就不去！
“去！為什麼不去？”
曹肅卻另有其他想法，他叮囑留守大營的張恪等人，就帶了吳明和清霄二人前往馬家駐地。
“爾等在營中做好準備，可別真以為三日後才和羌人動手，指不定今晚我就帶你們踏平羌人大營。”
眾人盡皆肅然，抱拳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