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完威廉給出的答案後，半身人執事用自己的面孔，深刻地詮釋了一下什麼叫做“一臉懵逼”。
自家執事“拿下”了隔壁教會教皇的事，對他來說只能算是嘖嘖稱奇的噱頭而已，但如果擔下虧空責任的條子拿不到，卻是一道真真切切地落在頭上的晴天霹靂。
“他是不是腦子有……點自大了啊！那種級別的事情也敢摻和進去？”
眼見填坑無望，半身人執事氣得連連跺腳，如果不是擔心會被疑似“卡梅隆親友團”的威廉揍，現在估計已經開始罵娘了。
當初被調職到這邊接盤的時候，原本想著還能撈上一筆，結果風塵僕僕地趕過來，屁股還沒坐穩當呢，直接就背上了大幾十萬的空賬；
自己急急忙忙開源節流，準備狂撈幾筆先把賬面做平再說，沒成想又碰上了個惹不起的蠻子，收拾自己就跟收拾小雞崽兒似的，那大巴掌沉得……險些連自己的屎都給乎出來了，白白忙活了一大通，結果不但一點兒坑沒填上，反倒又挖了十幾萬金戈德的新坑。
如果要是對方不佔理，靠著武力無端搶掠的話，那自己大不了就把情況報上去，自然會有執事大人帶著護教軍來處理，畢竟財富教會也不是好欺負的。
可問題這回是自己理虧在先，吃相太難看被人家收拾了，教會那邊管不管先不說，但只要敢把事情報上去，那自己下半輩子別說繼續往上升了，估計連執事的位子都夠嗆能坐得穩。
先祖英魂在上，女神在更上，教會裡那麼多執事，怎麼偏我接到了這坨滾燙的山芋呢？
瞥了一眼憋得臉紅脖子粗的半身人執事後，威廉清了清嗓子，開口提醒道：
“做商人呢，腦子太僵硬可不行，卡梅隆會長雖然麻煩纏身沒法給你寫條子，但賬面上的虧空不還是他造的嗎？既然事情不是假的，那沒條子的話你偽造一個不就得了？”
“哪有那麼簡單啊！”
眼見填坑無望，可能要幫著擔這麼大的一口鍋，半身人執事這回是真的有些坐不住了，甚至連會不會被對面這個蠻子揍都顧不得了，直接開口嗆聲道：
“你當我們財富教會和你的領地一樣，只要結果沒毛病，中間想怎麼做都成嗎？”
“我們這些執事的權利極大，互相之間可能涉及幾十上百萬金戈德的交易，基本全都是互相手寫的條子，所以這條子根本不是能隨便寫的！
每名執事都有秘而不宣的記號，教會收條子的時候也會用鑑跡神術鑑定筆跡，這東西沒人查的話還好，稍微有人注意一下鐵定會露餡兒！
我要是沒法給出依據，賬面的虧空做不平，最多就是被調去大草原找獸人買皮草而已；但要是偽造手據掩蓋漏洞，再兼一個涉嫌挪用錢款，最輕都得被剝奪教職驅逐出教！你出的這是什……”
“神一樣的好主意。”
開口截斷了他連珠炮似的抱怨後，威廉一邊把手指頭掰得咔咔直響，威脅半身人執事把嘴閉上老實聽自己說，一邊神情淡定地開口解釋自己的想法道：
“平常狀態下偽造證據，你肯定是要完蛋，但如果你認了這條子、金娑羅商會的人認了這條子、卡梅隆會長他也認了這條子，那這條子就是真的！
別管條子是不是卡梅隆會長手寫的，哪怕你遞上去當證據的是一張擦過屁股的紙，只要和這條子相關的所有人都認，你說這是卡梅隆會長上廁所的時候用屁股寫的條子都成。”
“……”
聽到威廉的話後，半身人執事忍不住咂了咂嘴，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話說得很有氣魄，但全都是屁話啊！
偽造的條子上沒有卡梅隆的私人記號，又多半通不過鑑定筆記的神術，教會不認的話我們認了有啥用？
雖然很想吐槽一下威廉的強詞奪理，但聽到他指關節“咔咔”作響的聲音後，半身人執事立刻明智地放棄了這個念頭，轉而縮著脖子抬起一隻手，像學渣回答問題似得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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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鑑跡神術……”
“筆跡不是問題。”
威廉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自己的空間戒指裡掏摸了起來，隨後找出不少公文跟信件丟在了會客室的桌子上。
“卡梅隆會長被抓走之前，把他的私人物品留下了，你要是覺得單純模仿筆跡不好過鑑跡神術的話，那就直接從裡面剪，這麼多東西怎麼也能湊出個內容差不多的條子來。”
“至於私人記號……那肯定是沒有了，但代表他身份的圖章權戒還在，我可以幫你把那戒指借來代替一下，就說是情況緊急，他來不及留記號，特意把戒指留下來證明條子不是假的……”
隨著威廉的解釋，半身人執事的臉色逐漸多雲轉晴，最後甚至忍不住咧開了嘴角，連面上愁出來的褶皺都一一舒展開了。
“呵呵，您說得真對，我這腦子真是……死板！太死板了！”
用力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後，半身人執事搓了搓手，看著威廉滿臉堆笑地恭維道：
“之前揣摩您跟我們教會的合作的時候，我就覺得您肯定會是個了不起的商人！
也就是您實力非凡前途遠大，看不上我們這些靠著鑽營算計撈錢的苦營生，要不然您下場親自組建商會的話，只消二十年不到，六大商會裡一定少不了您的位置！
這不，我愁白了頭都解決不了的難題，到您手裡三下五除二就開解得七七八八了，我這回能保住執事的位置，全都是仰賴您的智慧啊！”
【財富教會駐法蘭執事伊貝·貝魯奇（遊身跤鬥士LV41）對你發動了財富神術“慷慨解囊”，
你需要進行一次意志檢定，如檢定失敗將會陷入特殊狀態“蠱惑”，在接下來的交易中將會出於不利地位】
【檢測到意志屬性高於50，檢定……】
【無界之民天賦啟用，該次檢定被豁免】
“……”
媽個雞，這小胖子依舊這麼不老實，之前還是揍得輕了！
見半身人執事扯了幾句後伸手就要去夠桌上的信件，威廉手腕一抬直接拎住了他的脖頸，把這傢伙提了起來，控制著他面朝自己，冷著臉問道：
“然後呢？”
“然後？哦哦！等這件事結束後，我一定要天天向女神祈禱，願女神大人能護佑您一生順遂，祝福您今……”
“少扯那些沒用的！”
拎著半身人執事後頸的衣服抖了抖，威廉眯著眼睛道：
“主意是我給你出的，條子的內容要從我給你的信件裡剪，證明卡梅隆身份的圖章戒指要我幫你去借，我幫你補上了這麼大的窟窿，你就準備替我祈禱兩句就完了？”
“……”
你怎麼不說這窟窿的錢還都是你花的呢？
雖然心裡想狠狠地面前這個坑自己不淺駭人鯨，但可能因為現在正處於被提溜在半空中的特殊狀態，倆腳離地的半身人執事腦子相當清醒，靠著佔領高地的聰明智商，果斷給出了唯一能夠避免捱揍的回答。
“要多少？”
不錯，這反應一看就是調叫到位了。
對半身人執事的識時務相當滿意，威廉鬆開了拎住他衣領的右手，接著豎起了四根手指，剩下的大拇指牢牢蜷住，比了個“四”的手勢。
“四……四十萬金戈德？”
雖然知道這條子肯定不好拿，但見到威廉比劃的數字後，半身人執事依舊還忍不住渾身一顫，心中暗暗叫苦。
該死的！這傢伙簡直就像一頭披著人皮的瑪門魔！而且離譜的是，幾乎每次開價都能卡準自己的心理價位，既不至於擊穿自己的心理防線，又能最大程度地榨乾淨所有的利益。
之前聽聽他話裡的意思，卡梅隆執事現在危險得很，最後能不能回來都不一定，自己還想著偽造條子的時候多寫點兒開支，稍微卡點兒油水兒出來。
結果人家這四十萬金戈德一開，原本的卡點兒油水，就真的只剩“點兒”油水了，如果不順利的話，說不定還得掏自己的錢補貼一二……
唔……反正暫時有人頂鍋，要不這次乾脆玩兒個大的！直接把條子上的支出再加一百萬，賭那個管不住下半身的卡梅隆最後回不來！
就在半身人眼珠亂轉地籌謀著，該怎麼做才能確保卡梅隆老頭掛掉時，威廉卻搖了搖頭，否定了他對價碼的判斷。
“不是四十萬。”
？！？！？！
聽到威廉的補充後，半身人執事頓時喜出望外，眼睛裡被歡欣雀躍的情緒填得滿滿，像是被天上掉的金餡餅砸破了頭似的。
這回居然只要四萬？驚了！餓狼居然改吃素了嗎？
“我要四百萬金戈德，三分之一要現錢，三分之一要物資，三分之一要珍惜的鍊金材料，嗯……後面兩筆就直接在你們商會採購了，到時候記得給我報個內部價。”
“……”
四百萬？我在財富教會裡混了這麼多年，全幅的身家加起來都沒有這個數！你居然要我掏四百萬金戈德？
“你弄死我算了！”
這回連武力威脅都已經不好使了，聽到威廉報出的價碼後，半身人執事兩隻小眼睛瞪得牛大，看那模樣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威某人。
然而考慮到敵我之間過於懸殊的實力差距，半身人執事的心路歷程一變再變，短短幾秒間，便走完了從暴跳如雷到猶豫不決，到心喪若死，再到佛系躺平的全部流程。
而且他這個躺平還不只是嘴上說說，是真的付出了行動，直接兩眼一閉再次躺在了地上，異常鮮明地表達了自己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態度。
“你急什麼？我又沒說這錢我要白拿。”
踢了踢躺在地上打賴的半身人執事後，威廉翻了翻眼皮道：
“趕緊起來！這回的錢不用你惦記著怎麼補，算我從你們教會裡面借的，光明教廷那邊還欠著我一大筆錢，只不過它們沒有你們富，短時間內調不來那麼多的資金，等那邊兒的錢到了我馬上就還你。”
彷彿被翹開嘴灌了兩斤百年老山參似的，剛才還面無血色一臉灰敗的半身人執事，在聽到威廉嘴裡吐出的“借”字後，頓時長吸了一口氣，已經踏進冥河的半隻腳又收了回來。
不過他依舊沒有從地上爬起來，而是一邊微抬著眼皮偷瞄威廉的表情，一邊拼命搖晃著腦袋道：
“就算是借也不行啊！四百萬金戈德！那是多大一筆錢那！
我要是做主借了你這麼大一筆錢，就算最後沒出什麼問題，我的位置都不一定保得住；如果中間出了什麼問題的話，樞機大人能把我生拆活吃了！
少點兒！再少點兒吧！”
“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威廉翻了個白眼道：
“我再說一遍，趕緊起來！我這回也不白借你們教會的錢，有抵押的！”
抵押？！
躺在地上的半身人執事抽動了一下，隨後滿臉驚喜地道：
“你……你準備把領地抵給我們？”
“你想得美！”
半身人執事聞言疑惑地道：“如果不抵領地的話……那你準備用什麼抵這麼多的錢？”
“我當然有辦法。”
威廉一臉嚴肅地道：
“就在沒多久之前，我領地裡的矮人中·出了一位神匠！打製出了一整套偽神器級別的甲冑……”
什麼？偽神器！
半身人執事驚叫道：
“你的領地裡居然出了一位神匠？
我……我能不能見這位神匠大人一面？只要他願意給你擔保！別說四百萬金戈德了，就算再翻一倍我都給你弄！樞機大人不批我就去找聖子大人！要多少錢我都能給你批回來！”
威廉聞言搖了搖頭道：
“原本是可以的，但桑丘他晉升神匠後有些激動，在試驗甲冑時出了點兒事兒，意外傷到了脖子，人已經送去神聖帝國找人救治了。”
“啊……這樣啊……”
雖然遺憾沒能和一位新晉的神匠搭上關係，但半身人執事卻從威廉的話裡咂出了一個同樣令他臉紅心跳的可能。
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後，連打理身上沾的塵土都顧不得，半身人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聲音微顫地道：
“那你準備當做抵押物的東西，不會就是……”
“就是你猜的那樣！”
威廉點了點頭，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一個灰撲撲的頭盔，小心翼翼地擱在了地上，隨即一邊掏剩下的部件，一邊聲線激昂地道：
“我提供的抵押物，就是新晉神匠桑丘大師，極具紀念意義的偽神器處·女作！用我的領地來命名的、防禦力無比驚人的偽神器套裝——破曉領主的極限戰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