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一輛馬車搖搖晃晃的從山林之間駛出，馬蹄聲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噠噠聲。
兩道人影一左一右坐在馬車兩邊。
隨著時間流逝，一座古城輪廓出現在道路盡頭。
籲！
走近古城，坐在馬車左側的男子忍不住叫停馬車。
古城如洪荒巨獸一般匍匐於大地之上。
城牆由漢陽道特產的墨巖壘起，墨巖在陽光下閃著幽光。
先前被巨獸的氣勢所懾，卻並未發現這頭巨獸身上已是傷痕累累。
仰頭看著高聳的城牆，看著留著數千年前歷經戰爭所留下的痕跡。
斑駁痕跡，給人迎面而來的歲月感。
這就是漢陽道城嗎？
消化著眼前這座古城帶給自己的震撼感，徐澈忍不住驚歎。
呵！
見徐澈驚歎模樣，一旁身穿繡衣的中年男子眼中不由閃過自傲。
“嗯？到了嗎？”
馬車中伸出一個好奇的腦袋。
“二叔你看！”
徐澈見二叔出聲，連忙指向前方匍匐於大地之上的古城。
“嘶……好雄壯的城！”
徐志澤順著侄子的手指方向望去，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一行人，正是徐澈等人。
那日從衙門回來後的徐澈便開始著手安排離開事宜，雖說陳安當初說的是半月之內便有人來調換，但卻足足遲了大半月。
不過說來也巧，那日徐澈剛獨自一人巡視完鎮子周邊，漢陽道安排替換他的人便到了。
替換他的人是一個武道七品的老者，莫約甲子年紀，帶著一家前來。
用那老者的話來說，年紀大了就想著安穩養老，含飴弄孫，這個調換的任務還是他動用了往前數十年積攢的關係才搶到手的。
隨著老者一同前來的，還有一位繡衣校事，名為方言，他是負責護送老者一家和帶著自己前往漢陽道上任的。
但徐澈有些不解的是，方言卻是一直都穿著繡衣行事，大大方方從不遮掩。
奈何方言就和啞巴一般，徐澈問他他也不說話，倒是問那位老者的時候老者笑著說等自己到漢陽道就知道原因了。
聽到這個回答徐澈也懶得再問，只是默默將疑惑壓在心底。
在安排好老者和衙門中的陳安幾人熟悉之後，徐澈便買了輛馬車同二叔二嬸山膏還有方言四人一獸踏上了前往漢陽道的道路。
而此時，距離他們出發，已有月餘。
這一路，基本全是山路，雖說買了馬車，但二嬸畢竟是凡人之軀的婦人，這些天舟車勞頓，卻是將二嬸折磨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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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二叔早年有過打獵營生，倒還能撐住。
至於山膏？
身為異獸，自從出發之後便吃了睡睡了吃，倒是眾人中過的最滋潤的一個。
“既然到了，那就快些進城吧。”
回頭看了一眼躺在馬車裡因舟車勞頓而面無血色的妻子，徐志澤忍不住道：“進城之後先找個客棧落腳，讓你二嬸好好歇會，這些日子也是累壞她了……”
聽到二叔的話，徐澈應了一聲，和一旁坐著的方言招呼一聲，便驅動馬車繼續前行。
“漢陽道城共有四座城門，以天之四象命名，你們此時便是要從東方青龍門進去。”
即將走到城門前，方言漠然開口。
說著，方言直接跳下馬車。
“方兄你這是？”
徐澈有些不解，停下馬車問道。
“我的任務是將你們接到漢陽道城，如今已到道城，我便先回去提交任務，徐兄過兩日安頓好了前往繡衣府報到就行了……”
輕聲解釋，方言向眾人告別，只是神態有些糾結。
“徐某在此多謝方兄一路幫助，那便就此別過。”
徐澈跳下馬車，看著方言抱拳行禮。
“嗯，徐兄多多保重。”
方言看了一眼徐澈，腦中想起繡衣府裡的那群武夫，忍不住搖了搖頭。
徐澈在原地站立，默默沉思。
兩世為人，他自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之人。
這一路上雖說方言沒說多少話，但其神色姿態間無一不顯露自己的傲氣。
徐澈明白，方言並不是故意瞧不起自己，而是他的出身就註定了，他對於自己這種從小地方出來的泥腿子，有著天生自帶的傲氣！
而且雖說方言身上帶著傲氣，但平日裡的為人處世卻從未輕視自己等人，雖說平日裡總是不經意間流露出優雅之意。
此時看著方言匆匆離去的背影，徐澈有些疑惑。
不知為何，他居然從方言的背影中看出慌張。
“各家自有各家事……”
搖了搖頭，徐澈翻身坐上馬車。
駕！
手中馬繩輕甩，馬車向前挪動。
此時俯瞰天地，馬車如塵，緩慢向巨獸爬去。
四象為名，此乃東方青龍門……
腦中回想起方言走前說的話，徐澈停下馬車，和其他人一般牽著馬車排隊。
青龍門寬約數十米，分有四條通道。
兩進兩出。
此時四條通道都排著長龍，緩慢挪動。
其中每條通道由一隊十人的城衛軍把守檢查。
不過相比出城通道的鬆懈，進城通道卻是檢查的格外仔細。
待隨著人群透過檢查，卻已是日落黃昏。
“小澈你說這城門晚上要是關了這些還在排隊的怎麼辦？”
因為檢查而下了馬車還沒上去的二叔扶著二嬸，好奇問道。
“道城的城門晚上不關的。”
正好奇打量道城的二嬸聽到身旁丈夫的問題輕聲回答。
“嗯？”
徐澈好奇回頭看了一眼二嬸。
二叔都不知道的事情，為什麼二嬸一個在鎮上生活了數十年的人會知道？
“麻煩你們登記一下……”
一道聲音從身前傳來，將徐澈的視角從二嬸身上轉回。
“這是登記什麼？”
看著坐在一旁低頭登記的儒生，徐澈有些好奇。
“登記你們的姓名籍貫，以及來道城是幹什麼的……”
儒生抬頭看了一眼徐澈，再次說出了那句一日少說也得重複千次的解釋。
人口登記嗎？
看了一眼隔壁出城通道同樣坐著低頭登記的儒生，徐澈心中瞭然。
“徐澈，男，籍貫靈武郡江夏鎮，前來道城任職。”
“任職什麼的？”
儒生聽到徐澈的話，低頭記載，隨口問道。
“任職繡衣尉。”
“嗯？”
“任職繡衣尉。”
見儒生突然抬頭看向自己，徐澈以為他沒聽清，再次重複了一句方言帶來的調動說明中自己晉升之後的職位。
“有什麼問題嗎？”
見儒生依舊看著自己，眼中滿是不敢置信，徐澈有些不解。
“沒什麼……”
儒生回過神來，手中紙張卻早已被毛筆滴落的墨滴打花。
手忙腳亂的更換紙張，儒生再次眨巴雙眼看向徐澈，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個……能麻煩您再說一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