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聽不出來他話語中的調侃之意, 她這個山大王別當了。
長安黑著臉, “啪”得一聲將書冊往床上一砸,蹭一下子起身, 瞪了他一眼, 怒罵了一聲“無恥”,下了床往外走,臨走前,將門狠狠的一撞, 表達了自己強烈的不滿。
再待下去, 她怕自己忍不住動手。
她可沒忽略將才被強吻那一幕,這人的武功可不在她之下, 如今真是土匪遇到了流氓,有理說不清。
莫言沉靜地坐在原處,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唇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果然,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門再一次被人撞了開來, 長安臉陰沉的似能滴出水來,手指外面,聲音有幾分咬牙切齒,“這是我的房間!你給我出去——”
莫言唇角的弧度擴大了幾分,“姑娘, 你很可。”
可…………
這詞, 怎麼聽這麼意味不對。
手關節按的咯吱咯吱作響, 長安咬牙,“你不要逼我!”
“噢,夫人何出此言?”莫言挑眉,“人,是你擄來的,如今聘禮未下,將婚事定下來,為夫不得已,委曲求全,已是最大的讓度,夫人還要為夫做什麼?”
長安:“……”現在算是明白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她冷笑一聲,聲音充滿了諷刺,“別夫人夫人的叫喚,我還沒同意要娶你呢,像你這樣相貌普通,身無分文,品德敗壞的男人,這麼大歲數,連個媳婦都討不到,非要賴在我這山上,真是可憐!”
莫言也不惱,姿態優雅的站起身來,彈了彈衣袖上的塵埃,輕飄飄的回了一句,“難道比十八歲了還嫁不出去的老女人更可憐?”
“彭——”得一聲,門邊擺放的花瓶瞬間四分五裂,“你說誰嫁不出去?”
莫言反問:“嫁得出去,我又為何出現在這裡?”
“那是他們搞錯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抓錯人了不行嗎?你給我下山,這給我滾,老子再也不想看見你——”
清楚的瞧見了這一刻,莫言面上的喜色,長安聲音一頓,眯著眼睛打量了他半餉,長長的“噢”了一聲,到這時候才發現了他的陰謀,他是想用言語激怒她,讓她主動送他下山!
哼……這男人不簡單啊,跟她玩陰謀,也不看看她的心有多大!
要不是她觀察敏銳,差點中了他的奸計!
怪不得說自己浪跡天涯,四海為家,怪不得說自己一貧如洗,一窮二白,想一想,周海雲是什麼人?金陵城知府大人的千金,她的表哥可是京城名門望族出來的公子,這樣一個大人物身邊會跟著一個所謂的“窮朋友”?
用腳趾頭想一想都覺得不可能!
他是在用這種方法讓她知難而退,好不費吹灰之力順利逃走!
見他在自己眼神射殺之下仍能鎮定自若,長安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當下冷笑一聲,雙手雙胸,眼神放肆的盯著他看。
“想下山?”長安提嘴冷笑,“別說門了,路都沒有!”
“老子告訴你,進了我這秋名山,像是進了地獄,你那些花花腸子趁早給我收起來,不想嫁給我是不是?我偏要娶你,看你還敢跟我作對不!”
莫言無奈嘆息,“我家中妻妾成群。”這一句倒是實話。
只不過,那些妻妾早已盡數安排妥當,願意走的都給了大筆銀兩送她們出宮,有幾個死活不願意走的則去了太宸廟。
充盈後宮是為利益,更是為了平衡朝局關係,並非他所願,但是也掩蓋不了他曾有過妻妾的事實。
“又想騙我?”長安一臉不信,明顯將這當成了他拒絕她的幌子,“編!接著編!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說出個什麼花來!”
莫言抬眸,瞥見了她身後一閃而出的身影,正要出聲提醒,長安接著叫嚷道:“我告訴你,哪怕你說自己得了髒病,說自己渾身腐爛不堪,不能人道,我也不會放你走!這婚,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要是……”
“啪嗒—— ”清脆的響聲從身後傳來。
長安扭頭,正對上小廝驚恐萬分的面容。
“當……當家的……”小廝說話有些不利索了,他顧不上摔在地上的玉鐲,努力的咽了咽口水,伸長著脖子,看到了一臉無辜,甚至面上還帶著絲絲委屈的莫言,當下內心猶如千萬只細犬在奔騰,瞬間腦補了無數個霸道女山賊強搶男人的畫面。
“……”長安面色也有些不大好,只是她臉皮一向很厚,這樣的事情也並非不曾經歷過,也不在乎這些了,一揮手,問道:“怎麼了?”
小廝深呼吸了好幾下,撿起地上摔碎的玉鐲,將牢房裡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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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聽聞之後冷笑,眯著眼看著他手上的鐲子,摸了摸下巴,“上好的羊脂玉,價值不菲啊,一個小姐出手這麼闊綽,可見周家真是富的冒油啊。”這麼好的機會,若是不狠狠的敲詐一筆,豈不是白白侮辱了她土匪的名聲!
只要不是面對莫言,她的智商和戰鬥力都回來了。
“派人送信到周府,要想贖回周氏姐妹,先送十萬兩白銀來!”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莫言在後頭喃喃自語道:“十萬兩,對於一個知府大人而言,怕是小菜一碟。”
“……”長安扭頭,看了他一眼,立馬更換了說辭:“先送五十萬兩白銀過來,否則,送到周府的,只會是兩具屍體!”
“是,當家的。”那小廝一溜煙跑的飛快,當家的看上這個瞧著弱不禁風的漢子了,他得趕緊將這個振奮人心的訊息散步出去。
自他走後,長安扭頭,恐嚇了莫言幾句,讓他安分點,莫要動不該有的念頭,自己則提步向著牢房走去,她倒要看看,周海雲那個不要臉的堂妹到底是何等模樣。
長安身為土匪頭,自然是住在山上風水最好的地方,牢房在山後面,離得有些遠,長安一路哼著小曲兒,搖搖晃晃的走著,也未能瞧見幾個黑影,嗖的一下子竄到了她的屋子內,而她眼中那個無恥的書生,則一改嬉笑的神情,冷峻著臉,看著跪在面前的隱衛。
“屬下救駕來遲,請主上責罰。”隱衛首領恭敬的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去看莫言的面色。
“派人去查查前朝大將軍秦汶的下落。”莫言起身,重新來到書櫃前,拿出一本史冊在手中翻了翻,眸光定格在那龍飛鳳舞的字上,在他尚未登基之前,秦大將軍告老還鄉,多年來下落不明。
他曾見過秦汶寫的字,有力雄勁,氣勢磅礴,起筆會有一個小小的彎鉤,他寫字有一個特點,所有的懸針豎和撇的最後都會一頓,來一個回筆,而這長安的字型,與他有八成相似。
一個隱隱的猜測在腦海中形成,如今,只是去求證一下。
“主上,是否要派人將這秋名山包圍起來?”膽敢劫主上,他們活膩了嗎?
“秋名山土匪可曾擾民?”莫言低聲問道。
“不曾。”
“可曾作奸犯科?”
“不曾。”
“可曾攔路搶劫過?”
這一回,隱衛統領不曾繼續否認,想到打探來的訊息,他唇角抽了抽,“不曾劫過財,不過……劫過色!”
察覺到一道冰冷的視線掃來,他連忙詳細解釋道:“這幾年來前前後後劫過幾次男丁,似是給當家的當夫君,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到了山上嚇了個半死,死活不願意,秋名山土匪倒也不曾為難他們,怎麼劫來的,又怎麼送下山了。”
他說完,屋子內沉默了下來,良久,上方傳來了清潤的聲音,“公主到哪裡了?”
“快到山頂了。”這群土匪的武功並不弱,對付幾個尋常的打手不曾問題,可是在他們眼中,那點武功真的不值一提了,他們一行人,加上羽林軍侍衛,一共幾十位護衛,另加一頂大轎子,愣是沒人察覺到。
這群土匪的心是有多大?
叫他們土匪,都感覺對不起這個名稱。
另一邊,長安哼著小曲來到了牢房門口。
遠遠聽到裡面傳來吵架聲,她腳步一頓,在門外聽了一會兒,覺得有趣,也不急著進去,乾脆靠在門邊,摸摸索索的從衣袖中掏出一包未開封的瓜子,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聽的津津有味。
裡頭,周媚兒和安寧郡主吵得不可開交,若不是張澄泓在一旁攔著,只怕安寧郡主已經衝上去和她扭打起來了。
周媚兒罵她不要臉,竟然搶別人的未婚夫。
安寧郡主則挑著眉頭,一臉的不屑:我是搶了又怎麼樣,有本事讓你堂姐也來搶啊,說她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周媚兒又接著說她無恥,自己招惹了是非還連累了別人。
安寧郡主則反唇:是呢,那個招惹了是非還連累了別人的人可真真是不要臉,天底下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她這一反擊,讓周媚兒無言以對,只以為安寧郡主失心瘋了,哪有自己罵自己的?
兩個人正吵得火熱。
“嘎嘣——”一聲,然後咀嚼的聲音從門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