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驛目送著大軍漸漸的遠去,直至消失在視野之中。
“哎……”楚驛半天回過神來,嘆了口氣,又對張青兒道,“你今天居然出來了?不用閉關了嗎?”
張青兒翻了翻白眼:“終於想起我了?今天是奉先姊姊第一次出征的日子,我能不來送她嗎?”
楚驛笑著問:“回去還要繼續閉關?”
張青兒咬牙:“閉什麼關?我不是閉關!”
楚驛奇道:“那你在做些什麼?不是在修煉《太平經》?”
張青兒一臉崩潰:“我沒事一天到晚修煉那玩意幹嘛?你是呆子嗎?”
楚驛見張青兒一臉怒容,不由一愣:“我哪裡又惹你不高興了?”
“哼,沒有!”張青兒氣呼呼地踩了楚驛一腳。
這時,一陣冷風吹過,身著不多的張青兒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現在已是晚秋了,雒陽又在北方,天氣尤為寒涼。
“出來也不知道多穿一點……”楚驛將自己的袍子解下,披在張青兒身上,摸了摸她的小臉,柔聲道,“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要去荀公達家一趟。”
由於荀攸之前吩咐過,所以楚驛來時,家僕們甚至都沒有稟報,就直接放楚驛進去。
楚驛輕車熟路的走到荀攸房前,卻聽裡面傳來一聲輕嘆:“南山矸,白石爛,生不遭堯與舜禪。短布單衣適至骭,從昏飯牛薄夜半,長夜漫漫何時旦?滄浪之水白石粲,中有鯉魚長尺半……”
側耳聽了一會兒,楚驛推門而入。
荀攸不看來人,便知道對方是誰:“子璋,東西交給他們了?”
楚驛點了點頭:“昨日便給高順和張遼了。發生了何事,公達何至悲吟《飯牛歌》?”
荀攸給楚驛倒了一杯溫酒:“子璋可知最近興起的‘搜牢’?”
楚驛舉起溫酒抿了一口,隨即又放下,低垂下眼簾:“我知道。”
雒陽是東漢的國都,當今世上最繁華的城市,商賈貴戚,家家殷實。如今董卓入京,他手下的兵士,尤其是胡兵,經常跑到商賈富人之家打家劫舍,搶掠民財,**婦女。無數家庭因此家破人亡!
而這種行為,便叫“搜牢”!
“子璋可曾向董卓提起此事?”
“我說過,李文優說過,伍瓊周毖等人也說過。只是董卓不聽。”
“因為家破人亡者,大都為商賈?”
“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董卓一向護短,他不會因為這個就處罰手下的兵士。最多,不痛不癢的呵斥幾句。”
荀攸沉默了一會,淡淡地開口:“……我還是不後悔我的選擇!將來即使因此被斬首示眾也無所謂。”
楚驛笑了笑:“別這麼悲觀,就算你偷偷用了天子玉璽也不一定會被斬首。而且將來若是真能殺了董卓,天子自然不會多說什麼的。想想陳湯,她是矯詔,按罪當誅,結果因為斬了郅支單于,不僅沒事,反而受到了褒獎。”
楚驛和高順張遼謀劃的那件事,風險最大的並不是張遼和高順這兩個實行者,而是荀攸這個謀劃者!
由於漢庭的宦官都被袁紹等人殺光了,黃門侍郎便是和天子最親近的外臣,他想偷偷用個玉璽並不難。因為現在一切事物都在由董卓處理,天子已經完全被架空,所以象徵的至高無上權力的天子六璽,已經無足輕重。
但是荀攸利用了這一點,輕而易舉地偷用了六璽之一的皇帝行璽——專門用來封官和對官員下達命令用的玉璽。
然後荀攸擅做主張,自己擬了兩份聖旨……一份是命令張遼高順暗中和白波軍聯絡,而另一份則是給白波軍首領郭太以及他的部下楊奉、韓暹等人封官許願。
荀攸這一招實在大膽,但是楚驛不得不承認,這一計策,確實是極妙的!用封官許願來吊住白波軍,引他們為外援,將來楚驛欲除董之時,便得一大助力!
至於說郭太等人會不會接受,楚驛用屁股想也能確定。張角他們都死了,就憑郭太這群散兵遊勇還真的想造反?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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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是沒地位又沒飯吃,所以當起了土匪。但是,一旦有機會成為朝廷官員,成為人上人,他們保證比誰都樂意!
至於說給郭太封官?拜託,別人假傳聖旨,你們這群二百五怎麼就這麼傻居然相信了!朕對你們的智商真是深表遺憾……何況就算朝廷承認了,那群官場的老狐狸也有一百種方法架空他們。畢竟政治鬥爭這玩意,還真不是他們那群土匪玩得轉的……
荀攸失笑著搖了搖頭:“子璋也真是看的開啊,明明你也犯了矯詔之罪。”
其實整件事最無辜的便是高順和張遼,他們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手裡的那份聖旨居然是假的……而最不無辜的便是荀攸和楚驛,楚驛不僅是荀攸的同謀者,還對張遼高順下了矯詔……說起來罪過不比荀攸輕。
楚驛一臉驚恐:“什麼矯詔?我膽子小公達你別跟我開玩笑!明明是你找我說天子有密旨,我一切的行為包括找張遼高順密謀,都是按天子旨意辦事!我可不知道你是偽造聖旨!”
見楚驛厚顏無恥地把自己推得乾乾淨淨,荀攸頓時哭笑不得:“你放心,如果事發,他們要是不對我動刑,我是不會供出你的!”
“你的意思是他們要是對你動刑,你就會供出我?”楚驛誇張地長嘆道,“真是交友不慎吶!”
……
第二天,楚驛尚在睡夢中,卻聽屋外家僕稟報:“荀侍郎過來了。”
楚驛腦袋睡得正迷糊,心道荀攸這麼早來這裡幹嘛?卻聽家僕繼續稟報:“他說來找大人一同進宮當值。”
“哦……好像是有這個事情……”楚驛打了個哈欠,抱著被子滾了個圈,哼哼唧唧:“你告訴他,我今天身體不舒服,明天再去吧。”
家僕繼續稟報:“荀侍郎還說,他昨日已經替大人在宮中說過了,您今天要是不去或者遲到了,就要領笞刑三十!”
“什麼!”楚驛從榻上跳了起來,睡意全無。
楚驛穿好衣物,洗漱完畢,一臉苦大仇深的來見荀攸。
荀攸對楚驛的臉色恍若未見,笑呵呵的:“子璋,你起得太遲了,要不是我提前來喊你,你今天恐怕免不了笞刑了!”
楚驛皮笑肉不笑:“我還真的謝謝你全家,公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