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將手中的方便面碗放到到了桌子上，兩手隨意的支撐著搭著膝蓋，直視著大叔，輕笑著道：
“其實也不能這麼說，不是產生肉眼可見的價值就叫有價值。”
“這麼說吧，您覺得運動員在奧運賽場上拼搏有價值嗎？有價值對吧，為國爭光。”
“您覺得各個國家設定國寶，有價值嗎？有，對吧。是我們精神文化的象徵。”
“您知道為什麼我們每個國家的旗幟都不一樣嗎？因為每個國家的國旗對於本國的人民來說都有特殊的意義，那個圖案是與眾不同，不可替代的。它已經不止是一個圖案了，對嗎？它是一個圖騰，一種信仰。”
“任何事不能用有沒有實用價值來判斷。您說戰場上的士兵吹響的集結號角聲，它有意義嗎？有，它是戰場上的訊號，是給予戰士們衝鋒的精神力量，是退伍的戰士們心中永遠無法忘記的聲音。”
“山歌、民謠、圖騰、國歌、運動員進行曲、團歌……太多太多了，藝術是有意義的，是能把我們精神系在一起的力量。這些賦予物體以意義的音樂和圖案都是藝術。”
“我喜歡的攝影也有這樣的力量。它能記錄過去，小到記錄我們個人的每一個瞬間，大到記錄我們整個人類的歷史。沒有過去的人，就沒有將來。我不覺得攝影藝術是沒有價值的東西。
……”
陳默一字一句的說道，語速不快不顯得咄咄逼人，甚至因為溫和的語氣和磁性的嗓音，顯得格外的清潤溫和。語句頓挫間恰到好處，不凌厲，甚至很平和，但卻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溫柔背後的態度和強勢。
眾人靜靜的聆聽著，沒有一個人在中途打斷陳默，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他們感覺少年有種魔力，就是在他認真的時候，他們的視線會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直到陳默說完，眾人才輕輕的撥出一口氣，人群中才傳出了應和聲，不少人都點了點頭。
……
大叔愣愣的看著陳默好半晌。
不得不說有時候，有些人一開口說話，很多東西都能體現出來。他肚子裡裝了多少墨水，他的思想，他的態度，都能從他的話語和說話的態度中可以窺見。
少年上車來就很少說話，此時他一開口大叔才發覺了少年的不同。怎麼說呢，有思想信仰的人，與混沌活著的人，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輕笑著搖了搖頭，此時他完全把陳默和他女兒追得那些堆滿她書架都是的愛豆明星擦除了等號。
“哈哈，確實，小同學說的對。之前是我太魯莽了，我認同你說的話。但我總還是覺得……”
“大叔，我懂你的意思。”
陳默聞言無奈的輕笑了一聲。世間最難改變的就是一個人的三觀。
“但怎麼說呢……大叔你可能沒有具體瞭解過，其實攝影不只是藝術。
你說的實業其實它也有參與，因為它幾乎串在所有學科的門類裡。
小到醫學生物學細胞病毒在顯微鏡裡的成像記錄，人做手術時的體內儀器探測，土壤的溫度紅外線相機顯示成像，古畫古籍的修復和建模……大到地質測試，軍事探測，衛星監測，太空望遠鏡……這些都和影像脫不了關係。
攝像是個能研究的很深、很廣的東西……”
陳默的話讓大叔微楞，大叔啃著牛肉乾的動作一頓。
哎，這麼說好像真是這麼回事！
他之前走到思維誤區裡面去了。
這麼說攝影好像和很多東西都有聯絡。
“誒，這麼說，那攝影確實是個很好的東西。小同學你的意思，是以後是要研究這塊嗎？”
“不確定，但我想要一臺合心意的攝影儀器。”
陳默無奈輕笑。鬆開交叉抵在下巴處的雙手，隨意的撐著床沿，瞥了眼窗外的陽光。
他確實不知道自己會走到哪一步，但他答應過招生的溫老師到時候會去找他們。可能之後真的會涉及到一些其他學科，但會往哪裡走，走到哪一步，他自己也不知道。
……
陳默被大叔拉著聊了很久，最後他的泡麵桶還是吳駒幫著扔的。
葛老爺子一直沒有說話，安靜的聽著兩人聊天。視線一直落在陳默身上，多年練出來的眼力，讓他似乎猜出了陳默是誰了。
他這次其實就是從Y省離開的，之前在哪裡有些事情。
他的箱子裡面裝了些東西，其實挺沉的。陳默幫他搬箱子時輕鬆的態度，那份不一般的力氣，陳默的身形，還有吳駒無意間透露出來的陳默成績的資訊，加上喜歡隨身帶著相機的習慣，還有同樣是從南方往北方走的路程……
作為之前授予勳章儀式的頒獎臺上和陳默有一面之緣的人。葛老爺子慈祥的笑了笑。陳默當時可能沒有抬頭看他，但他卻是觀察了戴著口罩的陳默好半晌。
這個年輕人……應該就是那位口罩青年。
……
“小同學以後在A市無聊，或者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老頭子我，我住海軍大院那邊，西四環，離你們學校挺近的，如果你來提前給我打個電話，我讓人去接你。”
陳默微微愣怔的看著遞到手裡的名片。
陳默沒想到，一直沒有和他說過幾句話，他只幫著搬了下行李的老爺子，下車前卻走到他身邊，遞給了他一張名片，輕聲對他說了這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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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老爺子已經輕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離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陳默的錯覺，他感覺老爺子站起來準備下車時，有四五個身板筆直的年輕人也跟著站了起來，不著痕跡的走到了老爺子身邊。
似乎不是錯覺，其中一人走到老爺子身邊，腳下輕輕的靠了一下。幫老爺子拿起了行李。
……
“嗯？默哥你不下車嗎？”
向車下搬著行李的吳駒疑惑的看著杵在那的陳默，疑惑的問道。
“昂，馬上。”
等到下了火車時，吳駒卻比陳默還激動，手捏著陳默的肩膀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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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居然一百章了，時間過得好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