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環境中，喘息聲都有些明顯，隨著圈圈的運轉老陳在知道出分那刻起就跳動的十分快速的心臟，此時因為臨近結果的緊張時刻跳的更加快了。
老陳放置在一邊的手機也叮鈴鈴的訊息提示音響個不停。
上面全是各種家長群，班級群……家長們在群裡一個個報著自己小孩的成績，互相詢問著，不時就有家長@陳默的父親，詢問陳默的成績怎麼樣。
還有一些叔叔阿姨，父親的以前警署的隊友，家裡的姑姑、小叔、爺爺、奶奶……都在這一時間發來資訊詢問陳默的成績。
聲音叮鈴當當的響個不停。
陳默被這種氛圍帶動著也有了點緊張感。微微摩挲著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等待彈窗的彈出。
結果半晌過後，螢幕終於有所反應，灰色的框框消失，就在二人以為會彈出成績時。
螢幕上彈出另一個灰色帶著紅色感嘆號的框框：
載入失敗，請檢查網絡連接。
陳默：……
老陳：……
兩人也都是經歷過事的人，但此時心態也有點被搞到。
老陳無語的接了句國罵，這時候手機上一條語音電話打了過來，老陳下意識接了起來。
是姑姑那邊來的電話。
“秋芬？打電話來問陳默的成績是吧？哎，還沒出來呢……嗯，對，網絡卡了，一直進不去，出來一定跟你們說……”
陳默這邊也有些默然無語，退出重新登入了下，卡頓時，滑鼠一直點著重新整理的按鈕。
突然間一個跟之前不一樣的橙黃色的視窗彈了出來。
“爸……好像出來了。”
“啥？”
“成績出來了。”
“我去，快讓我看看，考的怎麼樣啊？”
“嗯……這有點不太好說。”
陳默呆愣的看著視窗，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說。
他想過無數個結果，但唯獨沒有想到是這個。
“嘿，這孩子，多少分啊，還不太好說……”
聽著開著擴音的電話中姑姑那邊的調侃，陳默心想，這還真沒騙你們，真不太好說。
只見螢幕上的分數欄這麼顯示著：
考生號：10086001314520
姓名：陳默
高考總分（含全國性政策加分不含地方性政策加分）：0分
全省排名：遮蔽
科目：總成績：主觀題成績：
語文：遮蔽遮蔽
數學：遮蔽遮蔽
外語：遮蔽遮蔽
綜合：遮蔽遮蔽
特別說明：（你的位次已經進入全省前五十名，具體情況請於27號查明。）
“嗯，0分遮蔽？這……這怎麼回事？”
老陳乍一看到分數時，握住電話的手一頓，心下一咯噔。
雖然腦海中那一瞬間想了很多，但他家小子他明白，說上一句心細如髮都不過分。什麼那些導致高考失利的情況，答題卡准考證沒有填好啊，什麼遲到違紀啊，交白卷啊……這樣類似的事情，是不可能在他家小子身上發生的。
那這是什麼情況？
他剛剛看陳默班上其他家長發自己孩子的高考成績欄都沒什麼問題啊，該顯示什麼分數就顯示什麼。
怎麼到他家陳默這就出問題了。
“小默，是不是成績統計出問題了。你要不給你老師打個電話？”
“哈哈，不用了，不是壞事。
之前好像聽班主任和我說過，是近兩年實施的分數保護性遮蔽措施。似乎是為了防止媒體過度炒作高考狀元，各高校提前爭奪生源什麼的，對高考生的一種保護。老班之前提前給我打了個預防針……”
陳默手指從滑鼠上拿開，指關節相互摩挲著，緩緩開口說道。盯著螢幕，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
“只不過我沒想到，這事我還真遇上了。老陳別擔心，你看這裡。”
聞言，經由陳默提醒的老陳，湊在螢幕旁，仔細一看才注意到陳默手指的那特別說明的一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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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進入全省前五十……保護性遮蔽……不對，全省前五十！!
？
！！！
全省前五十！！
要知道他們省是高考大省，就今年考生報名的總數都有近60萬人。
現實中全省狀元什麼的太少見了，正常高考能進入全省前一千名，任何人都能笑的合不攏嘴，點爆竹慶祝了。
要知道每年兩大高校都會給他們省近一百五十多個名額，前五十的排名可以說是全國各大高校對陳默都不再設有門檻。更何況陳默還不知道到底是多少名。
陳父微微怔愣，隨即反應過來，眼睛一點點睜大。
消化了好久，才將這個資訊完全消化下去。
男人滄桑的臉龐此時微微顫抖著，望著陳默，臉頰的肌肉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出，臉頰肌肉微微抽動著，一時不知做出什麼樣的表情。
那雙與陳默幾乎一模一樣的丹鳳眼裡微微渾濁的眸子輕輕的顫抖著。
似乎是有興奮，也有許許多多其他的東西。
四五十歲的漢子，微微抿著嘴唇，淚水說下來就下來了，身子前傾伸過肌肉虯結的手臂，一把將陳默抱倒了懷中，手臂用力抱得死緊。
“好……好，做的好啊！”
“好小子，不愧是老子的兒子！”
陳強軍強硬了一輩子，這輩子沒怎麼哭過。當兵的時候被訓練到汗水浸透整件衣服，他沒有哭。因為頭鐵被班長單提溜出來練到吐，他沒有哭。後來轉業當了警察，因為案件被受害人家屬誤會找領導告狀，他沒有哭。被蒙上雙眼拳打腳踢報復折磨碾斷雙腿的時候，他沒有哭……
因為他是個鐵骨錚錚的軍人，頂天立地的漢子。
妻子和他離婚時，他也沒有哭，只是當晚一瓶一瓶的啤酒往嘴裡灌著，喝了一整夜，當晚喝到酒精中毒、胃穿孔，被陳默送去了醫院洗胃。
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怎麼會因為什麼事情哭出來。
但他沒想到，兒子高考成績出來那刻，他哭的像個傻子。
那一刻淚水根本無法抑制，似乎憋了很多年的情緒在那一刻如潮水衝破堤壩的蟻穴傾瀉而出。
內心就像是一瓶瓶翻到了的調味瓶，酸的苦的甜的鹹的各種各樣的滋味就在那一瞬間在心底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