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臨的一番話,讓陳江河心頭勐然一跳。
他不得不心動!
畢竟,他覬覦這引路人的差事許久了!
陳江河雖身為清水縣衙役捕頭,但一個小小的清水縣能有什麼油水可撈?
他這個捕頭除了有些小權利之外,福利待遇俸祿什麼的跟普通衙役之間其實並無太大區別。
誰還沒個夢想了?
就算是鹹魚那還得有理想呢!
陳江河自然也是不甘心一輩子如此碌碌而為。
然而,這個千載難逢能接近奉天司捕快,巴結的好機會,就這樣落在了沉臨的手上。
這讓陳江河氣的幾天沒睡好覺!
嫉妒又不甘!
憑什麼?!
他想不明白!
這份差事,憑什麼不是他?!
因此,此時當沉臨說要把這差事交給他時,跟他叫喚時。哪怕陳江河還是抱有疑慮,但還是心動了!
這可是翻身的大忌諱啊!
他狐疑的盯著沉臨,見這姓沉的表情認真,不似在說謊,也不像是在算計他……
再聯想到這小子平日裡那般懶散偷懶的性子,的確似乎應該對引路這差事不怎麼感興趣!
如此一來,他當真不是騙自己?
認真的?
陳江河狐疑的盯著沉臨:“你這話,當真?!”
沉臨滿臉真誠道:“千真萬確!”
“倘若大人怪罪下來,出了什麼事,一切都由你承擔?”陳江河盯著沉臨。
“沒錯!”
沉臨點頭:“出了任何事情,都由我負責,如何?!”
“一言為定!”
見到沉臨信誓旦旦答應承擔所有後果,陳江河心頭大喜,這等好事他豈能放過。
沉臨拍了拍他肩膀:“好好幹,陳捕頭你將來若是飛黃騰達,可要記得提攜提攜!”
“一定一定,若是我將來發達,必定不會忘記你今日的功勞!”
陳江河同樣滿臉笑容,與沉臨相視一笑,不言而喻,似乎忘記了以往跟沉臨之間的恩怨。
這一刻,兩人如同相熟許久的好友一般,笑的是那般格外和睦燦爛。
直到沉臨離開之後,陳江河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開始逐漸消失。
陰沉!
一絲冷意,從他眼眸底一閃而過。
功勞?!
呵!
倘若他飛黃騰達的那一天,他定要跟著姓沉的好好算一算新仇舊恨!
他心中雖還是對沉臨將這麼好的差事交給自己有所疑慮,但一想到起勢的機會就在眼前。即便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到時候也能將責任全推給那小子……進退有餘!
陳江河心中松了口氣,緊接著,便開始暢想起了將來飛黃騰達的場面!
……
離開縣衙之後,沉臨便直接回了家。
回到家中,換了身衣服,想起今日之事,心頭仍然有些氣憤之餘。
不過,一想到這破差事成功坑給了陳江河後,沉臨心情又好了不少。
在陳江河眼裡這或許是個好差事,是個能趁機接近奉天司神捕,巴結討好飛黃騰達的好機會!
但沉臨這兩天的接觸下來,便清楚陳江河的計劃註定會失敗!
那兩個人,沒有一個是好相處的!
紅衣女子性格冰冷,生人勿近,巴結討好對於她來說反倒恐怕更令人生厭。至於綠衣少女……不提也罷!
晦氣!
甩掉了破差事,又成功的坑了陳江河,也算是雙喜臨門了!
在院中蹲了片刻後,沉臨轉身來到了柳絮門口。
敲門!
不多時,房間門開了。
柳絮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一襲素白內襯,外罩長裙,高挑的身材修長精緻,在衣服的包裹下,格外顯眼。
沉臨瞧了一眼,頓時眼神一凝……
這位柳女俠的身姿本身就算得妙曼,凹凸有致,有料……這一點,沉臨親眼左證過。
她身上如今穿的衣物,是沉臨從渺渺那裡借來的。渺渺的身材雖然與柳絮相差無幾,但對比起來終究還是稍遜一籌。
柳絮穿起來稍許便顯得有些緊身。如此一來更將她那窈窕的身材展露無餘。
纖腰束素,柳腰盈盈一握,完美的曲線凸顯著,與她那清冷而出塵的氣質,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沉臨不由的多看了兩眼後,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轉移了視線。
柳絮注意到沉臨的動作,瞧了他一眼後,似乎才反應過來什麼,神色有些不自然,那清冷的眸子中,多了一絲說不上來的羞意,一閃而過。
“怎麼?”
“我有事跟你說!”
沉臨這才想起了正事,看了她一眼,開口:“我今天在城外,碰到了幾個江湖中人……”
之前城外,沉臨所撞見的那兩個亡命之徒,從他們身上的衣著,沉臨一眼就辨認出,來自江湖中。
並且,他們身上雖然換了衣物,但沉臨仍然能從中察覺出一些蛛絲馬跡。
小小的清水縣,遠離大寧王朝中心地段,路途偏遠。平日裡少有外人出現,更何況是這種亡命之徒的江湖人士?
沉臨不由得想起了前些日子衙門那幾具屍首,懷疑起了兩者之間的聯絡和關係!
一夥的?!
當柳絮聽完後,眉頭微微一皺,沉吟片刻:“不排除這種可能……”
從沉臨的描述上來看,這幾人的確跟當日所追殺她的人,似乎出自一夥。
不過……
柳絮似乎想到什麼:“你與他們交手過?”
“沒錯!”
沉臨點頭。
倘若不是他命大,恐怕今日小命得交代了。
柳絮又道:“跟我說說,他們的武功招數套路!”
沉臨回想了片刻,“他們的武功套路我倒是看不出來,不過,他們的招數似乎也並不是太厲害……”
什麼招數套路沉臨並不太懂,他只能將自己所看到的大概形容告訴了柳絮。
等到柳絮聽完後,她沉默思索片刻。
“你猜的沒錯!”
柳絮默聲道:“他們是龍虎幫的人!”
“又是龍虎幫?!”
再度從柳絮口中聽到了這個名字,沉臨若有所思,又看了她一眼:“你跟龍虎幫之間,究竟有什麼恩怨嗎?”
“值得他們如此大老遠跑過來追蹤你的下落……你殺了他們幫主不成?!”
沉臨百思不得其解。
龍虎幫他聽說過,江湖中一個臭名昭著的小幫派。幫派的實力算不上多強,但蓋不住龍虎幫身後的大哥是臭名更昭著的星月盟!
柳絮若是得罪了龍虎幫,無異於是得罪星月盟!
她這是惹上大麻煩了啊?!
柳絮清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意,望著沉臨,欲言又止。
“算了,不想說就別說了……”
沉臨擺擺手,打斷她繼續開口。
看她這反應,估計跟龍虎幫恩怨不淺。知道的太多,不一定是什麼好事!
“你的傷勢如何了?”
沉臨又看向她,轉移了話題。
柳絮沉默了片刻,輕輕搖頭:“沒什麼大礙了!”
她的傷勢恢復的不錯,如今已經能夠正常行走。
“那我就放心了……”
沉臨松了口氣,隨即想到什麼,又開口:“那,我能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嗎?”
“什麼?”
柳絮眼眸略有一絲疑惑,看他。
“就是……”
沉臨猶豫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你,能……教我點功夫嗎?”
“嗯?”
柳絮面色疑惑看他,清冷的眸子:“你想學功夫?”
“對!”
沉臨咬牙。
柳絮有些意外:“為何突然想學功夫?”
“行俠仗義,替天行道!”
“……”
在柳絮那質疑的目光下,沉臨嘆了口氣:“我是突然覺得,我這點三腳貓功夫不夠防身了,有點沒安全感……”
今日城外碰到的那五人,是沉臨人生中第一次遇到危險。
是他第一次對敵,也是他第一次殺人!
沒有任何經驗的他,毫不意外輸的一塌湖塗!
或許是逐漸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和這裡的一切,沉臨對於第一次殺人也沒有太多的心理負擔。畢竟對方是亡命之徒,沉臨不殺他,死的就是自己。
但今日若不是對方輕敵被沉臨抓住了機會一擊致命,若不是有奉天司的捕快在,沉臨恐怕就得交代在那!
那下一次呢?
最近這清水縣逐漸變得不再安定,越來越多奇奇怪怪的人出現。他也不敢保證,某天在辦公巡邏時,會不會又遇上什麼功夫高強的亡命之徒?!
他不能寄希望於每次都這麼幸運!
因此,有了危機感的沉臨,當即決定要提升自己!
至少,要有足夠自保的能力。
哪怕是逃命的能力也好!
他第一個想起的便是家中的柳女俠,這位來歷神秘,武功深不可測的女俠!
現成的師父啊!
她住在他這,吃他的,睡他的,甚至還想睡他的人……讓她教點真功夫,應當沒有問題吧?
……
柳絮瞥了沉臨一眼,明白了他的心思想法。
只不過……
她猶豫了片刻:“你的功夫不能算弱,我其實能教你的東西也不多……”
沉臨畢竟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上次交手,柳絮清晰感受到了沉臨體內有股龐大的內力。
雖然身有暗疾,但他內力不弱。沉臨在武功基礎這方面並無問題,她能指點的並不多。
而能傳授的功夫也更是有限,畢竟……
“師門有規矩,我師門的武功不得外傳……”
柳絮面露幾分難色,輕嘆了口氣。
她與那些闖蕩江湖中人不同,她所擅長的功夫皆來自於師傅的傳授。除此之外,她對天下的武學也不過只是略懂皮毛。
但師門的功夫,她又不能隨意外傳……
沉臨:“?”
還有這破規矩?
“就不能通融通融?”
沉臨試探問道:“你偷偷教我唄?反正你們師門也不知道,我保證不外傳……”
“實在不行,我拜你為師如何?”
“……”
對於沉臨的拜師建議,柳絮毫不猶豫的拒絕!
沉默了片刻,她注視著沉臨:“我上次教你的劍法,你學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吧……”
沉臨琢磨著,那套劍法他已經記在了心裡,今日也使出來了。
的確挺厲害的!
柳絮瞥了沉臨一眼,突然揮手。
院中一旁地面上的木棍滑落至沉臨腳邊,隨即,柳絮清冷看他:“試試!”
沉臨低頭看了看,又看了看她那略微虛弱蒼白的臉色:“這,不好吧……萬一傷著你了怎麼辦?”
“等你能碰到我再說!”
清冷的語氣,頓時讓沉臨感覺到了羞辱……太欺負人了!
沉臨撿起地上的木棍,“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柳絮立於原地,一動不動。
沉臨緊握木棍,以木棍為劍,深呼吸一口氣,腦海中浮現起那套劍法。
下一秒,他眼神一凝,手中目光似乎成了利劍。他踏出一步,揮舞劍招直逼柳絮而去。
當即將碰到柳絮的剎那,柳絮身影一晃,輕而易舉躲過了沉臨這蓄謀已久的一招。
“太慢了!”
柳絮清冷的聲音傳來。
沉臨一怔,一劍刺空,他有短暫茫然,還沒回過神來時,便感覺手腕一疼!
“哎幼!”
手中的木棍跌落在地。
“你失神了!”
柳絮的身影出現在原地,目光冰冷的注視著他:“這便是你說的差不多了?”
“我……”
沉臨正要辯解時,便聽到了柳絮冰冷的聲音。
“倘若剛才我是敵人,你已經死了。隨便一個普通不入流的高手,都能輕而易要了你的命!”
她如今受傷不輕,能發揮出不過巔峰時期大概三成不到的實力。
但即便剛才她連三成中的十分之一都沒使出,便輕而易舉的打落他手中的‘劍’!
毫無疑問,他學的很失敗!
她很失望!
……
沉臨沉默。
他承認,他剛才的確分心了!
也或許是柳絮沒有殺意,他身體本能的反應並沒有觸發。在剛才那一刻,他格外迷茫。那一劍空了後,他甚至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應對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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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任何一點會武功的樣子!
但,這都不應該是藉口。
柳絮說的的確沒錯,倘若不是靠著他自身內力撐著,以及對危險的本能反應,他恐怕連任何人都打不過。
“再來!”
沉臨撿起木棍,深呼吸一口氣,全神貫注起來。
柳絮依舊立於原地。
沉臨這次謹慎了起來。
握緊木棍,回想著柳絮剛才的話,他再度刺出一劍!
毫無疑問,這一劍依舊空了!
柳絮的身影,幾乎是剎那間消失在原地。
“還是太慢了!”
耳邊響起柳絮清冷的聲音。
一劍空,沉臨彷彿是預感到了什麼般,以劍橫空,迅速的防禦後退。
“砰!”
強烈的震意,震的沉臨手中發麻,握‘劍’的手有些不穩!
差一點,又中招了!
還好,反應過來了。
腦海中浮現起剛才的那一幕,沉臨若有所思。
他似乎摸索到了一些技巧和經驗,腦海中有了點思緒。
他深呼吸一口氣,望著身前那面色依舊清冷,如同仙子般氣質出塵的柳絮。
“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