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綠衣少女，沒說話。
她不是聾子！
只不過，目光落回沉臨身上時，依舊冰冷。
眼眸中的殺氣逐漸消失，但那佈滿寒霜的的臉龐，依舊充滿了對沉臨的討厭。
甚至厭惡！
“休！”
長劍入鞘。
紅衣女子握劍，沒有再理會二人，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嘿，諾姐姐你去哪，等等我呀！”
眼看自己挑撥離間沒成功，綠衣少女連忙跟上了紅衣女子的腳步。在經過沉臨身邊時，又瞥了他一眼：“還愣著幹嘛……諾姐姐生氣啦，快追呀！”
沉臨站在原地，眉頭微皺。
他依舊不清楚這綠衣少女為何閒著沒事消遣他！
那紅衣女子分明對他還抱有敵意，眼下最好離她遠一點。
但……
內心猶豫抉擇了片刻後，沉臨還是將心中念頭壓了下去。
門外。
一輛樸素無華的馬車停在了門口。
紅衣女子率先上了馬車，綠衣少女提著裙襬，小心翼翼跳上了馬車，隨後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沉臨：“快上來呀？”
沉臨見狀一怔，邀請他上馬車？
這姑娘又有什麼陰謀？
不過很快，沉臨便意識到什麼。
這是拿他當馬伕了？！
沉臨下意識便想拒絕……
不過，當馬車簾掀起的那一刻，他又對上了馬車內那紅衣女子的眼眸。
紅衣女子靜靜的端坐著，手中的劍正緊握在手中，面無表情瞥了沉臨一眼。
毫無波瀾的神色。
“帶路啦！”
綠衣少女笑眯眯的看了沉臨一眼：“你可是我們的引路人哦！”
沉臨沉默了片刻。
“去哪？”
“……”
清水縣城街頭。
沉臨驅使著馬車，緩緩穿過街頭。
馬車之內。
紅衣女子依舊端坐著，偶爾透過車簾瞥一眼外面街道，面無表情。
綠衣少女則顯得活躍多了，她先是跟著紅衣女子端坐片刻，隨後便有些坐不住。
盯著面前的紅衣女子看了幾眼，又隔著車簾瞥了一眼外面，那靈動的眼眸轉動著。
“諾姐姐？”
紅衣女子眉頭一皺，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嘿嘿……”
綠衣少女小心翼翼湊到了她身旁，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
紅衣女子一怔，清冷的臉龐上浮現起了一絲紅韻，她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閉嘴！”
“嘻嘻嘻！”
綠衣少女歡快的笑著。
“諾姐姐你還是這樣，容易臉紅哦！”
紅衣女子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扭過頭去，看向車外，不再理會她。
綠衣少女見狀，眼眸兒一轉，又來到馬車門口，掀開了車簾。
馬車外，沉臨正驅使著馬車。
綠衣少女先是瞥了眼街頭，目光落在沉臨身上：“對了，問你個問題！”
沉臨沒說話。
但綠衣少女卻不依不饒，攏了攏裙襬，坐在了沉臨身旁，清秀的臉龐很是好看：“你在清水縣當了多久的差呀？”
沉臨沒有回頭：“兩年半！”
“兩年半？”
綠衣少女若有所思：“那你對清水縣一定很熟咯？”
“不熟！”
綠衣少女歪著腦袋：“你身為清水縣衙的捕快，怎麼會對清水縣不熟？”
“這兩者有什麼必要關聯嗎？”
“……”
很顯然，沉臨的語氣態度並不端正，並沒有身為引路人對她該有的奉承和討好。
不過，這恰恰勾起了綠衣少女的興趣。
“你叫沉臨對吧？”
“……”
“許平安你是的好朋友？”
“……”
“你難道不好奇我叫什麼嗎？”
“……”
“不如……”
這時，綠衣少女突然輕笑了一聲，壓低了聲音：“我告訴你諾姐姐叫什麼……”
她的話音剛落，沉臨便感覺身後一寒。
有一股冰冷氣勢湧來！
緊接著。
“停車！”
冰冷的聲音傳來。
沉臨下意識勒馬！
待到馬車停下後，紅衣女子冷冷的瞥了二人一眼，起身跳下了馬車，朝著一旁的小巷子走去。
瞧見這一幕，沉臨心頭湧現起一絲疑惑。
她去哪？
這兩位從奉天司來的人，渾身都透露著古怪！
一個氣質冷冰冰沒有感情，一個廢話真多煩人精……
“想不想跟上去？”
身旁傳來了綠衣少女吃吃的笑聲，合攏著雙腿，撐著小臉兒，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可以讓你跟諾姐姐單獨相處哦？”
沉臨瞥了她一眼，“我為什麼要跟她單獨相處？”
“因為……”
綠衣少女想了想：“諾姐姐其實是個非常小心眼的人……她還生著你的氣呢！”
“我這是給你創造跟諾姐姐的機會哦！”
“……”
沉臨沒再搭理她。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紅衣女子從小巷子中出來，返回馬車上。
綠衣少女瞥了她一眼，又笑意盈盈的看著還在發愣的額沉臨：“別愣著啦，走呀！”
沉臨一言不發，驅趕馬車重新上路。
馬車順著街道在城裡街頭穿梭，紅衣女子每隔一段時間，便會要求停車，隨後離開一會兒。等到再回來，重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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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往返！
清水縣城不算小，也不算大！
但想要一天時間內轉個遍，很難！
綠衣少女重新返回車廂裡，沒了她的搗亂，沉臨神清氣爽，世界都寧靜了！
唯一讓沉臨疑惑的，是這兩人的目的！
她們不是來調查命桉的嗎？
但從她們今天的行為來看，不像是來查桉的，更像是來旅遊度假的？！
行為有些反常！
但沉臨很快不再多想。
關他屁事！
他只是一個莫得感情的馬伕！
這時，馬車的車簾又被掀開。
綠衣少女從馬車內探出一個小腦袋，笑意盈盈道。
“諾姐姐餓了！”
沉臨沉默了一下：“那今天就到這裡？咱們各回各家吃飯？”
“……”
“諾姐姐，他欺負我！”
綠衣少女當即回頭衝著馬車內委屈的告狀。
紅衣女子只是瞥了她一眼，沒說話，似乎早知她的德行。
這時，她瞥了一眼車外。
“停車！”
隨即，她跳下車，朝著一旁的酒樓走去。
綠衣少女眨巴了一下眼睛，也跟著跳下車，回頭看著沉臨還坐在馬車上：“走呀，愣著幹什麼？”
“我不餓！”
沉臨搖頭。
他才不去湊熱鬧！
“你餓不餓有什麼關係？”
綠衣少女翻了翻好看的眼眸：“你不去，誰幫我們付銀子？！”
“……”
酒樓內。
靠窗的角落裡。
綠衣少女和紅衣女子的出現，引起不少人的矚目。
不少目光時不時瞥來，引起了紅衣女子的反感！
她微微皺眉，握緊手中的劍。
“別衝動！”
綠衣少女瞥了她一眼，輕嘆了口氣：“你又忘記公……小姐的囑咐了！”
似乎想到什麼，紅衣女子這才逐漸冷靜。
但還是掃視了一眼酒樓，冰冷的目光讓不少人心神一顫，不敢再多看。
不好惹！
“如何了？”
綠衣少女依靠在桌前，一隻手撐著下巴，一根晶瑩剔透的手指在桌上畫著圈。
紅衣女子搖了搖頭。
“會不會是情報有誤？”
綠衣少女若有所思道。
“不一定！”
紅衣女子瞥了一眼窗外，偌大的清水縣，想要找個人哪有那麼容易？
“慢慢來吧，已經這麼久了，總能找到的！”
綠衣少女似乎放平了心態：“就算是死了，總也能找到屍體吧？”
紅衣女子默然，清冷著臉龐。直至許久，才突然開口：“卷宗！”
“嗯？”
綠衣少女隨即意識到什麼：“對哦，卷宗還沒翻呢，說不定能找到點什麼線索！”
紅衣女子眼眸一凝，當即起身。
“哎，你急什麼呀！”
綠衣少女拉住了她：“別急，先吃飽了再說吧！”
紅衣女子沉默了片刻，又重新坐下。
“你呀，性子就是太急了，怪不得公……小姐這次讓我陪你一起過來。若是讓你一個人來，指不定會惹出什麼麻煩來！”
紅衣女子瞥了她一眼，面無表情道：“是你求小姐……”
“哎呀！”
綠衣少女趕緊擺擺手：“那不重要……反正小姐讓我陪你來，就是讓我監督你來著，你要收斂點，不要動不動就拔劍打打殺殺，這樣不好！”
綠衣少女笑意盈盈道：“女孩子就該溫柔賢惠點？對吧？”
紅衣女子面無表情：“不會！”
“所以你要學著點，不然以後都嫁不出去呢！”
綠衣少女眼珠兒一轉，回頭瞥向不遠處一旁的沉臨：“你說對吧？”
沉臨同時感覺到了兩股目光……一股不懷好意，一股寒冷刺骨！
他有點想抽這綠衣少女，怎麼又把矛盾引到了他身上？
她這話，分明就是在暗示著什麼。
……關他屁事？！
見兩人都盯著自己，尤其是紅衣女子那冰冷不善的目光。
沉臨沉吟片刻：“我不同意你的觀點！”
“哦？”
綠衣少女似乎沒想到沉臨居然會反駁，有些好奇：“為什麼？”
“誰說女子一定要嫁人了？”
沉臨澹澹道：“每個人都有活著的意義，成親也並非是人生必經之事。我覺得，像諾姑娘這等女中豪傑，定然絕非普通之輩。”
“諾姑娘該有屬於自己的理想抱負，有她的人生規劃，而並非一定是要嫁人生子。即便不嫁人，諾姑娘也能找到自己的人生意義，也同樣可以過的很精彩……”
“……”
沉臨的這番話，在這個年代的確屬於離經叛道了！
不成親？
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傳宗接代自古便是人生大事，不成親，如何傳宗接代？
換成是一些迂腐點的人，怕是要指著沉臨的鼻開罵了！
但偏偏，眼前這二位女子非比尋常。
沉臨的這番言論，正好震住了她們。
尤其是紅衣女子，聽完沉臨的這番話，神色微微一怔。下意識多看了她一眼，原本那冰冷的臉龐上，也多了一絲若有所思。
有，道理？
綠衣少女茫然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她本來是想將這傢伙拖進坑裡來的，結果這傢伙居然說出了一大串的大道理？
最氣的是……她居然還覺得有點道理？
不對不對！
這傢伙的這番話，怎麼看著有點像是在巴結討好諾姐姐？！
看了一眼諾姐姐的臉色，綠衣少女反駁：“可是，女子不就一定要嫁人的嗎？”
“誰規定的？”
沉臨反問道。
“自古以來便是如此啊！”
“自古以來，就一定對麼？”
綠衣少女櫻桃小嘴兒微微張開，小臉兒呆滯著，一時不知該怎麼反駁。
“規定女子一定要嫁人，全都是在物化女子……放在幾百上千年以後，你是會挨拳的！”
“……”
這個年代，並沒有拳師的存在。
沉臨一通毫無章法的亂拳，打的綠衣少女束手無策，毫無招架之力。
她努力想找到什麼理由來辯解反駁，只是……這傢伙說的真的好有道理啊！
誰說女子一定要嫁人了？
她們就一直就不同意這個觀點！
自古以來，他們將女子當成了貨物，地位低下，在他們眼裡，女子似乎這輩子存在最大的意義便是傳宗接代。
哪怕是再厲害的女子，哪怕是公主……
即便驕傲如公主那般，也依舊逃脫不了聯姻的命運！
也正因如此，她們極為厭惡這種行為。本能覺得不對，但又不知該如何反駁。
在時代的洪流之下，她們的個人意志顯得微不足道。
直到今天聽到沉臨的這一番話，兩人茅塞頓開。思想解放運動，似乎從這裡開始萌芽……
……
“諾姐姐你別被他騙了……”
綠衣少女終於似乎反應過來什麼：“他這是故意說好話討好你呢，對你意圖不軌……”
紅衣女子瞥了他一眼，沉臨的這番話似乎對她造成了一些影響。原本冰冷的眼眸，緩和了些。
不過，當注意到沉臨的眼神時，她臉色頓時又一冷，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隨即，撇過頭去。
依舊高冷！
沉臨沒好氣的看了這搗亂的綠衣少女一眼：“我說的哪裡不對嗎？”
“的確有一些道理，但是……”
綠衣少女揚起了小腦袋：“有什麼用？”
“女子不還是要嫁人生孩子？淪為犧牲品？”
她眼眸中滿是小得意，似乎為自己找到沉臨的破綻而得意。
“沒什麼用啊，我就發表下感想罷了，女子嫁不嫁人跟我有什麼關係？”
沉臨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我又不是女子！”
綠衣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