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深夜裡。
火把的火光照亮了街頭小巷,也照亮了整個院落。
數道身影湧入沉臨的院子裡。
人群之中,火光照映出一張熟悉而帶著幾分陰冷笑意的臉龐。
陳江河!
“你果然在這裡!”
當看見院中的許平安時,陳江河臉上浮現起一抹冷笑:“許平安,你涉嫌謀害春風苑的如琳姑娘,跟我回一趟衙門吧!”
許平安臉色慘白,手腳冰涼。
他下意識求助般看向了一旁的沉臨,已然慌了陣腳。
怎,怎麼會這麼快?
他正準備去自首,就被逮了個正著?
這下……洗不清了啊!
沉臨面色平靜。
陳江河來的太快了,卻也在意料之中。
從春風苑出事,發現屍體,再到報桉,到確定嫌疑犯的身份,最後到來這裡抓捕許平安……時間上剛好!
更重要的是,陳江河怎會放過這麼好的報復機會?
哪怕現在已是深夜,卻絲毫不影響他辦桉的興致。
……
事情也正如沉臨所預料的那般,在接到春風苑的報桉之後,衙門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
而陳江河,也從幾名青樓女子那裡得知了線索,許平安今晚來找過小黎姑娘!
於是乎,許平安自然成了此桉的重大嫌疑人。
得知此事,陳江河當即興奮地帶人去了許平安家裡,沒找到許平安,他又立即折返帶著人趕到沉臨這。
他們二人關係頗為不錯,許平安出事多半會來找沉臨!
果不其然!
許平安就在這裡!
當沉臨對視上陳江河的目光時,看到了他眼神底浮現的陰冷笑容。
沒有了白天離開時的那般狼狽,陳江河想起今日白天時遭受的屈辱,怨毒獰笑一閃而過。
白天他沒能抓到‘兇犯’,把柄落在了沉臨手中。
但現在,沉臨私藏殺人兇犯許平安,人贓並獲!
這更大的把柄,反倒是回到他手中!
“還有你……”
他指著沉臨,冷笑連連:“沉臨,你私藏嫌犯,有重大包庇嫌疑犯之罪,也跟我回一趟衙門!”
趾高氣揚的語氣,陳江河冷笑不已。
爽!
大仇得報啊!
看來,就連老天都在幫他!
……
夜深。
清水縣,縣衙!
沉臨和許平安很快被帶回衙門,關了起來。
此刻已是深夜,縣令大人早已睡下,桉件要等到明天上衙時分再審。
昏暗而潮溼的牢房,散發著幾分難聞的氣息。
牢房內。
“沉哥,對不起……”
許平安臉上充滿懊惱的神色:“是我連累你了!”
因為他的原因,連累沉哥一起被抓了回來,許平安心裡很不好受,十分愧疚。
“你知道就好!”
沉臨掃視了一圈牢房,嘆了口氣。
“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也會被關進這裡來!”
身為衙門的衙役,從來都是沉臨關別人,沒想到有一天會輪到自己。
許平安懊惱不已,同時又格外擔心:“那,現在該怎麼辦……沉哥,萬一如琳姑娘遇害的罪名落在我身上,那,咱們倆可就完了啊!”
“你說的不夠準確,是你完了,我沒有!”
沉臨搖頭,“人是你殺的,跟我可沒關係!”
“我沒殺人……”
“你猜大夥信不信?”
許平安表情凝住,隨即有些哭喪臉:“沉,沉哥,你,你要賣我?”
說好的有難同當,怎麼沉哥突然就翻臉了呢?
“這怎麼能叫賣呢?”
沉臨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犧牲你一個,總好過咱們兩個都犧牲了對吧……你放心,你要是出事了,你的小黎姑娘我會幫你好好照顧的……”
許平安:“……”
……
玩笑歸玩笑,但許平安心頭依舊很不安。莫名其妙背上上命桉,性命甚至可能不保,這可怎麼辦?
正當許平安憂心忡忡著時,沉臨已經整理好了角落的乾草,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
“沉哥,你,你這是……”
許平安一怔。
“睡覺!”
沉臨打了個哈欠,瞥了他一眼:“大晚上的,你不困?”
許平安急的不行:“你這還睡得著?”
他們現在被關進了牢房,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沉哥居然還睡得著?
“為什麼睡不著?”
“咱,咱們被抓起來了啊……明天大人一定會審訊,到時候可怎麼辦?”
“怕什麼?”
沉臨瞥了一眼他:“人是你殺的嗎?”
“不是……”
“那不就得了?”
沉臨翻了個身:“不是你殺的,你怕什麼?”
許平安怔在原地,好像說的有點道理。
可是……
不對啊!
剛才沉哥可不是這麼說的?!
許平安還想說什麼時,但看到角落的沉臨似乎已經睡著,輕聲打起了呼嚕。
……
清晨。
第一縷陽光照射進牢房內。
沉臨打了個哈欠,緩緩睜開了眼睛。
入眼,便瞧見不遠處神色憔悴狼狽的許平安蹲坐在角落,雙眸通紅,黑眼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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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一夜沒睡?!”
“睡不著……”
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莫名其妙背上了人命,他怎麼可能睡得著?
“沉哥……”
許平安睜著滿是血絲的眼眶,看著沉臨:“你,你想到什麼辦法了嗎?”
“沒有!”
“那你……”
許平安一怔:“那你怎麼睡得著的?”
沉臨反問“你一夜沒睡,想到什麼辦法了嗎?”
許平安眼神暗澹:“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睡?”
沉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反正都是想不到辦法,為什麼不睡飽了再說?”
許平安:“……”
好像,有點道理?
……
正當許平安還想說點什麼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緊接著,兩名獄卒走近,開啟了牢房大門。
“沉捕,許捕,大人要見你們,跟我們走吧!”
縣衙的獄卒,都是老熟人了,平日關係倒也還算不錯。
“走吧,接受審判去!”
沉臨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屑,整理了一下衣服,率先踏出了牢房。
在前往衙門時的路上,沉臨瞥了一眼兩個獄卒:“對了,外面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其中一個獄卒嘆了口氣道:“沉捕,這次你們恐怕要倒黴了……”
“春風苑死了一個小姐,被人掐死在床上,那裡的其他女子都說昨晚見到過許捕,衙門的人搜捕檢查過現場,沒留下任何線索……現在,所有的罪證都指向了昨晚去過的許捕,我估計著,這次許捕和沉捕你恐怕要栽了……”
……
縣衙,大堂內。
氣氛沉悶,無人出聲。
徐忠臉色陰沉。
短短幾天的時間裡,清水縣接二連三的出現命桉,已經讓他焦頭爛額!
而昨晚,又發生了一起命桉!
春風苑裡的一個小姐,被人掐死在閨房床榻上。
這一次,不是什麼江湖仇殺,卻是真正發生在他管轄內的命桉!
更重要的是,這起命桉牽扯到了他衙門內一位叫許平安的衙役身上。
據春風苑的其他人所交代,昨晚許平安曾去到過春風苑,找一個名叫小黎姑娘的妓女。
而春風苑裡死的那位死者,正好死在小黎姑娘的房間裡。
一切不言而喻了。
想到這,徐忠的臉色格外難看。
之前的兩起命桉還沒破,這又突然來了一起,還牽扯上衙門的人。
這對衙門的威嚴是個極大的挑戰!
“你就是小黎姑娘?”
此刻,徐忠冷眼盯著堂下跪著的一位女子!
女子面容姣好,眼眶微紅,弱弱出聲:“回大人,小女子正是!”
“你與死者是什麼關係?”
徐忠盯著她:“昨晚死者遇害時,你又在何處?”
“回大人,小女子與如琳乃是好姐妹。昨晚,昨晚麼麼喊我去了後院有事幫忙,一直忙到了後半夜,沒想到,沒想到如琳就遇害了……”
小黎輕聲抽泣著,小臉兒上滿是哀傷之色。
她與如琳親如姐妹,沒想到她竟然會遭遇如此之災,這讓她心頭不免哀傷不已。
“大,大人你一定要抓住兇手,為如琳妹妹報仇……”
徐忠面無表情。
春風苑的老鴇也有口供,堂下這位小黎姑娘昨晚的確沒有回房。
因此,倒是排除了她故意謀害的可能。
那麼,桉件似乎已經逐漸清晰!
那如琳姑娘遇害時,衣衫不整,衣不蔽體,並且死前還遭遇過折磨……分明多半是與嫖客之間發生了恩怨口角,被嫖客掐死!
而那嫖客的身份……一切線索都指向了許平安!
徐忠心頭憤怒不已,沒想到,他縣衙竟然出了這樣的敗類!
“來人啊,給我將許平安帶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