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崩塌，萬里冰封的雪原之上，一條一條的溝壑峽谷崩裂而出，竟然蔓延到了整個北天域大地！
這一次的動靜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浩大，對於天柱之下的趙元開來說，卻似乎並不是這樣。
此時的趙元開眉頭緊蹙，目色凝重，暗道：
“怎麼這一次的靈氣汲取速度這麼慢啊？”
對！
就是太慢了！
完全沒有之前的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但仔細一想，也就能理解了，北天域已經被趙元開汲取一空了啊，所以這一次的波及面如此之大，直接涵蓋整個北天域！
“看來，這一次的突破時間要比以往長很多啊……”
趙元開輕嘆了一句。
但也沒辦法。
因為別無選擇，而且來都來了，只能硬著頭皮突破了。
沉靜心神，進入空靈之中，趙元開瘋狂的汲取著來自四面八方的靈氣。
……
……
但！
與此同時！
南天域。
秋月山。
天問子一如既往的監視著正南方向。
本以為這又是一個普通的日子，不會有什麼大的異變。
可就在他有說懈怠的時候，突兀間，天問子眉頭一蹙，而後臉色大變，呼道：
“不好！敵襲！！！”
“前輩？到底發生了什麼？敵襲……當真是敵襲嗎？”
“敵襲？難道是妖庭又殺過來了？”
……
姬嘯天等人趕緊圍了過來。
不過倒也沒有多麼的緊張不安，畢竟在南嶼山的時候已經經歷過一次了，心態要穩妥了很多！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都心存著僥倖，覺得那位在南嶼山出手的神秘高人依舊在暗中，為他們提供了多一重的保障。
“這一次氣息很奇怪，只要一尊，而且毫不掩飾！”天問子凝聲說道。
“只有一尊？毫不掩飾？前輩，來者到底是什麼修為?”姬嘯天直接問道。
這個問題一針見血，也是在場所有人最好奇的問題。
甭管他來幾個，關鍵是什麼修為，強不強！
要是修為不咋地的話，來一千一萬個也沒差，問題不大！
但……
“妖神境九重天！絕對的妖神境九重天，而且氣息波動比之之前的尊宣還要強盛三分！”天問子凝聲道。
這話一出，在場頓時安靜了。
比之尊宣還要可怕？
又是妖神境九重天？
這妖庭到底是何等的底蘊啊，怎麼會有這麼的滿級神妖啊？
再反觀人族，直到現在也沒看見臺面上出現任何一位準仙境九斬的存在啊！
“若是只是單槍匹馬的話，倒也不怕，畢竟我們還有那位神秘的強者在暗中相助，以他抹殺尊宣的手段來看，尋常妖神境九重天的存在應該不是他的對手！”姬嘯天主動開口，如是道。
他似乎並不恐慌，相反，還有些期待興奮。
但！
一邊的水千月卻搖了搖頭，很是凝重不安，道：
“我們不應該這麼冒險，萬一那位神秘的人族強者根本就不是我們想象之中的那樣呢？亦或者說，此時他萬一不在周邊，無法第一時間趕到呢？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又應該怎麼辦？”
歷盡了十多天的修養，天志子的修為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了。
南嶼山那一戰，是天志子突破極限的一戰，雖然受傷不輕，但也受益匪淺，竟然讓修為境界先前大邁了一步，眼下已經是準仙境八斬大成了。
他顯然是更加的認同水千月的話，凝聲說道：
“我覺得千月道友說的很對，這等緊要關頭，我們賭不起的，也冒險不得，不能將希望寄託在別人的身上！”
“我也是這麼想的，不能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尤其是這麼完全不確定的情況之下！”雷千絕也表態了。
其實大家還是很理智的。
就連姬嘯天自己，在細細一想之後，也意識到了自己之前的那些話到底有多麼的愚蠢和不負責任！
但！
問題來了。
撇去那位神秘的人族強者的話，以當前的極道陣營的力量，是根本無力對抗一位比之尊宣還要可怕的妖神境九重天的妖族高手啊！
氣氛再一次的凝重了起來。
“還是老規矩，退！姬嘯天，你馬上命令天璇三千子弟後撤五十裡，餘下人等，就跟著老夫守在這裡，看看情況再做定奪！”天問子當機立斷。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姬嘯天也咩有什麼廢話，點頭領命，而後立馬下去佈置。
只是……
留下來的以天問子為首的八荒秘府陣營，此時氣氛卻是越發的凝重和不安，一種莫名的恐慌和壓抑感籠罩了下來。
情況是驚人的相似，唯一的差別就在於不確定那位隱在暗中的高人會不會再次出手！
若是不會的話……
不敢想！
總之，以目前的極道陣營，根本就無力對抗一尊妖神境九重天的存在！
氣氛在壓抑之中。
終於，還是天志子忍不住了，主動開口道：
“師尊，諸位道友，恕我直言，以我們現在的戰力，就算是聯手起來，也根本不是一尊妖神境九重天的滿級高手的對手，所以，就算是守在這兒，也是無濟於事的！”
“可是……”雷千絕似乎有話要說，但最後還是閉了嘴。
因為天志子的話是正確的。
水千月更是一步踏出，直言道：
“天問子前輩，請作出決斷吧，我們守在這兒確實沒有太多的意義，若是沒有那位高人出手的話，只會是無意義的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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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只是一個尊宣，就讓天問子等人陷入了被動，而這一次，來者比之尊宣還要強，那就更沒有抵抗的可能了！
但……
天問子卻搖了搖頭，道：
“沒錯，以我們的力量，固然不是對手！當然了，若是想要退，憑我們的修為，也是完全可以逃脫的！可是，在我們身後的三千天璇子弟呢？還有目前大批湧入南天域的人族修士呢？”
“我們若是退了，就等於是把他們推到了最前方，拿他們的命來當我們的擋箭牌，這一點，老夫做不到！”
現場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是啊。
八荒秘府都是準仙境的存在，想要退的話，只要儘早，完全可以脫身，可現在局勢不是只有他們這幾個人啊！
整根南天域，還有天璇三千子弟，還有正在湧入的數萬人族修士！
他們的修為並不高，在滿級至尊面前，就是螻蟻一般的存在，而將他們推到了陣前，只會是一場血腥的屠殺！
反倒是八荒秘府，雖然沒有勝算，但好歹還有幾分抵擋之力的！
再說了。
誰也不能確保那位神秘的高手不會再次出手對吧？
但，萬一他會出手呢？
天問子顯然是主意已定。
面對他方才的那些話，雷千絕等人也是無法反駁的。
這時，天問子緩緩轉身，面浮澹笑坦然的看著所有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徒弟天志子身上，笑道：
“妖神境九重天固然可怕，比之尊宣更強也是事實，但，我們也未必就真的沒有一戰之力，不是嗎？”
“師尊……”天志子頓時雙目溼紅。
他知道師尊在說什麼。
南嶼山一戰，雖說後面出現了那位神秘的人族高手，但事實上，天問子不也嚇退了尊宣了嗎？
這一次是比尊宣強一點，但天志子也變強了啊！
師徒聯手，捨命而出，未必就不能將其拉下馬！
“前輩……不，不可啊！”
“前輩，我人族當前本來就缺極道強者，前輩更是當前的核心人物之一，千萬不能冒險啊！！”
“前輩，退一步，不算過分！這是人族的至暗浩劫，本來就不可避免的發生傷亡，前輩大可不必如此啊！！”
雷千絕等人都在勸告！
但！
天志子卻似乎一瞬間想通了，目色決然，凝聲道：
“師尊，徒兒明白怎麼做了！徒兒能有今日，屆時師尊恩賜，若是能為人族獻出生命，拼死一戰，那也是徒兒的榮耀，更是乾天秘府的榮耀！！”
“天志子前輩！！”
“前輩！！”
雷千絕和水千月兩人頓時雙眼溼紅，再次勸告。
然而，這師徒二人顯然是心意已決了，臉色平靜而坦蕩。
天志子站到了天問子的身後，兩人看著雷千絕和水千月，沉聲道：
“幾位道友，接下來的南天域，就拜託給你們了，記住，這一戰，我人族決不能輸，一定要贏！！”
“不！不要……”水千月泣不成聲，連連搖頭。
“諸位，你們且守在這裡，伺機而動，若是察覺局勢不對，一定要及時果斷的回撤，另外，請務必要這裡的一切彙報給陛下，一切聽從陛下的旨意！”天問子囑咐道。
言罷，回身，看著自己的徒兒天志子。
兩人對視了一眼之後，相互點了點頭，而後直接御空而起，朝著南嶼山的方向飛去！
他們這是要去截斷那位突然來襲的妖神境九重天的妖庭底蘊高手！
“不！不要啊！！”水千月再次泣聲，就要追上。
雷千絕趕緊一手攔住，紅著眼睛，也是悲痛不已，卻緊咬著牙關看著水千月，搖了搖頭：
“千月道友，罷手吧！那是兩位前輩的選擇，我們應該尊重，敬畏！！最重要的是，他們的選擇……是對的！！”
“可……可是……”水千月搖頭。
“沒有什麼可是！這就是人族和妖靈一族的終極一戰，就是這麼的殘酷，就是這麼的別無選擇，我們必須接受！”雷千絕咬牙道。
水千月不再說話。
其實她也知道天問子前輩說的沒錯，可……可是，畢竟是女人，當真面臨這樣的殘酷局面之時，還是過於柔弱了！
……
南嶼山之巔。
天問子和天志子師徒二人緩緩落下，面朝南方，一人執一劍，單手揹負，目色決然而又肅穆的目視著前方。
兩人眼睛古井不波，平靜到了極點。
儘管他們心裡很清楚接下來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天志，告訴為師，你怕嗎？”天問子開口，聲腔嚴厲。
“回師尊，天志不怕！”天志子回答，語氣平靜。
“那，你後悔麼？你和為師不一樣，為師道基靈根已損，此生註定止步於此，與其看著自己慢慢的道消而身死，倒不如轟轟烈烈的燃燒一戰，拼不死也要拼殘一位真正的滿級至尊，為人族最後再做點什麼，也不枉這一生了啊！”
“可你，卻不一樣啊。之前一戰，你突破了極限，也突破了自我，境界再次精進！而且你比為師年輕，也算是生在大世了，你很快就能邁入真正的滿級境界！所以，現在後悔還來及，反倒是陪著為師這個老不死的去送死，你甘心麼……”
話說到了最後，天問子越發的有氣無力了，滿腔的悲壯和無奈不捨。
事實上，他的心裡是真的不想讓天志子跟著自己。
只是，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呢？天志子是他的徒兒，也是唯一能為他提供足夠助力的人！
天志子想了想，道：
“師尊，今日徒兒若是退縮了，才真的會不甘心呢！準仙境九斬又如何？我輩修士，適逢亂世，正值人族浩劫最為至暗的時刻，如此死的更有價值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天問子緩緩轉身，看著自己的徒兒，滿臉欣慰的笑意，不住的點頭，卻又不知不覺之中早就老淚縱橫了。
須臾之後，長嘆了一口氣，道：
“唉，為師後悔一件事啊，後悔沒有大膽的違背祖訓，破除秘府一脈萬古以來的單脈相傳的規矩啊，若是能開枝散葉，多收幾個徒兒，或許今日也不會如此的被動了吧？所以說啊，八荒秘府還是愧對人族啊！”
“師尊，這不怪您！另外，人族經歷這一場浩劫之後，相信陛下會大刀闊斧的去革新這些問題的，只是……”天志子說著說著，長嘆了一聲。
“只是我們已經沒有機會看到了，是嗎？哈哈……天志啊，其實想想，你我師徒二人也不枉此生了，能遇見陛下，能帶領人族反抗到了今天這一步，你我這一生也算是轟轟烈烈了吧！”
“師尊所言極是，比之乾天秘府的歷代祖師枯守北天域雪原，終其一生庸庸而生庸庸而死，師尊和徒兒這樣才算是不負宗門不枉此生了啊……哈哈哈！”
……
這使徒二人能在視死如歸之前，相視大笑，倒也是痛快豪放啊！
－－－－－－題外話－－－－－－
晚安，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