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麼!”王遜訓斥道:“你也隨我南北縱橫多年,出了點事,就沒了儀態!”
氣定神閒道:“出了什麼事?”
那賓客聽了王遜的訓斥,穩住身形,平復了一下心情。“使君,陛下來秣陵……”
“這事我知道,秣陵離南昌遠著呢,沒聽陛下啟程往西啊!”
“不是!不是!楊都督被陛下貶去了荊州……”
賓客一連說了一大堆,最終王遜把他攔下。“你是不是腦袋糊塗了,楊都督途徑南昌還是我招待的!你到底要說什麼!”
“……陛下要召見使君!”
“嘁!此等小……你說什麼!”王遜聞言大驚:“你說陛下現在召見我?”
“是啊!這命令寫的明白!請使君一覽!”拿出秣陵發來的命令,王遜接過來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看了一遍,發現和賓客說得一絲不差,就算是定力極佳的王遜,也激動起來。
身子不住地顫抖著,連拿書信的手都有些拿不住了。
“使君,陛下召見,還是儘快收拾東西,速速前去吧!”
收下書信,王遜點了點頭,微微一愣,又拒絕了賓客的提議。“不!江東都督可是正三品的高位。也是如今唯一一處都督府,下轄江東十八州!”
“就連上一任楊都督,他是什麼資質?那是十年前同皇帝陛下一起打天下的舊臣,一直被陛下視為肱骨。入京勤王之時,也是楊都督坐鎮昌邑,如此信任,才會任命。”
“我不過一介書生,入仕才幾年時間,就做了贛州刺史,成了二十萬生民父母。就算陛下慧眼識英,我又有什麼資歷統帥江東呢?”
可階下的賓客,卻不在意。
“使君何必自輕?”賓客道:“別說使君您了,就是我們這些跟隨您的,這幾年生裡來死裡去,深山裡追捕賊寇,一個不小心就是身死。烈日下搶修堤壩,多少人被洪水沖走?”
“我們這群跟在您身邊的,都經歷了這麼多磨難,使君您又為何不可掛印江東?”
沉默良久,王遜像是下定決心。“陛下真聖明君主矣!”
“把這事告訴大家吧,你去收拾收拾東西,你我先去秣陵打頭陣!我就不信了,還有我王伯言做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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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僕一行,打點行裝,騎上駿馬,當晚就奔出南昌城,往秣陵去了。
兩日後,二人沿著官路來到秣陵,入了城門之後,先去通報,便在城中驛站住下,剛剛沐浴完,就有太監尋來,要帶王遜入宮。
“王使君可真是知道陛下心思!打剛才通報完,陛下知道了就要喚使君入宮。不想使君竟然已經沐浴更衣完了!這就隨我入宮面聖吧!”
一行人入了行宮,雖然行宮內不算奢華,可卻有數千衛兵充作排場,強烈的壓迫感並不輸於洛陽永樂宮。
走在紅牆之下,王遜竟然有些心情激動。
來的路上,他每晚都在幻想這一場景,可真到了眼下,卻早就忘記當初想好該如何以一種不卑不亢的神情面見皇帝。
天子儀仗近在眼前,王遜心裡也緊張起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行完大禮,山呼萬歲之後,王遜起身,這才用餘光瞥見了江河。
遠比王遜想的年輕。江河的年齡從來沒有向外公開過,除了一些比較親近的人之外,就算是朝廷命官,也不知曉江河多大。
京中高官常能見到江河,對於江河的年齡也只是猜測,更何況是常年在外的王遜。
見過面之後,王遜還以為有別人也要面聖,故而退到一旁,往後一看,發現皇帝竟然單獨召見自己。
“王卿辛苦了,坐鎮東南,惠澤一州。”
被江河誇獎,王遜猛地心頭一顫。入仕以來,他可一直把皇帝當做偶像。能得皇帝如此評價,他自然心中不平,可還是連忙回應:“皆賴陛下保佑,上承陛下宏德,下賴百姓順應,才使下臣有了些許成績。”
一番談論之下,江河提起贛州事物,王遜對答如流,甚至還給了江河一些治國理政的思路。
“不錯!不錯!”王遜言和色夷,頗和江河期望,大覺自己找對了人。
不過江東都督的位置,可不能這麼簡單的決定。面聖很快結束,王遜也被放出宮去。
當夜無話,且等翌日正午,江河設宴行宮,宴請跟隨江河巡行的一眾官員,作為犒賞。王遜及秣陵大小官員,也在其列。
此後數日,但凡江河有事,便叫上王遜,觀察言行。
不得不說,王遜的表現,真的讓江河刮目相看,他本以為讓王遜過來擔任江東都督,不過是權宜之計,等熬過了夏稅動盪,就可以回京銓選良吏,來擔任此職。
而王遜幾日來的表現,卻讓江河打消這個想法。這幾日,王遜表現出了遠超一般官員的定力和辦事能力,讓江河大為讚許。
甚至認為王遜有宰相之才,心底裡起了培養之心。便授予其侍中頭銜,允許其自由出入禁中。
有了工作的王遜,每日出入禁中,跟在江河身旁。中間二十多日,一直勤勤懇懇,幾次江河詢問其政務,立刻就能回答出對策,甚至還對事情有著長遠打算和可靠方案。
這讓江河更加喜歡王遜,賞賜一日比一日多。
終於有一日,王遜獲得了江河的允許,協助政務,剛剛上任,王遜便找到了江河。
“陛下!大事不好了!”
“怎麼了?”江河蹙眉問道:“可是哪裡起了叛亂?”
“非也!非也!臣查閱近日各地報告,發現各地流民數量大大增多,僅僅是這十日來的流民數量就有三萬之多!更可怕的是各地官員竟然都沒反應過來,認為這是自然事件!”
知道根底的江河微微一笑:“難道不是嗎?如今江東逐漸穩定,自然有流民出山定居。”
“陛下!流民不定,容易聚集,如今即將徵收夏稅,若是地方有人畏懼賦稅,揭竿起義,這些流民若是受了蠱惑,可就晚了!”
正想著藉此看一下王遜的實際能力的江河自然不會給出意見,反問道:“王卿有什麼打算?”
這一問,王遜並沒有如同往日一般立刻給出意見。
緩了緩神情,王遜道:“眼下各地流民太多,又突然湧入這麼多的流民,肯定不是偶然之事。放任其流蕩在此,不如把其歸置起來!”
“不過如何組織,如何安定,還是件需要仔細商議的事情,不過無論如何,當下也不能坐以待斃,臣懇請陛下下令,讓各縣蒐集流民,確定具體數字!”
“好!”江河點了點頭。“既然此事是卿發現,那這事就交給愛卿。你回去後大可想個辦法安置流民,振興江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