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先聞聲
另一頭的琅琊, 王氏二房府裡。
院內正在動工, 工匠僕人們來來往往,好不忙碌, 院門口卻有一位身穿月白道袍的青年正在負手而立,凝目望著院內的動靜。
裡頭有個為了方便活動,就將長衫一角塞進褲腰處的管家模樣的人,剛指揮著工匠們仔細著些,一轉過頭, 就瞧見了院門口立著的那位青年。
管事心裡不覺有些詫異,忙擦了擦頭上的汗,疾步走了過來,恭敬地行禮問好:“小的見過三公子。”
這位青年正是王氏的二房嫡長子王珩之。
也就是同謝琯定了親的那位。
只見王珩之聽了管事這話, 面上神色也沒怎麼變化, 只唇角帶了一絲笑意,溫和地開口道:“不必多禮, 我只是過來隨意看看院子修繕得如何了。”
縱使王珩之此時的語氣如此平和, 站在他面前的管事也沒敢放鬆下來, 畢竟這位在一年前的性子可乖張著呢……
雖說外頭的人絲毫不知,可在這王氏內部裡,又有誰不知道?
也就是老夫人寵著, 二老爺兩口子性子隨和也慣著……
不過也不知道三公子是怎麼了,突然就在一年前轉了性兒,脾氣也收斂起來了,之前鬧著非要浪跡山野的話也不喊了, 就連拖了許久的給他定親之事,竟也松了口,真是怪哉。
管事不敢再走神,趕忙將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發散出來的事兒給清理乾淨,繼續躬著腰道:“這可是三公子您日後成婚的院子呢,您看看,可還有什麼吩咐的?”
王珩之的視線一直放在院內,此時管事這話倒也問得合乎他的心思,他“唔”了一聲,便開口道:“回頭在院牆底下栽種幾棵梨樹和桃樹,櫻樹也可以來幾棵,還有石榴樹,再在那邊兒搭個架子,種上些紫藤蘿。”
說的那叫一個順溜,好像這番話已經在他心裡過了無數遍了。
他這些吩咐讓一直聽著的管事不由得有些懵逼,梨樹?桃樹?他們家三公子這是要把院子變成果園嗎?
這還倒真是。
沒等他想明白,王珩之就補充了一句:“桃樹,梨樹,櫻樹,還有石榴樹,要能結果的,紫藤蘿要開得熱鬧些的。”
管事:“……”
管事雖然心中不解,但還是點頭應了下來:“三公子放心,包在小的身上。”
他雖然答應的乾脆,不過看王珩之的面色,好像還不是很滿意的樣子……
不過王珩之的眉頭也就皺起了一瞬,隨即便鬆開,又開口道:“算了,先將樹找好,我回頭畫張圖紙來,你們再按照上面的佈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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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又似是猶豫了幾下,才輕咳了一聲,補充道:“樹的樹齡莫尋單數的。”
說完這句,也不理管事是什麼反應,就轉身離開了。
徒留剛聽了滿耳朵吩咐的管事在原地。
還在慎重的思考:難道樹齡是單是雙還有什麼講究不成?
……
王珩之離開他將來的婚院之後,就回了自己院裡,一進內屋就將丫鬟小廝們都趕了出去,然後一頭扎在了床上。
仰面躺了一會兒,他的唇角就不由得牽起了笑,而隨著時間愈長,那個笑也愈來愈大,隨即便朗笑出聲。
笑聲中滿是愉悅。
在屋外候著的丫鬟小廝們聞聲,不由得面面相覷。
又來了又來了,自從他們公子跟謝氏的大姑娘定親以來,公子就經常一個人在屋裡笑。
怎麼有點兒傻啊……
其實裡頭的王珩之其實也冤,他也不想讓下人們覺得自個兒傻,但是每當想到他已經跟阿琯定了親這件事,甜意就抑制不住地湧上心頭。
不光想笑,甚至想在床上打兩個滾兒。
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
打完滾兒,他才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整理了下儀容,便從上頭下來,走到窗下的書桌前,鋪開一張紙,提筆蘸墨,仔細地在上面勾畫起來。
神情頗為認真,彷彿手下畫著什麼大作一般,同方才那個渾身都冒著傻氣的人簡直不像一個。
……事實上,他畫的就是方才說到的婚院佈局圖。
王珩之手底下一邊畫著,心思又不由得在另一邊拋起錨來。
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難道是他前世執念深刻的緣故麼?
這時機倒也是剛剛好,幸而讓他趕上了!
此後阿琯就不會再是沈家婦,而有自己全心護著,他祖母和母親又是那般好性子,阿琯也就不會再受那些個苦了!
想到這兒,便想到那個此生還未謀面過的未來鎮國公沈行舟,那個辜負了阿琯,又辜負了謝家的卑鄙小人。王珩之俊美的臉上也不由得閃過一絲陰沉。
他前世不願入仕,還自比閒雲野鶴。
而到了後來那個時期,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無用。
既然上天給了他再一次機會,他勢必要抓緊!
王珩之握著筆的手愈發用力起來,骨節也有些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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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那邊的動靜,謝珝自是不知,他還跟顧延齡在京郊馬場等著太子過來。
不過也沒等太久,沒過一會兒,太子楊祀就帶著一隊侍衛們策馬過來了。
謝珝和顧延齡自是過去行禮。
太子這些年確實是成長了許多,還未等二人完全拜下去,就伸手攔住了,爽朗一笑,隨即開口道:“不用多禮了,隨孤一道過去吧。”
過去?
過哪兒去?
謝珝與顧延齡對視了一眼,皆未從對方眼中得到資訊,也不好拂了太子的意,只得應了下來。
三人再次重新上馬,身後跟著氣勢十足的太子侍衛,策馬往馬場裡頭奔去。
……
直到到了地方,謝珝才明白過來,太子是個什麼意思。
竟然跟自己之前猜測的也無甚出入。
馬場內此時頗多女子,各自帶著自己的侍女丫鬟們,三三兩兩地在場中閒聊,或者騎馬。
皆是此次或來選太子妃的,或來湊熱鬧的。
顧延齡近來也不像從前那麼不長心了,見到此情此景,也明白過來,不由得朝太子方向轉過身,面上帶了為難之色,口中吞吞吐吐地道:“殿下……我跟珝哥兒過來……不太合適吧?”
謝珝雖沒說話,卻也是一樣的意思。
顧延齡這麼一說,太子的動作也頓了頓,方才出宮的時候,他是想讓這兩個可以算得上是好友的一塊兒幫他分析分析,畢竟這也是他頭一次相看,縱然是儲君,不免有些緊張。
不過現在看來……
這好像確實有些不合適?
還好他們這一行人此時停下來的地方前有幾棵長勢不錯的樹,還能遮掩一番,謝珝一見太子神情,便知他也想通了,索性主動開口:“殿下不若過去,京郊馬場我們二人也是來慣的,方才延齡還說想去跑跑馬呢。”
太子聞言,也知謝珝是為自己考慮,便點了點頭,又笑道:“這樣也好,你們先去,等孤忙完了就過來,定要同你們賽上一場。”
突發性尷尬解決了,顧延齡也有心思開玩笑了,太子話音一落,他便笑嘻嘻地應道:“那殿下可要說話算話。”
太子也搖著頭無奈一笑,自是滿口答應。
眾人才就此分開,一方往前頭去,另一方調頭走開。
……
京郊馬場地方極大,亦有好幾處跑馬的地方,太子過去的是一處,謝珝與顧延齡此時所在的又是一處。
這一處地勢開闊,旁邊更兼有一片茂密的樹林,裡頭也有些兔子,鹿之類不兇狠的動物,謝珝也曾經隨太子來過這裡狩獵,倒是不生疏。
此時看到之後,也來了性質,找馬場的下人們要了弓箭,就叫上顧延齡,兩個人往林子裡頭去了。
狩獵本就是隨性的事,因而過了半晌,謝珝跟顧延齡就不在一處了,獵物還沒出現,他也不著急,悠悠地策著馬往前行。
又走了一會兒,謝珝就拉住韁繩,使翻羽停了下來,準備調轉方向。
因為他聽見從前頭傳來一道尖利的女子聲音。
裡頭還含著忿然和氣急敗壞等許多情緒:“林元錦!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你別仗著太后娘娘喜歡你,就當自己是未來的太子妃了!”
聽這話,這兒起碼有兩個人。
但謝珝對她們為何在這兒,以及她們爭吵的內容半分興趣都沒有,只覺麻煩,遂面無表情地調轉馬頭,就要離開。
就在謝珝將要走時,另一女子不緊不慢的聲音便入了他耳中。
語調亦是閒適自然:“崔姑娘,不是誰都如你一般,有這個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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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宋初寧家中蒙難,被父親託付給忘年交徐硯庇佑。
徐硯千嬌百寵的把小女孩兒養大了,侄子們卻都盯住了這塊兒軟肉,你爭我奪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剝。
忍無可忍中,徐硯黑著臉站在侄子面前,指著宋初寧和他們說:“叫嬸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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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宋父得以平反歸來,徐硯硬著頭皮跪了下去:“爹,我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