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鄭鴻博本人的態度,肯定還是希望越早回去越好。
雖然幾個月的自由城生涯,確實讓他開始喜歡這裡的環境。
但鄭鴻博肩上擔的責任,實在太大太大,整個鄭家,整個東南,整個暮閥,整個華族,甚至於整個天下,都在等他回去。
早在父親鄭常洛臨終之前,就已經把一切都分析給鄭鴻博聽了。
雖然其中內容,大部分都和當時万俟唯分析的差不多。
那天鄭鴻明白万俟唯所說的,父親鄭常洛不是不相信這些他的勸諫與分析,而是不願相信,甚至可以說,是不能相信。
縱觀父親鄭常洛的前半生,都用在了對整個家族以及整個財閥的內部制衡上。
起碼在薩芬政變之前,暮輝財閥內的十二大門閥家族企業的意志,趨向於統一。
可是,一場薩芬叛亂之後,鄭常洛失去了自己的長子鄭鴻貞,而暮輝財閥更是失去了他們最重要的繼承人。
鄭常洛又因為自己的個人感情因素,明明知道南雲家族居心叵測,還是接納了南雲和慧以及在和族長大的三兒子鄭鴻熙迴歸。
這就給了很多野心家一個錯誤的訊號,使得鄭常洛前半生的努力都化為了烏有,十二大門閥家族,在野心家們的暗中謀劃下,又分為了兩派。
這種情況下,鄭常洛就更不能去擴大內部矛盾了,
他所想採取的方法,就是同意發動第二次長夜戰爭,只有獲取更大的外部利益,才能調解財閥內部的權利失衡。
可鄭常洛怎麼都沒有到,這場戰爭會以這樣的方式來收場。
其結果套用了華族的一句古話:賠了夫人又折了兵。
但鄭常洛的遺言中,對之後的形勢,判斷的卻很清晰。
這一點是鄭鴻博當初與万俟唯都沒有想到的。
西斯托的圖謀,到底是什麼?
第二次長夜戰爭,西斯托能取得勝利是非常僥倖的,他絕對不可能再複製出第三次長夜戰爭的勝利。
所以西斯托再也沒有能力去面對一個團結的財閥世界。
整個財閥世界的經濟實力,是洛卡斯共和國的十多倍,論軍事實力,更可以是洛卡斯共和國的二十倍。
但如果財閥世界再次分裂,成為很多單個的財閥。西斯托有自信,沒有任何一家財閥,可以靠一己之力征服洛卡斯共和國。
所以鄭常洛的遺言分析,西斯托如果要使洛卡斯共和國的國運延續,就必須使得財閥世界內部出問題。
鄭鴻博一想也對,就如薩芬政變就拖延了第二次長夜戰爭的爆發足足六年之久。
那麼如何能夠實現財閥世界的分裂,就要看財閥世界是如何統一的。
西元2851年,財閥世界在暮閥閥主鄭華卿的撮合下,才實現了最終和平統一。
雖然西元2900年《楊朱法案》透過後,統一的財閥聯邦政府,名存實亡,但暮輝財閥,依然在努力的為世界和平而奔走。
摩根財閥與暮輝財閥兩極並行,形成了世界的平衡,只要這兩個財閥都不出問題,世界的和平將長久的延續下去。
但如果暮輝財閥倒掉,摩根財閥亂了,世界和平的體系就能夠被推翻。
財閥世界累積了一百五十年的恩怨,轉眼就能爆發出一場又一場的戰爭。
所以看似和平的世界,在鄭常洛的分析下,就如同一副多米諾骨牌,而暮輝財閥在西斯托的計劃中,就是第一張要推倒的。
一旦,財閥世界大戰爆發後,洛卡斯共和國的存在就變成了合理,可以有外交,也可以有權謀,甚至肯定會有某些財閥,主動拋來橄欖枝。
到那個時候,洛卡斯共和國只需要保住南極,坐觀成敗,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同樣,對於財閥世界,如果要爆發財閥之間的戰爭,最好是先把洛卡斯共和國給滅了。
在和平狀態下,財閥是可以用強權來實行高壓統治,一旦戰爭爆發,所有的戰力,都將投向前線。
在後方空虛的情況下,洛卡斯會以不同理念,對財閥的大後方產生衝擊,其造成的破壞力不可估量。
西斯托並不想成為財閥世界戰爭的祭品,如果可以,西斯托更希望能從財閥相互的戰爭中獲益。
所以他在戰爭開始之前,就已經瞄準了有巨大內亂風險的暮輝財閥。
只要把暮輝財閥的閥主和繼承人,殺死或者留在南極,暮閥必定會亂。
而混亂的暮閥,無論是對於南雲財閥,還是對於列夫塔克財閥,都是一塊美味的肉。
諸閥開始爭相分食暮閥,財閥世界就會因此而亂。
原本最強的財閥摩根,在戰爭中註定會被針對,其對歐洲大陸的控制權,會導致一場新的爭霸戰。
當時鄭鴻博聽到這裡,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氣,西斯托被稱為財閥世界的魔鬼,果然一點都沒有誇大其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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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接下來,鄭常洛的遺言中又切換了一個視角,如果設身處地,從西斯托的立場開始分析,又覺得這樣做是正確的。
也對啊,同意發動第二次長夜戰爭的父親,對於洛卡斯共和國來說,也同樣是魔鬼。
財閥世界的戰爭,遲早是要爆發的,無非就是洛卡斯共和國先覆滅,還是財閥世界戰爭先爆發。
所以天使與魔鬼,歸根結底還是看站在什麼立場。說的難聽點,就是屁股決定腦袋的問題。
鄭常洛這番遺言,讓鄭鴻博明白,未來對付西斯托,決不能站在財閥世界的立場上。
如果對西斯托用財閥世界的道理去談判,就像告訴魔鬼,天使如何美麗善良一樣的毫無意義,因為每一隻沒有墮落的天使,都不會對魔鬼表達一絲善意。
所以,鄭鴻博已經明白,最終要戰勝西斯托,首先要成為西斯托的學生。
靜下心來,瞭解這個財閥世界的魔鬼,瞭解西斯托的思考方式,瞭解西斯托的立場。
所以,鄭鴻博非常珍惜每一次同西斯托的談話,從西斯托處學習洛卡斯的理念,學習自由的意志,學習法制的社會,學習一個沒有財閥的時代。
當鄭鴻博認真學習的時候,西斯托的嘴角上揚,一種微不可察的微笑,或許這種微笑,就是魔鬼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