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顧北點了點頭。
“夜之食原作為既不屬於現實也不屬於尼伯龍根的「夾縫」,他的門戶需要皇血才能夠開啟,這裡指的是只有皇血可以讓夜之食原與現實接軌,而不是打通夜之食原和現實的通道。”
“換個說法,皇血作為鑰匙,其實主要作用是用來封鎖門裡的東西,但是現實中的人或者物是可以進去夜之食原的,而且一旦進入其中就很難逃出來,對吧。”
上杉越點點頭:“所以蛇歧八家才會一直將夜之食原作為監獄。”
“然後蛇歧八家會把血統失控的後代投入井裡。”顧北斷言道,雖然上杉越沒說,但是他已經猜到了。
“很殘忍?是的,這就是家族一直以來的作法,如果他們不被投入夜之食原,他們就得被徹底殺死,甚至得把他們的骨骸封入熔鐵中,以防他們復甦,他們因為高純的龍族血統所以生命力很強,一般人很難殺死他們,他們被投入夜之食原之後仍能活動,行屍走肉一樣在那片不見天日的悖論空間裡漫遊和狩獵。”
“狩獵?狩獵什麼?尼伯龍根裡基本上不存在活物。”顧北說。
“彼此狩獵。”
顧北深吸了一口氣:“簡直就是地獄!”
“是的,”上杉越點頭,“日本混血種就是這種存在。”
“如果普通混血種誤入夜之食原呢?”
“必死無疑。”上杉越斬釘截鐵地說。
顧北挑了挑眉:“就不能運氣非常好,找到出口離開夜之食原?”
“在那之前,他就已經被成群的「狩」撕成碎片了。”
——
“我嚴重懷疑日本本身就是個尼伯龍根,”芬格爾道,“不然沒法解釋我們連續闖進兩個尼伯龍根這種事情。”
“別廢話了,快走吧,先找到出口要緊。”凱撒站在芬格爾身邊,雙手提著沙漠之鷹。
雨水浸過了眾人的鞋面,所有人都暴露在大雨中,好在楚子航還維持著君焰的領域,雨水落在火焰中,蒸騰起鳥鳥的白汽。
凱撒一直保持著鐮鼬的放出,收集著周圍的情報,可是除了四人的心跳和周圍的雨聲以外,一切都是死寂一片。
“怎麼樣了?”楚子航看向夏彌。
夏彌搖了搖頭:“還是不行,這裡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尼伯龍根,更像是現實的空間。”
“是嘛,”楚子航點點頭,“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們找找出口。”
“嗯。”
芬格爾問道:“現在怎麼辦?”
“繼續往前走走吧,”凱撒道,“說不定能找到出口呢。”
話雖如此,但他很清楚這只是往好處想的結果。
尼伯龍根是用鍊金術製造的悖論空間,簡而言之就是連線了空間的迷宮,在這種地方想要找到出口比登天還難,進入迷宮的人永遠不知道下個拐角之後是遊蕩的死侍還是看不到邊的汪洋。
“等等!”夏彌突然盯著一個方向,“看那邊!”
三人順著夏彌指出的方向看過去,頓時都愣住了。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居然是……高天原!
不是水下的那個,而是新宿的那個!
有問題嗎?
問題大了!
他們從高天原出發,到達郊外的蛇歧八家總部,用了足足半個小時,但是現在他們返程還不到十分鐘,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回到了新宿!?
而且,拋開路程不談,高天原是由一座教堂改建的,周圍的建築也都是類似的拜占庭風格,而他們眼前的這家高天原周圍的建築根本就是和式房屋!
就像是把高天原強行塞進這片場景當中一樣,怎麼看怎麼不協調。
凱撒問:“剛才,有這玩意嗎?”
眾人齊齊搖頭。
凱撒提議:“進去看看?”
眾人一致同意。
凱撒芬格爾打頭陣,楚子航夏彌收尾,四人來到高天原禁閉的大門前。
凱撒和芬格爾對視一眼,然後深吸一口氣。
“哐啷——”
門被推開,映入眼簾中的景象並不是預料之中的大廳舞池,而是一片空曠的公路!
他們從門外推開門,看到的景象卻依舊是門外!
凱撒下意識回過頭,發現眾人身後的景象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高天原的舞池,整間大廳中空無一人,沙發坐上滿是塵埃,已經歇業了幾十年似的,寂寞的就像一出很久沒有人來掃墓的墳塋。
什麼時候!?
他看向楚子航和夏彌,但是兩人卻也只是搖搖頭。
夏彌皺著眉頭:“根本察覺到不到是怎麼的變化的,也觀察不到,潛意識中感覺好像就應該是這個樣子……這座尼伯龍根應該有干擾意識的效果,精神類的權能,很可能是白王的遺留。”
她根據自己幾千年的經驗做出判斷。
“那我們現在是關門回頭,還是出去?”芬格爾問。
楚子航搖了搖頭:“沒法回頭,這扇門分割的不是門裡門外,而是門外與門外,無論怎麼走,我們都是處於外界。”
長街上滿是機車的殘骸。
這是凱撒和楚子航的戰果,就好像那群被打的屁滾尿流的暴走族還沒有走遠。
從東到西,街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招牌逐一熄滅,濃重的黑暗把眾人吞噬。
凱撒突然感覺鐮鼬好像捕捉到了什麼。
他無數像哭像笑像喘息又像呻吟的聲音,均勻的分佈在周圍每個角落每一寸空間,好像整個世界都在黑暗中窺探著他。
凱撒突然叼上一支雪茄,“有人嗎?借個火。”
無人回答,黑暗中仍是有哭有笑喘息呻吟,那些東西好像對凱撒完全不感興趣,只是專注在自己的情緒裡。
“好像不是個好客的地方啊!”凱撒都噥著收回雪茄。
楚子航站到他身邊:“有發現?”
“算是吧。”
眾人沿著長街先前,沒一會就走到了盡頭。
這裡居然矗立著一座大橋!
彩虹大橋,一座跨越東京灣通往港區的大橋,距離新宿區十幾公裡,但現在他神奇的出現在這裡。
這座橋原本只有700多米長,是道筆直的長橋,得名“彩虹”的原因只是因為橋下設定了五彩的射燈。
但在這個尼伯龍根中它真的變成了彩虹,延伸了不知幾十幾百倍,橫跨了整個東京,彎曲如彩虹。
橋身泛著古老的銅色,表面上鏽跡斑駁,好像是世界末日之後的東京,這座寂靜的城市已經內雨水沖刷了很多年。
眾人走上這道古銅色的彩虹,沿著它一路向前,下方不斷有日本的著名景點一閃而過。
日本皇宮、東京天空樹、銀座、上野公園、還有楚子航想去看看的千鳥之淵……
只是這些景點的組合方式匪夷所思。
鼎鼎大名的淺草寺居然坐落在銀座和光百貨的頂層,可是這座寺院奠基的時候別說和光百貨了,連銀座都沒有出現。
東京天空樹則是出現在迪士尼樂園的中央,它雖然名為樹但在現實中是做電波塔,而在這裡它真的變成了一株大樹,電波塔上長出了金屬顏色的枝條和葉子……
浜離宮和hello kitty樂園竟然融為一體了。
浜離宮是日本僅存的一座“潮入庭院”,面向江戶灣,海水漲潮的時候會湧入園中的人工湖泊,頃刻之間就變成了水中庭院。
在這個尼伯龍根中浜離宮依然保持了潮入庭院的風格,但它的潮入地中佔滿了粉紅小貓的身體,它們呆滯的臉露出水面,望著彩虹大橋上行走的幾人。
雖然知道尼伯龍根是扭曲的世界,但顯然這個尼伯龍根的扭曲程度有些超出預料。
這裡極度混亂但又透著一種森嚴的美,製造出這個空間的人必然同時是瘋子和天才。
凱撒開始對這個人感興趣了,同時他開始擔心自己的子彈帶的不夠。
鐮鼬們如同烏鴉群一般掃過整座城市的上空,帶回的聲音碎片顯示這座城市絕不沉寂,在那些陰暗的角落裡無數的東西蠢蠢欲動。
偶爾能看見下方有金色的微光閃過,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正仰望他們的身影。
驀地,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你前我後。”凱撒說。
“好。”楚子航言簡意賅。
在前方把視線全部遮斷的狂風暴雨中,一個黑影漸漸逼近,他的輪廓也逐漸清晰。
帶著斗笠的人闖進了幾人的視野,斗笠上雨流如注。
這位衣著很古風的「人」至少有兩米高,楚子航站直身子也只能看見他肌肉發達的胸膛,對方把斗笠抬起一些,讓幾人看見了他的臉。
一張赤紅色的掙扎面孔上長著細長而筆直的鼻子,童孔中流動著金色的厲光。
“我的……天!”芬格爾輕聲地說。
他認得出這位先生,不,應該說很少有什麼人不認識這位的。
但這位先生應該只是一個傳說才對,不該就這麼忽然出現在現實世界中。
那是日本神話中的神魔之一,天狗!
夏彌站在楚子航身後,身上已經爬滿了細密的龍鱗,她已經進入了半龍化的狀態,戰鬥力直線飆升。
龍威釋放,但並沒有起到太大的效果。
眼前的這傢伙是個死的,就像海底那群屍守一樣,對龍威沒什麼反應。
不,他比屍守還不如。
與此同時,幾人一路走來的方向傳來爆裂的引擎聲,雪亮的燈光投射過來,凱撒抬頭看了一眼,數不清的車前燈刺得他不能睜眼。
幾十輛重型機車咆孝著衝向幾人,騎手們把長刀拖在車旁,在地面上擦除飛跳的火花。
它們不像暴走族少年那樣恣意的狂吼來發洩自己的衝動,這些東西可能根本沒有衝動,因為它們乾枯的身體已經不再分泌荷爾蒙……
僅剩的衝動就是殺戮,只有鮮血和砍殺能讓它們暫時平靜……凱撒聽不到那些人的心跳。
他們的心臟根本不跳動,他們也不呼吸,他們的肌體中發出的唯一聲音,就是骨骼的卡卡聲。
“死的就好辦了,免得總是束手束腳。”
凱撒拔出腰間的另外一把沙漠之鷹,雙槍齊射。
子彈在雨中濺起點點火光,凱撒在一次後仰中射空了彈夾……沒有一槍命中目標,摩托車上的黑影們揮舞手中的長刀,凌空格擋子彈!
“這不科學!”芬格爾給凱撒遞上壓滿子彈的彈匣,“世界可以有點扭曲但別扭曲的太過分啊!”
什麼樣的速度才能擋開子彈?
楚子航號稱如今學院在讀學生中最快的刀,他是不是能做到?
答桉是……可以。
另一邊,天狗也動了。
匹練般的刀光落向楚子航的頂門,那是天狗從蓑衣中拔出的暗金色的刀。
那彈刀而出的速度不亞於凱撒手中的伯來塔發射出的子彈,甚至在力量方面還猶有過之。
楚子航抽刀如電,只一瞬間,就是“當”的一聲。
不對,是兩聲!
第一聲,是楚子航和天狗的刀撞擊在一起發出的打鐵聲。
第二聲,是楚子航的刀切斷天狗脖子的時候,和骨骼摩擦發出的脆響。
天狗的腦袋滾到了地上。
楚子航只用了一個回合就殺死了這個神話中的妖怪……嗎?
雨幕忽然被狂風吹得橫飛起來,那具天狗的屍體和頭顱被狂風捲起,拼接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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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點了腦袋早該死挺了的東西懸浮在橫飛的暴雨中,張開了巨大的骨翼,嶙峋的骨翼上流淌著紫色的電光,電光不斷地透過雨水洩露向周圍。
那些雨滴從天狗的身邊穿過,就帶上了巨大的靜電,閃著瑩瑩的微光。
天狗赤紅色的臉和肌肉發達的胸膛都開始崩潰,露出下面暗金色的骨骼,它的肋骨像是鎖鏈一樣彼此相扣。
它本就是來自死者國度,又談何死亡?
楚子航助跑,起跳,天狗幾乎同時發動,巨鷹般俯衝向楚子航。
它剛才握在手中的刀被楚子航一刀噼飛出去,插在了一旁的路面裡,此刻它再度拔刀……它拔下了自己的兩根肋骨!
肋骨在一瞬間異化為刀,向著楚子航的雙眼突刺。
火焰在雨幕中閃動,楚子航全力爆發了君焰,正中天狗骨翼。
天狗失去了平衡,但完全意識不到痛苦,只剩骨骼的手臂勐地伸長了一截。
原本它失去平衡之後已經傷不到楚子航了,但手臂伸長一截補足了距離,骨刀幾乎要刺入楚子航的左胸。
這時,一道龍爪從旁邊插入,抓住了骨刀。
楚子航抓住機會,一刀噼出,黑色火焰一放即收,點燃了天狗。
夏彌提著楚子航飛在空中,看著天狗在下落的過程中一點點化為灰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