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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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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墨家的使者離開,宋公長呼了一口氣,身邊只剩下親信和兒女的時候,子田看了一眼嫡長子闢兵,問道:“你看出了什麼?”

闢兵並無什麼才能,倒也不是痴傻,只是個很普通的人,便搖了搖頭,並沒有看出來什麼。

倒是公子疆道:“父親難道看不出墨家那個方略之用意?今後父親又算什麼呢?”

“皇父一族野心勃勃,戴氏一族也是為了大權,本想著皇父一族被趕走,卻不想趕走了一頭狼,卻來了一隻虎。”

公子疆是子田最聰明的孩子,敏而好學,論及出身不是嫡長子,但論及才能可是要比公子闢兵要強數倍乃至十倍。

這話一針見血,子田卻不在意,而是繼續看著兒子闢兵道:“闢兵,你且說說。”

公子闢兵憋了半天,只道:“弟弟說得或許對。但是又能怎麼辦呢?”

子田聽到“又能怎麼辦”這五個淡然而又無奈的回答,哈哈大笑,自行踱步出去。

幾名親信緊隨而出,子田笑道:“如今我還是宋公,立太子的權力還是有的吧?”

親信點頭,子田道:“父子相繼、兄終弟及,周禮殷俗,交匯於宋。我看,明日就要告於天下,立闢兵為太子。”

一名親信道:“君上之言極是。愚者自有福,聰慧者反遭禍。公子疆太聰明了。”

子田嘆息道:“是啊,很聰明。可惜他生錯的地方,沒有生在邯鄲、郢都、安邑亦或是臨淄,他生在了商丘。”

那名親信豈能不知道子田的意思,又道:“君上不若將公子疆送於泗上為質。若送於魏韓楚,只恐將來公族遭禍。”

子田嗯了一聲,笑問道:“你覺得魏韓楚齊,最終贏不了?”

親信長嘆道:“昔者有居於菏澤者,見菏澤廣闊,以為東海無非如此。後遊東海,立於海邊,方知當年可笑。”

“宋國離泗上太近了,我就像是那個站在海邊終於看到了大海的人。君上立公子闢兵為太子,又何嘗不是這個意思呢?”

子田沉默許久,自嘲地笑道:“二十餘年前,先父薨,我繼位便改元,以為先父怯懦,先朝楚、又臣晉,處處進貢,今日朝見明日重賄,我深以為恥。”

“二十餘年前也是在商丘,大夫相爭,卻爭出來一個趁虛而入的墨家。我那時繼位,花了整整二十年,終於想明白了我當年嘲笑父親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

他抬起頭,望向宮牆,彷彿目光穿透了厚厚的牆壁,看到了外面的街市,看到了商丘城內熙熙攘攘的人群。

這些兒女中,他並不喜歡闢兵,因為他曾覺得闢兵無能不賢,中人之姿。

包括現在,他仍舊不喜歡。

他真正喜歡的兒子,是公子疆,那個孩子的身上才有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

若是二十年前,自己想都不用想,便會立公子疆為太子,反正禮法規矩早已經沒有幾個人遵守。

可現在,他卻理所當然地選擇了自己最不喜歡的公子闢兵為太子。

人,總會成長。

就像是自己花了二十年時間,才明白當初自己嘲笑父親這件事,是多麼的可笑。

就像是自己花了二十年時間,才明白年少時候那些稱霸天下再造殷商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

他相信,以公子疆的才智,一定也會成長,或許用不了二十年就會成長起來。

或許十五年,或許十年,或許七八年。

然而,他害怕的是天下、或者說墨家,會給公子疆哪怕七八年的成長時間嗎?

人,要活著才能成長。

若是死了,便什麼都沒了。

愚鈍,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甚至可以是內心明鏡一樣卻在表面上裝出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模樣。

然而愚鈍、沒有雄心、樂而忘志,卻能活下去,並且似乎是活下去的唯一辦法。

既然如此,那麼真的愚鈍、假的愚鈍、亦或是內心明鏡一樣卻在表面裝出不懂的愚鈍,又有什麼區別?

如果公子疆的成長最終也只能沒有雄心、必須沒有雄心、不準有雄心,那麼還不如直接就立最沒有雄心的兒子。

雄心,是好的。

但那需要生在邯鄲安邑臨淄郢都的宮室中。

生於商丘,生於此世,那可以被稱讚的雄心,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是要命的品性。

許久,子田收回了空洞的目光,問身邊的親信道:“你說,墨家所謂的選賢人為天子,將來會是怎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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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信道:“觀滕侯、薛侯、郯侯也知矣。”

子田哈哈大笑道:“墨家自稱慕禹,繼承大禹之志。禹夏立、我商滅之、周人興而伐我,如今又有稱慕承禹志的墨家崛起,這倒有趣。”

“齊國田氏,找了更遠的事,以黃帝炎帝之爭說起,可又有什麼用?炎黃二帝,固在禹前,卻又有何用?”

“桑林社尚且還有大禹所鑄之鼎,我倒是想要邀墨家眾人來祭禹。只可惜墨家以為越國之塗山為塗山,卻不認宋地之塗山為塗山。”

聽子田這樣一說,親信滿滿地聽出了其中的諂媚之意中包含的無奈。

周有三恪,夏虞商皆有祭祀,可要到了一國之君想的只剩下做三恪的地步,這裡面又包含了多少的無奈和無力?

桑林社之鼎,那是武王伐紂留給商裔之宋的,若真的邀墨家來祭鼎,其中的含義不言自明。

然而親信卻道:“君上,只怕墨家不要三恪。都言商湯滅夏、武王伐紂,是為革變天命。可革命二字,於墨家詞義中,卻不是這個意思。”

“他們不需要也不想要革變天命,因為……墨家‘非命’。”

“君上應該也曾知道當年墨家和楊朱列禦寇等人的‘力命之辯’,綿延十年,墨家堅信世上無命,即便有,力能改命。”

“他們靠的是力,暴力的力。”

子田長嘆道:“暴力,是啊,暴力。”

“昔年姜尚攻朝歌,也曾占卜而兇,靠的也是暴力。但武王聽聞天命之後,心憂膽顫,三日不眠,不久病去。自那時起,上帝非上帝,天命非天命。墨家這是準備連天命這個名義都不要了啊。”

親信道:“君上既然已經決議立公子闢兵為太子,為何不想的更長遠些?滕侯薛侯已和庶民平等,可真的平等了嗎?”

“如今天下,有素封之君、有實封之君。君上,若為家族所慮,就該想的更遠一些。”

“您立公子闢兵為太子,那就是沒想著還繼續做實封之君。既如此,何不做素封之君?”

實封之君,就是真正有封地、依靠土地的勞役地租所盤剝的人。

素封之君,就是沒有封地,但卻擁有財富,依靠工商利息利潤的人。

這些子田都清楚,也明白親信所言的“滕侯看似和庶民已然平等但實際上仍舊不平等”的意思。

滕侯、薛侯這些人,丟掉了本來也沒有什麼用的侯爵之名,換來了金錢財富和股份之實,家族猶在,財富仍多。

子田已經開始為自己的家族想退路了。

然而要下這樣的決心,終究太難。

他再三斟酌之後,問道:“難道就真的沒有封為三恪延續祭祀的可能嗎?”

親信反問道:“天下兼愛,皆為天下人。墨家所做三皇五帝之記,傳於天下;伏羲女媧之事,流於市井。君上還沒有明白,墨家想要做什麼嗎?”

子田苦笑道:“無非是為墨翟兼愛之說找些理由。”

親信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鄭重道:“君上,如果伏羲女媧為諸夏萬民之祖,天下人是不是都可以祭祀呢?”

子田不言,親信又道:“墨家在泗上,使得庶民各自選姓,君上還沒明白一件事嗎?”

“譬如子姓,若祭,必由君上祭。這是以往。”

“如今泗上也有子姓,可他們會祭君上的祖先嗎?”

“既然分不清,那麼直接祭祀最為古老的先祖,豈不是最好?若祭伏羲、女媧、神農、燧人……人人可祭,皆為先祖,哪怕是商契,那也要以太古皇帝為祖,到時候墨家又為什麼要留三恪以祭呢?”

親信看來一眼子田,鄭重而又深重地說道:“墨家做事,必求合義。那麼一個人如果做什麼事都要合義,我們不需要知道這個人的心思,只需要知道他所信奉的義,就能夠知道他會做什麼事。”

“君上以為,墨家真的對那些姓氏祖先,有敬畏尊重之心?”

子田對於墨家的學問研究的不深,心裡想的諂媚延續之策,也就是桑林社的鼎。

於是便道:“墨家雖然薄葬,但重鬼神。而且,想來慕羨大禹,這一點是不可變更的吧?”

親信拜道:“墨家所重的鬼神,與其說是鬼神,不如說是規矩。以《墨辯》之實名之論,一個事物,可以叫鬼神,也可以叫規矩,不會因為名稱的改變就改變了本質。”

“您以為他們重鬼神,真正重天下人所以為的‘鬼神’的人,怎麼會選擇薄葬為他們的義?因為天下人以為的鬼神,是那個鬼神,而墨家以為的鬼神,其實只是規矩。規矩,不喜歡也不需要厚葬名器,所以當然可以薄葬。”

“君上可能並不知道當年墨翟怎麼解釋名和實的。”

“當年墨翟說,譬如仰慕尊重和愛戴大禹,愛戴的不是大禹這個人本身,而是愛戴仰慕大禹所做的事。君上,請仔細體會這句話,用墨家和樂正氏之儒所定下的語法屬辭,敢問君上這句話是在說什麼?”

這涉及到簡單的語法,子田受過良好的貴族教育,自然可以提煉出來這句話。

思索片刻,子田恍然道:“敬事。愛事。慕事?”

這是簡單的提煉,親信頓首道:“然。墨家一直在說慕禹、愛禹、敬禹,其實以墨翟的名實之辯,只是省略了最為關鍵的‘事’。”

“名字屬於事還是屬於人呢?”

“祖先屬於事還是屬於人呢?”

“姓氏屬於事還是屬於人呢?”

“這都是可以輕易得到回答的問題,那麼君上還不明白嗎?墨家會在意誰是大禹的後裔誰是商湯的後裔?他們不會在乎的。”

“貴無恆貴、賤無恆賤,他們認可大禹,卻不認可夏啟。他們認為大禹得天下理所當然,因為大禹的行為利天下;而他們認為夏啟得天下,壞了上古時候選賢人為天子的規矩,所以如果有個人能夠做到大禹那般的事,就算夏啟被推翻墨家也會大聲稱讚。他們會在意姓氏和祭祀?”

“是故,我諫君上,早做打算。值此千年未有之變局,先行一步,做素封之君,不要再想著實封承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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