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牧人卓青（2）
一側的高栩聞言一怔，隨後便用戲謔的眼神看向趙三公子。
趙景裕也為之絕倒……這牧羊女的哥哥就是卓爭？卓爭之前不是說過要把自己妹子送給自己當小老婆嗎？
世上竟有如此湊巧之事？
當面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卓爭，說什麼‘本公子豈是那種好色之人’，背地裡又偷溜出來和人家的妹妹見面？這事兒要是傳出去，那趙三公子跳進黃河也說不清了！
不過……這牧羊女長得還蠻好看嘛……倒也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種膀大腰圓的型別——早知道是這樣的話……
等一下！這小姑娘分明只有十四五歲，趙景裕你在想些什麼奇怪的東西啊！
魂淡！
怪不得會讓一個小姑娘自己來這麼遠的草場放牧，原來是薛爾麗特族的人——薛爾麗特族的成年男丁在白祁山被墨蘇棄逼迫，被迫發動衝鋒，結果幾乎死傷殆盡，想必現在族中已經沒幾個手腳齊全能放牧的男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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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三公子以手撫額，有氣無力地應聲道：“不錯，我確實認識你哥哥……還很熟呢。”
牧羊女卓青聞言，徹底地放下了心，拍著手天真地道：“太好了，那你們一定不是惡人。剛才我還擔心……呃，你們來我族的草場是來找我哥哥的吧？他就在族裡呢。我們薛爾麗特人最好客了，哥哥看見朋友來了一定很開心！”
趙景裕瞥了這個小姑娘一眼，心道你差點被你哥賣了，還在這兒傻樂呵呢。
傻丫頭。
趙軍士卒們樂呵呵地圍過來，幫助卓青將那些死羊的屍體綁在了自己的馬匹上，卓青松了一口氣，用髒兮兮的手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結果把臉蹭得黑乎乎的。
卓青將牧羊的鞭子撿起來，綁在腰間，自言自語道：“哥哥讓我放羊，結果還死了這麼多，也不知道會不會被罵。”
趙景裕掃了一眼卓青，心道你剛剛差點被狼吃了，眼下還在惦記羊的事兒——也不知道這姑娘到底是神經大條還是有點傻冒兒。
高栩湊到趙景裕的耳邊，不無惡意地小聲賤笑道：“公子，咱們可沒有多餘的馬匹——總不能讓小夫人步行吧？你要不要和你小老婆同乘一匹馬？”
趙景裕聽著高栩的調侃，眯起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後者，高栩一下子就慫了，訕訕地低下了頭。
趙三公子衝著高栩笑了笑：“高宗士言之有理——這裡這麼多男人，總不能看著一個小姑娘在地上步行。高栩，把你的馬讓出來給這位友人騎乘，你自己就發揚一下貴族精神，在地面上步行吧。”
高栩後悔不迭，深恨自己的一時嘴賤。
沒事兒幹調侃自家這位公子幹什麼？誰不知道趙三公子報仇不隔夜？
這裡距離薛爾麗特部族，可是有足足二十裡路——一路走過去，可是相當受罪啊！
周圍的趙軍騎士們鬨堂大笑，快活地看著高栩吃癟。這些趙國的武士們都知道公子與宗士之間的深厚感情，眼看趙景裕‘懲戒’口無遮攔的高栩，一個個都覺得好笑。
……
一行人並沒有著急向著薛爾麗特族宿營地的方向前進——眼下已經到了午飯的時間。趙景裕等人一路追逐狼群的爪印，在馬背上疾馳了兩個時辰，如今已經飢餓難耐。
高栩用四張狼皮向卓青換了兩隻死羊，喜氣洋洋地衝著趙軍士卒吩咐道：“收拾得乾淨一點，今天吃烤羊肉。”
若是在內地，四張毛色上佳狼皮的價格絕對不低——尤其是對於楚國的某些貴族婦人來說，上好的猛獸的皮毛比絲綢錦緞的價格還要高。
在燕、趙、秦這樣的北方國度裡，動物的皮毛只是用來禦寒的必需品，但是在大多數南方國家，穿著這種狩獵來的毛皮製品會顯得主人家氣質非凡——男的顯得英姿武勇、女的則顯得雍容華貴。
當然，這些皮毛製品指的是野獸的皮毛，至於羊皮這樣的牲畜皮毛，那些貴族也不屑於上身——都是那些平民穿來禦寒的。
論起價值，虎狼熊豹等猛獸的皮毛價值又更勝狐狸兔子之類的皮毛。
但是在草原之上，諸如狼皮這樣的動物皮毛價值並不高——樓煩人有著悠久的狩獵傳統，家家都有成捆成捆上好的皮毛。這些皮毛因為沒有銷售渠道，因此積壓了很多庫存。
即便是最普通的牧人家庭，也經常會看見他們使用上好的熊皮來當墊腳的毯子——實在是暴斂天物。
因此這四張狼皮，在這裡僅能交換兩隻死羊。
當然也由此可以想見：一旦雲中城築成，按照趙景裕和桑弘的計劃成立了商盟之後，這些皮毛的外銷將會給趙國和樓煩諸部族帶來怎樣可觀的收益。
趙軍士卒們興奮地接過死羊，三下五除二便將帶血的羊皮剝下，隨手卷成一卷兒塞在戰馬的背上——這些羊皮在草原上沒什麼價值，但對於趙軍士卒們來說，拿回去做一張毯子也是極好的。
羊肉被趙軍士卒們用乾淨的積雪擦洗乾淨，三個自告奮勇的趙卒手腳麻利地處理好了羊的內臟，隨手丟棄在地上。
這裡只有積雪，沒有清水，清洗羊的內臟實在不方便，乾脆便扔在雪地裡喂狼吧——反正趙景裕一行人已經拿走了十幾張狼皮，也應當給予那倒黴的狼群一些補償。
很快，眾人便拾來了乾枯的木枝和枯黃的乾草，升起了數個火堆。眾人圍坐在火堆旁邊，感受著火焰帶來的溫暖。
趙景裕在火堆前搓了搓手，覺得有些燥熱，便脫下了身上的熊皮大氅，饒有興致地看著高栩等人將羊肉用短劍割成一塊兒又一塊兒，架在火堆上烤肉。
很快，羊肉的香味兒便散發開來，早已飢腸轆轆的眾人摩拳擦掌。
高栩將火堆上的碩大羊排翻了個面兒，用佩劍輕戳了一下已經被烤的酥黃焦脆的羊肉，戳開焦黃的外皮，濃濃的滾燙羊油便順著短劍滴了下來。
高栩吸吮了一下鮮美的羊油，不由得嘖嘖咂舌，讚歎烤肉士卒的好手藝。隨後，高栩用短劍割下一塊兒已經烤熟的羊肉，滿手油乎乎地遞給一旁翹首以盼的趙景裕：“公子，烤熟了。”
趙景裕接過烤肉，反手塞給一旁眼饞的卓青，笑問道：“說說看，眼下草原上的人對趙國觀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