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包圍王城
數日之後，樓煩王城。
就在昨夜，包圍在王城外面的趙景裕大軍突然神秘消失，但王城之內仍然是一片恐慌。恰在此時，遠處的雪原上煙塵大作，墨蘇棄的狼頭大旗出現在地平線上。
“大王回來了！”王城之上，立刻便是一陣歡呼。
墨蘇棄的大軍回援，彷彿給惶恐中的王城吃了一顆定心丸——這位大王縱橫草原無敵手，有了墨蘇棄這根定海神針在，趙軍帶來的恐怖氣氛大為減少。
樓煩王墨蘇棄穩穩地跨坐在疾馳的馬背上，放眼望去，王城上還是自己熟悉的狼頭旗幟——墨蘇棄松了一口氣，趙軍果然沒有攻城。
墨蘇棄心裡放鬆的同時，又湧上一股難以抑制的羞惱。
趙景裕啊趙景裕，你就那麼篤定能戰勝我回援的大軍？
萬餘騎兵數日不眠不休，從白祁山一路疾馳而回，眼下見了王城無恙，一齊歡呼起來。談笑之間，對趙人的鄙夷再次佔了上風：“就知道趙軍沒膽子攻我王城！”
“趙國的小崽子們一定早就跑了！他們手裡沒有那恐怖的連弩，怎敢與我狼神騎兵野戰？”
“狼神萬歲！”
……
回援的大軍來到了王城的外圍，卻見趙軍宿營的痕跡還在，卻不見人影。
墨蘇棄可不像那些底層騎兵一樣盲目樂觀，和那位趙國的小公子交了一個多月的手，他深知那位年紀很容易令人輕視的趙三公子絕非常人。眼見趙軍痕跡全無，墨蘇棄深深地皺起了眉毛。
難道趙人用詐？
眼下卻容不得墨蘇棄細想了，他麾下的萬餘騎兵早就歡呼著衝向了王城。
一路趕來，這些樓煩騎兵每時每刻都在緊張地惦念著王城裡的親眷，眼下終於趕回了王城，自然要第一時間趕回家中，與妻兒老小團聚，親眼見到他們無恙才肯放心。
樓煩騎兵本就紀律性不強，眼下更是歸心似箭。縱然墨蘇棄還沒有下令，已經有許多騎兵擅自脫離了隊伍，喜滋滋地跑進了王城中。
墨蘇棄無暇細想，再加上他自己也很擔心王城內的情況，便擺了擺手：“傳令，進城！”
……
數名騎兵打馬飛奔，衝到趙景裕的面前翻身下馬：“趙三公子，墨蘇棄的大軍果然進城了！”
定睛看去，這幾名騎兵身著皮襖、腰挎彎刀，分明是一群如假包換的樓煩人。
如今有越來越多的樓煩部族前來投奔趙三公子的大軍，趙景裕便果斷利用這些騎術遠超趙軍騎士的樓煩騎兵來作為趙軍的斥候。
先前達里爾部族的中年漢子此刻正站在趙景裕的身邊，聽到斥候的彙報之後，不禁欽佩地對趙景裕道：“公子，墨蘇棄的動作果然不出您所料。”
趙三微微一笑：“墨蘇棄的騎兵遠道而回，此刻必定著急見到自己的親眷……眼下我軍突兀現身，墨蘇棄一定來不及反應。”言罷，趙景裕大手一揮：“出動！包圍王城！”
趙景裕有心將墨蘇棄的大軍放入王城內，再將王城團團包圍，從而使墨蘇棄插翅難飛，將彼等徹底剿滅——墨蘇棄果然沒有辜負趙景裕的期望，大軍剛到王城，便一頭扎了進去。
聽了趙景裕的命令，隱藏在雪窩之中的聯軍立刻動了起來，直撲不遠處的王城。
轉瞬之間，原本離奇消失的趙國大軍又突兀出現，將王城團團包圍。等到墨蘇棄麾下的騎兵主力又從各自的家中集結起來的時候，趙軍早已落下了陣腳，嚴陣以待。
趙王昇十一年正月十七，墨蘇棄全族被困在王城之內，趙景裕麾下的各族聯軍如願完成了對王城的包圍。
……
“趙國怎麼這麼多人！”墨野震驚了。
王城外，趙軍的營寨連綿，放眼望去，竟足有數萬人之眾。
墨蘇棄的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他分明已經看見了城外趙軍營寨之中迎風招展的各族旗幟：“趙景裕，竟然在短時間內與這麼多部族勾結起來，手段果然不凡。”
“這些部族與我們同為狼神族人，血脈相通！”王城內的眾人震驚不已：“怎能與外人勾結共伐我族？無恥！無恥！”
墨蘇棄卻深深吸了一口氣——草原人本就有臣服強者的傳統，如今戰局明顯對趙人有利，理智地選擇站在強者一方也是理所當然——更何況作為強者的趙景裕手裡還有‘北方盟約’這根誘人的蘿蔔。
再加上墨蘇棄在這次戰役中早就把各族得罪遍了，樓煩各族對墨蘇棄的仇恨絕不比對趙人的憤恨更少。
如此種種因素疊加起來，這樣的現狀可謂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趙裕，原來這就是你篤定能夠在野戰中戰勝我的信心來源。”墨蘇棄喃喃道。
王城外，旌旗招展，人聲鼎沸，數萬聯軍將王城圍得水洩不通。甚至時不時有樓煩族的騎士對著王城兇狠地詛咒謾罵，聽得王城上的樓煩王一族眾人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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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城內，眾人惶恐，士氣低迷。墨蘇棄手裡只有一萬可戰之士，就算舉族動員，男女老幼一齊上陣，也比不上城外的聯軍。而且王城中，雖然糧食還有一些，但是用於取暖的木柴卻極少，根本不可能久守。
如今之計，唯有一路可走！和城外的聯軍拼了！即便打不過，也要爭取突圍一部分族人，遠遁北方茫茫雪原，為樓煩王族保留下一絲火種！
有了這一絲火種，說不定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看著身邊一群因為連日趕路而狼狽不堪的樓煩將士，墨蘇棄沉聲悲涼道：“我族生死存亡，在此一戰！傳令，全軍歇息一夜，與家人好生團聚，明日與趙人決戰！”
墨蘇棄一邊說著，一邊拔出懷中的小刀，狠狠地劃破了自己的臉。鮮血順著臉上的傷口汨汨流下，墨蘇棄卻並不擦拭，揚起了手中帶血的小刀：“明日一戰，若我軍不勝，墨蘇棄絕不苟且偷生，定然率先戰死，以報爾等不離不棄之大恩！”
眾人被墨蘇棄的悲涼所感染，士氣竟然反常地高漲了起來，雜七雜八地怒吼著：“拼死一戰，定要教趙人知道我族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