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吳傑和田因齊喝酒喝得相當開心,雙方盡興而歸。
三天後,宮中來了使者。
國君魏要召見吳傑。
畢竟現在也是一方大員了,進京肯定是要拜拜魏這個魏國老大的碼頭,吳傑自然早有心理準備,立刻進宮。
說起來,這還是吳傑第一次看到大梁城的宮城。
在後世,這座大梁城已經被完全掩埋,成為了開封城下深埋的古蹟,這也就是為何常說開封是“城上城”的原因。
眼前無處不在的紅色讓吳傑突然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那一處名為故宮的景點。
很輝煌,很大氣,但也很陌生。
良久之後,坐在馬車上的吳傑幽幽的嘆了口氣。
回不去了啊……
等到走下馬車的時候,吳傑的臉色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
魏正在偏殿之中等候著吳傑,這位魏國國君看上去黑眼圈有點重,整個人顯得不是很有精神。
“臣見過君候。”吳傑行禮。
魏擺了擺手,道:“坐吧。”
吳傑坐下之後,魏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道:“大夫為本侯坐鎮西河,屢次擊退秦人來犯,辛苦了。”
吳傑忙道:“君候過譽了,臣只不過是盡臣子的職責罷了。”
魏嘆道:“若是人人都如同你這般盡職盡責,本侯何愁不能夠掃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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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傑閉上了嘴巴,覺得這話接不了。
魏又詢問了吳傑一些關於西河郡的風土人情,還有兩次和秦國大戰時候的具體情況,吳傑也就挑些比較關鍵的地方一一說來。
魏聽完之後也是感慨不已,道:“沒想到本侯才剛剛遷都,秦侯竟然就如此狼子野心想要覬覦本侯的土地,哼!須知魏國雖大,但亦無一寸多餘之土,本侯怎會輕易將西河郡拱手相讓?”說著還拍了桌子,顯然頗為氣憤。
吳傑也是點頭道;“君候所言極是,如今大魏兵多將廣,又有君候的英明領導,那秦侯區區小兒,秦國積貧積弱之國,如何能夠是君候和大魏的對手?”
聽了吳傑這話,魏原本有些緊皺的眉頭頓時散開了,欣慰的看著吳傑道:“吳傑啊,你果然和本侯所料一般,是個有見識的臣子。太子有你這般臣子輔佐,本侯也就放心了。”
吳傑正色道:“君候過獎了,臣雖是太子之臣,但歸根結底更是大魏之臣,君候之臣,能夠為君候分憂,為大魏盡責,是微臣應該做的。”
魏哈哈大笑,道:“此言深得吾心!”
整個談話的氛圍開始變得更加的融洽了起來。
兩人又你問我答了一會,然後魏突然笑道:“吳傑,你對現在的中原局勢有什麼看法?”
吳傑一聽魏的這個問題,心中頓時就是一緊,臉上卻不露聲色道:“君候,臣久居西河郡,對中原局勢完全不瞭解,怎敢隨意開口誤導君候?”
“是嗎?”魏似笑非笑的看著吳傑,道:“本侯怎麼聽太子說過,你對本侯遷都的決定頗為不滿,而且還就此發表了一番高論呢?”
吳傑的冷汗嗖一下就下來了。
娘的,當初就不應該圖一時口快,在魏申面前裝這個逼啊,現在好了……
吳傑臉色變幻,盡收魏眼底,讓魏不覺有些好笑,嘴角也有笑容浮現。
其實吳傑對魏申所發表的那一番“遷都大梁城是錯誤”的言論,在說出來僅僅兩天之後就擺在了魏的案頭。
作為國君,魏又怎麼可能不在自家兒子的身邊放有一些不為人知的耳目呢?
吳傑一直以來跟在太子身邊的一言一行,都沒有瞞得過魏。
甚至是吳傑在西河郡之中的許多舉動,魏也同樣知曉。
魏是非常瞭解吳傑的,這種瞭解程度比吳傑自以為的要深了不知道多少倍!
吳傑強自按捺下心頭的驚慌,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沉聲道:“回君候,臣現在依舊覺得,遷都大梁城並非是一個好主意。”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吳傑的心已經是完全提到了嗓子眼上,並且在很認真的思考著一個問題。
如果魏就此暴怒的話,我到底要不要下跪求饒呢……
魏神色不變,道:“哦?你且說說你的道理。”
吳傑松了一口氣,正色道:“因為秦國。臣以為爭霸中原也不是不行,但應該在滅掉秦國之後再行東進。如此一來,西部就能夠成為大魏牢固的後勤基地,足以支撐大魏在中原地區的軍事行動,為君候的霸業打下堅實基礎。”
“滅秦?”魏笑容玩味的看著吳傑,道:“難道你認為這滅秦是一件頗為簡單的事情?”
吳傑道:“秦國身為七大戰國之一,乃是萬乘之國,滅掉秦國自然不容易。但當年文侯能夠滅掉五千乘之國中山,如今君候治下的大魏國力更勝文侯昔年,只要傾國之力而為,滅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魏哼了一聲,道:“本侯且問你,若是本侯舉國之兵伐秦,此時中原大梁地帶受到攻擊,本侯難道就將這邊棄之不顧了?”
吳傑沉聲道:“這便是臣不同意遷都大梁的原因,若是中原並非大魏都城所在,那麼暫時棄了也就棄了。只要大魏併吞秦國,便可順勢南下吞併巴蜀之地,如此便可完全補回中原方面的損失。沒有了中原地區對大魏的拖累,大魏也無須顧慮四戰之憂,只需要全力東進便是,如此最多不過二十年,大事可成矣!”
魏看著吳傑,久久不語。
吳傑低下了頭,心中多少有些七上八下。
有些時候,不管你的意見對還是不對,說出來其實要比遮遮掩掩更好。
吳傑其實就是在賭,賭魏確實是看重自己,不會因為自己有不同意見而對自己進行打壓。
好半晌之後,魏突然揮了揮手,道:“你下去吧。”
吳傑如釋重負,朝著魏行了一禮,道了一聲告退,然後退出了大殿。
看著吳傑遠去的背影,魏輕輕的哼了一聲。
“本以為此子既然出自吳起之後,又有山門調教和歷練,本該知曉一些事理,沒想到卻竟然如此異想天開。
那秦國關中貧瘠之地,又怎抵得上中原水鄉?至於什麼巴蜀……那般窮山惡水之地,要來何益?”
魏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還是太過年輕和天真了啊,看來中山君說得沒錯,此子確實是需要再多磨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