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遙遙見到空老在暗曜谷的那棟竹屋，凌霄的心情相比三個月前，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當時的他，今日不知明日事，整日都處於一種惶惶不安的忐忑之中。而三個月後，當他在朱大可的陪同下再度舊地重遊，整個人卻由內而外地散發出強大的自信和蓬勃的朝氣。
當空老第一時間感應到凌霄的氣息，他的眼睛瞬間瞪得大大，那張儒雅的臉上也同時流露出難以置信的驚愕，口中不由自主地喃喃道：“真的……真的有這麼神奇……”
“師父，凌師弟進入靈武境了。”朱大可在一旁喜氣洋洋地道：“我們幾個師兄弟剛才見到，也跟您一樣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剛才弟子測試過，凌師弟身上的靈力表現的的確確是靈武境的氣息！看來，這是天佑我暗曜谷啊！師父，剛才我還和二師弟、三師弟他們商量，我們是否要為凌師弟舉辦一次盛大的慶祝儀式？”
說到這裡，朱大可眼巴巴地看著空老，目中流露出徵詢的光芒。
此時空老卻沒有說話，反而若有所思地看著凌霄，一雙眼裡射出了凌然的光芒，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拉過來解剖一樣，看得他頭皮發麻，心中七上八下。
一旁的朱大可也覺得奇怪，怎麼師父好像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種興奮，反而看起來神色有些複雜。想到師心莫測這句話，他心裡不禁一跳，馬上垂首肅立，眼觀鼻鼻觀心，就好像剛才什麼都沒說似的。
好在空老只是那麼瞥了凌霄一眼，就將目光轉向了屋中懸掛的那張畫像，否則凌霄覺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他那凌厲的眼神。不過他感覺到，空老剛才的那一瞥對他並無惡意，只是包含的情緒有些複雜，既像是欣慰，又像是傷感，而且好像還有些隱隱的懷念。
“難道空老又想起了那位戰長天大師兄？空老對他的感情很深啊。”凌霄心中暗忖道。
見空老默然無語，兩人誰也不敢開腔催促，只在一旁靜靜侍立，房中只聞一陣輕微的呼吸聲。
半晌之後，空老似乎才從一種莫名的心緒之中拔了出來，神色也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口氣淡淡地開口了。讓人沒有想到的是，他第一句話竟然問了一句毫不相關的事情。
“凌霄進入靈武境的事情，現在有多少人知道？”
朱大可一聽，頗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師父動問，他不能不回答。所以他毫不遲疑地道：“目前只有五人，我和二師弟、三師弟，還有外院的吳子龍師弟！”
空老點點頭，又道：“你有沒有跟大家說過，你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取得了靈武境的突破的？”
場中一時寂靜，凌霄突然反應過來這是空老在對著自己詢問，便連忙答道：“啟稟空老，我是照實告知的眾位師兄……”
“照實告知？”空老皺起了眉頭：“這樣，你把經過說得詳細一些，我想聽一聽！”
眼前的這一幕，正是這段時間凌霄一直在反覆琢磨的場景，所以他早就準備好了一套說辭，此時就畢恭畢敬地道：“是，空老！那日您傳了那本《煉炁訣》給我之後……”
照他的說法，他得到那本《煉炁訣》之後，一方面是要要響應空老三個月之後的考察，另一方面也是自己覺得時不我待，於是他決定馬上就開始修煉。而為了增強修煉的效率，他服下了一枚“培元丹”……
看了朱大可一眼，凌霄恭聲道：“大師兄，剛才人多眼雜，小弟沒有對你說實話，現在空老問我，我不敢不道出實情。若有得罪之處，請勿見怪！”
一句話讓空老和朱大可兩人都感到很有面子。朱大可當即呵呵一笑道：“沒事沒事，原來你居然事先服用過培元丹，那就難怪了！”
看他一眼，又嘖嘖連聲地道：“別說，凌師弟，你還真夠奢侈的，培元丹雖然號稱‘升靈奇丹’，但人家大都是拿來衝擊靈元的，你倒好，靈武境就拿來用了，這還真是……嘿嘿……”說著連連搖頭，頗有些惋惜和不以為然的樣子。
空老也是微微皺眉，繼而又問：“你怎麼會有培元丹？你從哪裡得來的？”
凌霄老老實實地道：“是我自己煉出來的……”
“什麼？”這話一出口，空老便霍然站了起來，神情震驚地道：“你還會煉丹？”
一旁的朱大可也再次被狠狠地嚇了一跳：“凌師弟，你……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凌霄撓了撓腦袋，有些不解地道：“我沒有開玩笑啊……”頓了一下，發現兩人都是一副見鬼了一樣的表情，似乎他會煉丹這件事比起他三個月之內就突破到靈武境，更加令人覺得不可思議，不禁迷惘地道：“你們怎麼了？會煉丹好像也不是什麼多了不得的事情啊。”
“哈哈哈，好，好，好……”空老突然縱聲大笑起來，眼中精光四射，自凌霄見到他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容光煥發。
很快，空老便止住了笑聲，若有深意地道：“凌霄，以後如果有任何人問起你是怎麼升上靈武的，你就按照剛才的那麼說！還有大可，你回去也跟其他師兄弟說一聲，畢竟這是咱們暗曜谷一件振奮人心的大喜事！但是記得提醒大家，不必過分張揚此事，免得為你凌師弟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關注。”
“是，空老（師父）。”兩人恭恭敬敬地道，心中卻都是感到有些奇怪。
按說這種事情，自己的弟子當中出了一個天才，取得了人所不及的成就，這種長臉的事情，正常人的心態無不是大張旗鼓，大肆宣揚，但空老卻反其道而行之，不僅要大家低調對待，而且還有些鬼鬼祟祟，好像生怕別人知道似的。
不過，空老接下來卻宣佈了一個令凌霄和朱大可都大吃一驚的決定：
“凌霄，從今日起，不，應該說是從現在起，我準備將你提升為正式的內院弟子，不知你可願意？”
一聽這話，凌霄頓時愣住了。幸福來得如此突然，一時之間還覺得有些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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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旁的朱大可聽聞此話後，胖臉卻不禁一陣哆嗦，再次看向凌霄之時，心中已是五味雜陳。
不會吧，這一切都太……太不真實了，是師父在開玩笑，還是自己在做夢，亦或是，這位凌師弟根本就是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妖孽？
三個月從零基礎一躍進入靈武就不說了，剛開始以為是奇遇，心中雖然有點小羨慕，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後來發現是服了培元丹，心裡又開始有些隱隱的嫉妒；沒想到，這股情緒還沒有平息，又聽說培元丹居然是人家自己煉製的……我的媽呀，這他媽|的還要自己這些普通人活嗎？那他以後要是這麼不停地把培元丹吃糖豆一樣地吃下去，豈不是很快連自己這個大師兄都要攆不上他了？
有天賦、運氣好、外加還懂得煉丹，我要是師父，恐怕也要爭著將其收入門下吧。不過，師父要現在就升他為正式的內院弟子，那剛才又為什麼要自己告誡大家不要張揚其事……難道他不知道外院弟子轉入內院，學院同樣也會舉行一個專門的儀式，那不一樣會將訊息傳開嗎？這……這不是前後矛盾又是什麼？
唉，自己在暗曜谷也待過幾十年，還從不曾見過連外院弟子都當得那麼勉強的人，居然能一躍成為內院弟子，而且聽師父話裡那意思，還隱隱帶著一股熱切的期許，似乎生怕對方不答應似的……咦，對了，凌師弟的身上不是根本不具備靈脩的任何一種元素嗎……
這邊朱大可心潮起伏，浮想聯翩，那邊空老見凌霄愣在那裡，半天沒有回應，心中卻有些不悅起來。
在他看來，像凌霄這樣處於學院底層又底層的弟子，自己讓他直接進入內院，不啻於是從根本上給了他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凌霄正常的反應應是欣喜若狂，甚至還該配上諸如頂禮膜拜的舉動、語無倫次的感謝，方才顯得正常。可誰知這傢伙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裡發愣，卻並沒有馬上表態，這不禁讓他有些惱怒了。
“難道這小子自恃是個天才，又覺得能夠煉丹來自給自足，所以覺得拜不拜師都無所謂了？”
想到這裡，空老不禁哼了一聲，隨即狀似不經意地道：“凌霄，可能你這段時間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如果你不願意當我暗空空的弟子，大可明說，我絕對不會強人所難！但你放心，你該有的待遇絲毫不差。從今天起，你就搬來這邊跟大師兄他們一起住！”
一聽這種微酸的口氣，凌霄就知道眼前這位空老雖然話說得漂亮，但心裡肯定已經對自己隱隱有些不滿了。這位可是學院真正的權勢人物，得罪他會有什麼後果，凌霄閉著眼睛也想得到，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給自己找麻煩！
而且，自己當前正好遇上一些修煉上的問題，急需找一個專業人士進行指導，空老現在自動送上門來，那還正是求之不得呢。
所以他立馬做出一副手足無措的身前，囁嚅著道：“空老，您誤會了，我……我剛才其實是在想這是不是在做夢，我害怕……害怕夢醒了會空歡喜一場，所以一時呆住了，絕對不是不願當空老的弟子！相反，這是凌霄來八元學院的最高理想！”
一番擲地有聲的表白，再加上他急切的表情，誠摯的語氣，以及由於極度緊張而微微冒汗的額頭，都恰到好處地佐證了他剛才的話。
“呵呵，凌師弟，你還叫空老嗎？我看是時候應該改口了吧？”朱大可的臉上適時浮現出真切的微笑，笑眯眯地湊上一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