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媽媽是什麼人?
章老夫人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如何讓眾人心中不驚?
薛成嬌低垂著腦袋,眼中閃過陰騭。
不管老夫人是有心還是無意,哪怕她只是隨口提了一句而已。
在薛成嬌看來,這位老太太還是想掌控她的。
清和縣主府,那是她的地方,是陛下欽賜的地方。
老夫人的手沒那麼長,伸不到縣主府中去。
叫曹媽媽去支應?
薛成嬌不由的想冷笑。
潤大太太忙笑著接了話:“哪裡敢勞動老太太身邊兒的人,等忙過了這陣子,我們自然騰出手來支應的。”
章老夫人似乎的確是順嘴提了一聲而已,果真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噙著笑嗯了一聲。
其後又與她們幾個閒話了半天,才放她們離開。
出了屋外,薛成嬌因心中惦記崔瑛,就與潤大太太和鄭氏告了禮:“我想去看看崔瑛。”
潤大太太嗯了一聲,點了點頭示意她只管自行去,並不多做挽留。
薛成嬌之所以惦記崔瑛,也是因清楚崔瑛的脾性。
今兒她受封,動靜大的很,崔家上下沒有不知道的了。
如果放在以往,崔瑛只怕早就跑到高家去尋她了。
可是一直到她進府,都沒有瞧見崔瑛的身影。
只怕昨天的那一席話,還是給崔瑛帶來了不小的震撼。
薛成嬌疾步上了後面的甬道,可是沒走幾步,就被人叫住了。
這聲音……
她停下腳步來,回身看過去,抿了抿唇:“琅表姐。”
叫住她的正是崔琅。
跟著去敬和堂請安時,她藉口遁了去。
後來又想起薛成嬌之前的神情,才一直在外面等她,又一路跟著她到了後面的甬道上。
崔琅踩著細碎的步子近前去:“我有話想跟你談談。”
薛成嬌微揚了揚下巴,卻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表姐有什麼事情嗎?”
“你退什麼?”崔琅嘴角上揚,顯然是帶了些調笑的意味,“你似乎怕我?或者說,回到崔家,你就開始在害怕?”
薛成嬌神色一僵,眼睛眨巴了好幾下:“表姐說我怕?我為什麼要怕?又怕的是什麼呢?”
“這便正是我想問的了。”崔琅歪了歪頭,笑意未減,“在垂花門下,大伯母說起去敬和堂請安,你在害怕什麼?你怕祖母對嗎?”
薛成嬌愣住。
她已經很努力地隱藏自己的情緒了,可是崔琅的眼睛卻那樣毒,只不過一瞬間而已,也沒能躲過嗎?
崔琅見她半天不說話,嘖了一聲:“人家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應該知道,我已經不願意再插手這府裡的事情,可惜,天不遂人意,總有些時候,是我不得不摻和進來的。”她摸了摸下巴,做出一副思索狀,“你突然搬離崔府,如今又受封縣主,原本跟祖母親暱的姿態也都不見了,莫名的換上了一派畏懼。成嬌,這些,是因為什麼呢?”
薛成嬌立時就聽懂了。
崔琅壓根就不信任她。
這分明是懷疑她做了什麼虧心事,所以見到老夫人怕露了底,因此才會害怕。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冷笑了一聲:“表姐一向自詡聰明過人,那又可否知道,畏懼這一情緒,並非是虧心事做多了才會有的呢?”
“哦?”崔琅轉著調子揚了聲,“那麼,祖母對你做過什麼呢?我一直很好奇,崔家平靜了這麼多年,為什麼自從你住進來,就開始沒有安寧日子了呢?”
薛成嬌要出口的話哽在了喉嚨裡。
崔琅的話,猶如當頭一棒,一下子打醒了她。
怪不得崔琅一直都這麼針對她。
在這位精明的二姑娘眼中,崔家後來的種種事端,大多都由她薛成嬌而起。
即便是崔琅不知內情的,可在她眼中,只怕也和自己是脫不了干係的。
“樹欲靜而風不止,這個道理,琅表姐不會不懂吧?”
“你不肯跟我坦言,我拿你沒有任何辦法,”崔琅的神色變了變,眸中多了些許陰沉,“只是從你搬出去後,昱哥兒大病了一場,課業上也不如前陣子那樣用功,祖母已經為這個訓斥過他好多次。我還是想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些卻是薛成嬌不知道的。
這些日子以來,她忙著考慮崔瑛的事情,忙著考慮崔瓊的事情,還有自己的未來應當如何。
可從沒有分出心神來打聽一下,崔昱的近況如何。
上次回來,他那副模樣,顯然是病的不輕的。
崔琅的話噎她的倒吸了口氣,然後她吸了吸鼻子:“表姐從頭到尾疑心於我,我又為什麼要對表姐坦誠相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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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成嬌說著,揚了揚頭,望著四方的天:“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我能和眾姊妹和睦相處,後來卻發現不是這樣的。起初我也想過,應該要努力的修繕關係,畢竟我始終是寄人籬下。可是我一番努力無果,就不願意再去努力了。”
崔琅平靜的看著她,眼中有了思索之意。
薛成嬌稍稍頓了頓,又繼續道:“當初崔瑛的那番話,我是不信的。琅表姐心氣何等高,怎麼可能會嫉妒我?那唯一的解釋,就是你從來不信我,也不願與我相交。既然如此,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就是了。”她收回目光,與崔琅對視了一眼,“到如今,你來問我,到底發生過什麼,我又憑什麼告訴你?”
崔琅心頭一動。
薛成嬌是在告訴她,真心拿真心來換。
就好比崔瑛吧。
即便是推過薛成嬌,時至今日,薛成嬌還是拿她當朋友看待。
可是她崔琅就不行。
不過這些話,也證明了崔琅心中的猜想。
薛成嬌和崔昱之間,果然是有事兒的。
而且從薛成嬌的表現來看,這事兒多半還和祖母有關。
她搖了搖頭:“我母親說過,她每常唸經祈福,無不是為了家宅安寧,子孫安康。所以我今日來問你,也是這麼個目的。若不是因我母親心念如此,你就是生吞了昱哥兒,我也絕不會多問一句。”
薛成嬌終於沒忍住,一聲冷笑呵了出來。
她定然看向崔琅,反手指了指自己:“生吞了昱表哥?表姐真拿我當蛇蠍之輩看待了不成?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心裡有一本帳。即便我是個蛇蠍心腸的,要生吞,第一個也不會是昱表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