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萊恩閉眼品嚐著葡萄發酵後殘留的甘味，將匕首刺入彈藥箱的蓋子，慢慢鬆開緊握的拳頭比出一個數字五。
“好啊，那就敞開了說吧，你們需要支付5000萬美元，這是能加入遊戲的籌碼。”
幾人對視一眼，紛紛從西服內襯衣袋中抽出支票，動作如此行雲流水，因為早已重複過不知多少次。
他用手背抹掉嘴角的酒滴咧嘴笑了起來，如岩石般堅硬的面部肌肉讓人覺得那似乎不是笑容更像是恐嚇...
“我好像沒說清楚呢，可不是所有人，而是每一位......五千萬美元，現金，不需要支票。”
一隻只帶著名貴腕錶寶戒的右手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拖住，無法再書寫出那串帶有法律效力的人名。
“什麼？”
“將軍，你在開玩笑嗎？”
“每人五千萬美元現金，您該不會是被裁掉了今年的財政撥款，才從我們這裡打主意吧？”
“如果是缺什麼了，我這兒送給您......”
莫萊恩收回了四根手指，然後晃動起剩下的食指。他仍然沒有睜開閉合的雙眼，未曾褪去的笑意就像已提前料到對方的反應。
“六千萬。”
這些保養良好的臉龐因急速升高的血壓而漲得通紅，握住的鋼筆都在咔咔作響。
“老頭子因為特殊原因沒有辦法骨髓移植活命，就算是吃特供格列衛和其他療養到死也花不了這麼多錢！”
【啪】菲利斯勃然大怒，用力將手中的支票拍在箱子旁，連墨水噴濺到了衣領都不知道。
“七千萬，你們不想做有得是人做。這點錢對於在上次金融危機中賺得盆滿缽滿的你們來說，算不得什麼吧？”
莫萊恩即使不懂經濟學，但也明白誰是最終受益人，錢是不可能憑空消失的。
的確，就算提出索要一億美金對在座的幾人也只是劃筆賬的事，關鍵在於，這份所謂的‘大禮’值這麼多錢嗎？
富豪們要是覺得值，在拉斯維加斯豪擲千萬也只為博自己開心。要是覺得不值，那麼給你一美分他都會嫌多了。
空氣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一顆不知道從哪兒溜進來的風捲草夾著沙沙聲停留在眾人身邊。光線驟得明亮起來，正午熾光洞穿了昏黃的穹頂，將乾涸的酒滴映出血紅。
【嘟嘟】一條訊息的到來打破了僵持的寂靜，如同雕像般靜坐的莫萊恩緩緩睜開雙眼，開啟了保密通訊裝置。
（總統十分鐘後要離開了，您最好快點。）
“是我考慮不周了，你們也回去斟酌一下。如果還有下次見面，希望我們都能各取所需，從門口出去會有人帶路，就這樣吧。回見，先生們。”
說罷唰的直起身，整理好將軍服上的褶皺，頭也不回得大步邁向深處的黑暗之中。
幾人訕訕的收回了停在半空中試圖挽留的手臂，之前準備許久的討價還價如今沒了用武之地。心中雖有不甘但也無奈作罷，人家都撂明了送客，再待下去也沒意思。
【嗚嗡】待命多時的悍馬重新啟動，全副武裝的士兵將他們帶上了車，送向幾公裡外等待的保鏢身邊。
偌大的機庫又回到了長久以來的寂靜之中，唯一陪伴它的只有周圍永不停息的風，無論是來自荒野，還是那噴吐著湛藍光輝的發動機。
“出來吧，要是連這樣
低劣的潛伏都識破不了，那這個中將就得換人當了。”
黑暗中亮起兩團小小的光，不對，那是一雙眼睛。
“您也沒走，不也是篤定總有不死心的傢伙會回頭來找嗎？”
菲利斯重新走進機庫內，之前他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瞞過了哨兵的監視。但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沒有人會來干擾這筆交易了。
至少，暫時是。
“要不是之前您露的那一手，我還真不敢冒著生命危險留下來呢。弄碎瓶子並不難，可讓每塊都相近的工整，沒法用戰鬥技巧來解釋吧？”
看似雜亂散落的碎片在菲利斯用手撥弄幾下，又輕易的拼出了原來的形狀。
“觀察力不錯，洛克菲勒家的孩子。現在我們來談談吧，時間不多，這可不是在騙你們。”
【啪啪啪】莫萊恩鼓著掌離開了黑暗，眼裡略微有了些認同。
菲利斯說道：“不是只有您著急，但在此之前，能聽我講一段事嗎？作為，與您交易的第二份籌碼。”
前者同意的頷首低頭，想聽聽這個比自己小一半的後輩能說出什麼能讓他提起興趣的事。
“三十六小時前，我大哥戴爾叫上了他的兒子去日本談生意，也就是我的侄子亨利。戴爾家教很嚴幾乎不給零用錢，而那小子又是大手大腳的花錢，所以總得靠我這個叔叔接濟。他一下飛機就溜出去玩了，當然也不忘了打電話叫我給錢。”
“前言就不必說了。”
莫萊恩對這些富豪的家事沒興趣，他唯一關心的是話語裡提及到的日本這個詞。
“在他拿著錢到東京市的小巷子裡亂竄時，遇到了群小混混，原以為會被恐嚇劫財，對方卻說有好東西給他看，在那傻小子支付了一筆不小的會員費後，他被帶到了一個...”
菲利爾停下了話匣，看向他的眼裡帶著莫名的意味。
“一個什麼？洛克菲勒先生，我明白你無非是想多爭取一些，但不要試圖在我面前賣關子，這對於能不能讓我心甘情願的同你完成交易很重要。”
莫萊恩的話很輕，卻在空曠的機庫內不斷迴響。身體微微前傾，帶著不由分說的態度壓向了對方。
“一個地下競技場，那兒的人...不太對勁。是的，他原話是這麼說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狂熱裡。臺上的觀眾像磕了藥般興奮，臺下的格鬥者互相以搏命的架勢猛攻，招招都是致命攻擊，鮮血撒的到處都是，就算是換成全美格鬥冠軍也得被活活打死，而那些格鬥者卻像沒事一樣直到力竭倒地為止。”
“哦，他們之間，是有什麼防具或者其他東西嗎？”
菲利爾在描述時臉上都帶著難以置信的驚訝，莫萊恩不怎麼相信，覺得至多是他誇大其詞罷了。
“什麼都沒有，那兒的負責人對亨利說，他們有世界上最優秀高效的醫療技術和治癒藥物。因為這句話，他多留了個心眼。但進去時是被蒙上眼睛，出來時又被強制喝下了什麼液體，記不得路了。”
“很不錯的故事，還有更多嗎？”
藥物？這個故事算是在問藥劑的效果是不是如描述的那樣好嗎？但下一刻莫萊恩收起了心裡的不屑，轉而全神貫注起來。
“他在離開後，又被一個奇怪的女人以找人的理由叫住了，亨利說她有一雙...金色的眼睛。我也是第一次聽說人會有金色瞳孔，您...有什麼映像嗎？”
見莫萊恩沉思著，菲利爾試探性的問道。後者搖了搖頭，這件事到這裡已經是不能告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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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難道是緘默者？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兒？雖然滿腔疑問，可現在也問不出更多了，莫萊恩也只好作罷。
“好吧，如果您覺得這個訊息值得，那就...”
“聊勝於無，不過既然洛克菲勒先生提供了訊息，我也不好再一點表示都沒有了。”
莫萊恩解開將軍服上的紐扣，內裡只有一件薄薄的汗衫。二月的內華達州氣溫不算高，夜裡能跌至冰點以下，白天最高也不超過十攝氏度。那身稜角分明的肌肉緊緊貼在衣物上，彰顯出擁有者強悍的體質。
相比之下伴著刮來的風不過三十五歲的他還得收斂衣物，這讓菲利爾不由得有些汗顏，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一隻不足小指半大的試管吸引了。
濃稠如墨的流體靜置在透明的玻璃管內，其中還夾雜著一縷縷金色的絲線，不過數量很少，大概只佔到總體積的百分之五左右。
“這是半成品，拿回去給老洛根喝吧。至於效果，服用後就能見到了。”
菲利爾手腕有些顫抖的摸向這支彌足珍貴的藥劑，但剛剛觸碰到，莫萊恩便稍向後傾避開了他的手。
“但定好的數目一分都不能少，我大可給你透個底，在整個專案裡面你們這些人的投資不過是個零頭，如果真的想要成品，五千萬只是塊敲門磚。它是絕對物有所值的，你只需見過一次便不會再猶豫。”
聽到這番話後，菲利爾用力的點下頭，以更快的速度抽下了藥劑，生怕晚了就會從指縫裡溜走。
【嘟嘟嘟】提示聲再次響起，同時基地裡開始傳出低沉的警報聲。莫萊恩摸出通訊裝置卻沒有開啟但按下了某個按鈕，同時看了菲利爾一眼。後者心領神會，於是莫萊恩揪住他的衣領子一下將他扔了出去。
“跑快點，洛克菲勒先生。我想你不會希望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腿被巴雷特狙擊步槍給撕成兩段。”
“將軍，你會後悔把我趕出去的。”
在短暫的迷茫後，菲利爾忙不迭將藥劑揣進衣兜裡爬起來，連灰塵都來不及拍就向來‘抓’他的士兵們跑去。
“沒有人會後悔，大家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不是嗎？”
莫萊恩低聲說著，將那些酒瓶碎片抖進彈藥箱裡踢到一旁，走向了暗處的備用通道電梯。
【唰】一塊精心偽裝的舊簾布被掀開，幾名黑衣保鏢先行出現在視野裡，而後載著重要人物的電梯才緩緩抵達。
“總統先生，怎麼樣，我手下的夥計們研發的可都是一定一的高精尖專案吧？”
“確實，這次算是好好開了一次眼界啊卡特，嗯麼，是瑪歌詩朗莊的酒？你瞞著我藏了些好東西啊，卡特。”
布什揮揮手將空氣中殘留的酒香招向鼻腔，一副陶醉的模樣。
“或許下次，您能喝上...一些地球上沒有的東西呢？”
“那些議員們才不懂啊，他們只關心你這兒能不能給造金子，哈哈哈。七十二小時後見，卡特。”
“再見，總統先生。”
莫萊恩朝著離去的車隊敬一個軍禮，壓低的帽簷下是揮不散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