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一聽這話，早唬得站了起來。左右走動了幾圈，方道：“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來！”說完，便喚過艾菊吩咐她立馬去打聽發生了何事，便帶著海棠急急忙忙的趕往外書房。
瑾淑、瑾卿和廷翰一見到竇老爺便都跪下請罪，並把在歲稔農莊發生的種種都清清楚楚、老老實實的向竇老爺回報了個明白。
瑾淑說完，便磕頭道：“女兒做為長女，罪責最大。不能保護幼弟幼妹，竟讓這些刁奴欺負我等，丟了府裡的體面。”
瑾卿也伏地道：“女兒魯莽，只見尹管事蔑視我等，又拒不服從，便氣昏了頭，動手責打了三位管事。還請父親責罰。”
竇老爺猛然見聽聞府裡還有這樣的事情，也是即驚且怒。以前總聽其他府裡的人說“奴大欺主”還得意著自己府裡不存在這樣的事情，也從未放在心上。竟不想，瑾淑等一出門就碰上了這等刁奴。若不是瑾淑等做事老練，怕這臉就丟大了！
想到這裡，見瑾淑三人還跪在地上，忙擺手道：“這等刁奴打就打了，也不值什麼！此事也不是你們的錯，就先起來吧。”
等柳姨娘趕到外書房，見尹管事躺在一張長凳上，費管事和侯管事都老老實實的跪在一旁，眉頭便是一皺。待上了石階，剛好聽到瑾卿請罪這一段。頓時，又氣又恨，正想闖進去辯解，便見艾菊飛跑而來，如此這般的向柳姨娘回報了一番。
柳姨娘聽完艾菊的話，再看看雙腿被打斷的尹管事等人。自認有些扳倒瑾淑等人的把握，也不等小廝通傳徑自推門就進了屋子。
一進屋子，柳姨娘便跪下哭道：“是妾的錯，沒挑好奴才去幫五小姐管好莊子。只是妾才管府裡中饋，手裡一時也沒那麼多人可以選擇，又一心想做好，不讓老爺分心。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妾實在是無臉來見老爺！”說完，便伏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竇老爺聽柳姨娘這樣說，心裡梗著的那口氣便鬆動了些。想想柳姨娘說的也有些道理，便嘆了口氣道：“你確有失察之錯！如今，你管著府裡也夠忙累的，先起來坐這吧。”說完便指著他隔壁的一張椅子道。
柳姨娘聽竇老爺這樣說，心裡先松了一口氣，順勢就扶著海棠的手站了起來。在瞟過一旁站著的瑾淑三人時，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飾的直射過去。
瑾卿的眼底滑過一絲惱意，又按捺下來。瑾淑的眉頭卻緊緊的皺了起來。廷翰瞟了一眼柳姨娘，又說到：“我們這裡有三本賬冊，還請父親過目！”說完，遞上三本賬冊。
瑾淑接著解釋道：“這三本賬冊分別是尹管事交上來給我們看的總賬和他們私底下記載的賬目，其中便有收租和採買兩項。女兒疑惑的是：他們交上來的賬目數字和他們私下記載的賬目數字差距竟高達二成有餘。女兒先前以為是他們貪墨了，回府後便著了魏大管家去查他們家的財物狀況，呆會兒便有分曉。接著女兒心想，他們身後若每個主使，定沒這麼大的膽子，但這事牽涉柳姨娘，女兒不敢擅自調查，還請父親決斷！”
柳姨娘一聽此話，早恨得睚眥崩裂，忙又跪在地上，重重的把頭磕在地上，哭道：“妾確實收受過尹管事等的禮物，但那不過是些冰片和燕窩、衣料等物。但，妾以為尹管事他們只想為自己的婆娘求些好點的差事。其他的妾真的不知！若妾真知道尹管事他們做了那些欺主的事，怎麼能許？”
“多說無益，等魏大管家查完再說吧！”瑾淑見柳姨娘抵死不認，也覺厭煩。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要從內開始腐壞，才能徹底敗了自身！我以為只有外面才有收受賄賂之事，竟不知道內宅的婦人都有這等事情！不是說：男女大防重於泰山麼？怎麼還有私相授受？”瑾卿歪著腦袋一臉的不解。
柳姨娘一聽此話，又氣又急，忙喝道：“五小姐！你這話是指我麼？那我還不如一死以求明志！”說完便要去撞柱子。
“我提了誰的名字麼？要死要活的嚇唬誰呢？自己心虛要對號入座，還倒打一釘耙！”瑾卿嘟著嘴，很是不忿。
被瑾卿這樣一說，柳姨娘倒不知道該不該撞柱子了。撞了，便承認說的是自己；不撞，好想又不能明志。正在疑亂中，魏大管家在外求見老爺。
柳姨娘彷彿得了解放，先籲了一口氣，又緊張起來，不知道魏大管家查到了些什麼。
魏大管家帶著魏大娘雙雙走了進來，回道：“經查實，尹管事等三人家果然有些問題。”說完，便示意魏大娘把查獲的賬冊交給竇老爺。
竇老爺接過，也無心檢視，揉了揉突突亂跳的眉心，罷手道：“無須看了，這等刁奴送去官府嚴辦也就是了！”
還未等魏大管家答話，柳姨娘就介面道：“怎麼都要先給尹管事找個大夫把腿傷看好才是。不然，外間不知道的人胡說我們殘暴，竟活生生的打斷了奴才雙腿就不好了！”
驀地聽見此話，竇老爺大吃一驚，轉頭看著自己的三個孩子，茫然的問：“打斷了雙腿？”
“可不是！活生生的打斷呢！嘖嘖，妾才剛在院子裡看到尹管事都嚇了一跳！唉，像我們這樣的集善之家從沒有這樣殘忍的事情呢。”柳姨娘搖著頭嘆道。
瑾淑忙道：“父親，五妹打斷了尹管事的雙腿，事出有因，還請父親明察。”
“我為什麼不能打？明明是我們竇府的奴才，卻口口聲聲的說是‘大姨奶奶’的人！還嚇唬我們，說若動了他們一根汗毛，‘大姨奶奶’都不會放過我們。我就疑惑了，到底是柳姨娘嫁到我們府上，還是父親入贅進了她的屋裡？竟連自己的主子姓啥名誰都不知道了。。。。。。”瑾卿憤憤不平，嘰裡呱啦就說了一大通。
“放肆！你說的是什麼呢？！”竇老爺作為一個地道的封建男子，那裡能聽得這樣的話？作為家主和男性在家裡那至高無上的臉面和權勢完全受到了挑戰。
瑾卿卻擺出一副傻大膽的樣子，嚷道：“這是尹管事當著全莊子的人說的嘛！父親隨便找人一問便知道了！女兒就是不明白，按名分來說，明明柳姨娘都是我們府裡的奴婢，稍微高等點罷了，怎麼就能指揮其他人來對付我們姐弟？說到這裡，我明兒個還得問問大舅舅。說好是派柳姨娘來照顧我們的，怎麼到現在就是要搶我的東西了呢？父親不知道，那莊子的名字都改成‘梅香農莊’了呢！就差掛‘柳梅’二字了吧！說到這裡，我還佩服柳姨娘了，短短的時間，就坐在內宅裡竟讓男的管事都聽你號令。這魅力還真是不小！”
柳姨娘被瑾卿這番話氣得差點沒吐出血來。這不僅僅是指她貪權了，竟是指她勾搭其他男人了！這，這，這怎麼可以？
竇老爺卻差點聽得翻了白眼。若那個姓尹的真的當著莊戶裡的人那麼說的話。那自己的面子裡子都丟乾淨了！再聽瑾卿還要去質問柳大少爺，竇老爺這頭就開始痛了起來。這五丫頭以前是最溫柔不過的，如今怎麼便成這副憨呆的樣子？
瑾淑和廷翰卻聽的好笑，轉眼間竇老爺的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瑾淑忙道：“五妹雖說的太直接了，但話糙理不糙。第一、尹管事三人確實欺主。第二、柳姨娘的確也脫不了嫌疑。第三、事關我府臉面。所以，淑兒倒覺得五妹把尹管事雙腿打斷打得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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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忙跪在地上，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到為自己解釋的理由。心裡又怕竇老爺果然疑心她什麼，那她就萬死不得翻身了。
竇老爺又揉了揉腦袋，問：“按你們的意思要怎麼樣呢？”
瑾淑恭聲答道：“五妹已派陳莊頭繼續管理歲稔農莊了。之後，我們會另派賬房過去。另外，府裡凡事我們姐弟三人的財物等，還是都交給我們自個兒打理吧。一來，不鬧煩父親；二來，我們自己也當練手，立些威信。”
柳姨娘聽聞，驚得抬頭打量了瑾淑一番，幾次三番想插嘴反對，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只怕越說越錯。只得眼睜睜的看著瑾淑等三人把自個兒的東西全部歸攏在手。心裡又恨又氣。
“柳姨娘有意見麼？這樣看著我大姐，就像要吃人一般！怪瘮人的。”瑾卿縮了縮肩膀。
柳姨娘忙低下頭，也不說話，心裡把瑾淑等三人恨了個半死，心裡狠狠的道：“以為這樣便能飛出我的手掌心？日後來看吧！”
竇老爺聽得目瞪口呆，彷彿第一天認識自己的這三個孩子。心下不由一嘆：果然是蓮兒的孩子，殺伐決斷跟她們孃親一個樣子。也罷，她們說的也有理，就這麼做吧！看來梅兒也該敲打敲打了！
想到這裡，竇老爺揮手結案陳詞：“也罷，本以為你們是閨閣女子，未出嫁錢不適宜拋頭露面。既然今日出了這樣的事情，早些讓你們鍛鍊鍛鍊也是好事。即這樣，就按你們說的做吧。”
說完，又對魏大管家道：“把姓尹的送官，其妻子兒女交給瑾淑，或賣或打由著她們。其餘的兩個，包括家人都先打發到莊子裡種地。再通告全府上下，日後再有此等事情，重責不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