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淑回到樓下，一路都在嘀咕：“瑾卿這小丫頭，以前都是呆呆的，從不多言多語。今兒個聽她說的那些，還真不像一個才六歲的孩子，心思也太縝密了些。或本來就是個聰慧的，只是平日裡不想惹事，才被四妹欺負了這些年，如今被摔的狠了，自是知道一味的躲讓不能讓自己平安，才顯露了出來也是有的。若她日後都能這樣，我倒還多了一個臂膀。”
想到這兒，瑾淑搖頭笑了笑，又想：“或是自己以前有諸多不放心，把一切事情都握在手裡，從沒和兩個弟、妹商量，這才讓瑾卿和廷翰一直都沒顯露出聰明來。”
想著想著就看清荷進來上茶，因如此這般的的吩咐了下去。
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又說：無欲則剛，想來是極有道理的。
自從小柳氏入了竇府為姨娘以來，就得到竇老爺的萬般疼寵，恨不得摘星星扯月亮給她。小柳氏比竇老爺小了一倍有餘，年輕貌美；又是在富裕人家長大，通身的做派更是有那大家小姐的範兒；從小又學了些琴棋書畫，閒暇時和竇老爺吟詩作畫，被竇老爺引為紅顏知己；在房裡時，對竇老爺且嗔且喜，欲拒還迎，性子知情識趣，把個人到中年的竇老爺逗的是心花怒放。故竇老爺對小柳氏就愈發的滿意起來。
這樣一來，竇老爺一月裡總有二十多天宿在柳姨娘那裡，恨的夏夫人和王姨娘牙癢癢。王姨娘還不敢在面上表露出什麼來，說點子酸話是免不了的，其他行為都沒有太過明顯。
但這個夏夫人就沒了忌諱。每日請安時，沒事兒找事兒都要尋柳姨娘的不自在。冷嘲熱諷的還算輕的，穿小鞋、剋扣用品用了個層出不窮。把個柳姨娘氣得牙咬切齒。
柳姨娘心裡算計著。一則，這些個都是些小事兒，老是拿來說嘴，老爺煩了不說，若認為我心眼子小，行事兒沒度量才糟糕。倘若再讓老爺以為我恃寵而驕，疏遠了來，那就真正進了夫人的套兒了。二則，這些個小事兒根本不能打擊到夫人，更不能動搖她的地位。總要讓夫人得意忘形的做下大錯來，才好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這日，柳姨娘的貼身丫鬟艾菊去廚房傳了飯回來，見四下無人便對柳姨娘說：“奴婢才到廚房外面，就聽廚房裡有兩個丫鬟在說‘姨奶奶在府裡恃寵而驕、目無夫人，昨兒個把王姨奶奶罵了，下次就該是罵夫人了，以後我們府裡早早改了姓柳才好！’奴婢氣不過進去和她們對質，才發現她們竟是夫人屋裡的琥珀和王姨奶奶屋裡的挽琴！奴婢就想：必是那日姨奶奶同王姨奶奶爭執結下了仇，她們才這樣說嘴。只是姨奶奶才來，何苦與這些人交惡。”
小柳氏聽完癟癟嘴說：“你以為我不這樣，她們就看我順眼了？我到這府上來，本就是她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我就是規規矩矩的，事事順著她們，她們也未必會讓我好過！我也不想來的，既來了，也就說不得要爭要搶了。只是，你即聽到這樣的混話，很該給她們打回去！就算有什麼，還有你家姨奶奶我呢！”
艾菊想了想又說：“既如此，五小姐打四小姐那日姨奶奶為何不幫五小姐脫困？且不是賣了一個好給大小姐她們？就是傳回柳府也好讓大少爺知道！”艾菊不甚明白。
“傻丫頭，還大少爺大少爺的混喊！如今要稱大舅老爺了。”柳姨娘說道這裡不甚唏噓，在柳府當閨女的日子仿若昨日。
偷偷的嘆口氣，抬頭說：“不是我不幫五小姐脫困。只是，如今我才來，這個府裡一來沒有我能用之人；二來五小姐這次犯下的錯，幫不得！三麼。。。。。。還得看看這竇家大小姐、二少爺和五小姐究竟是怎樣的為人！如若扶不上牆，也沒必要幫了；但，如若精彗聰明的話，說不得還要防上一防。”
艾菊抬眼看了看小柳氏，心底劃過一聲嘆息：想她家小姐，雖說只是庶出。但，論樣貌、論女功、論管家那裡會輸其他小姐的一星半點？奈何身份地位差了些，就。。。。。。
“唉~”艾菊低低的嘆口氣，心裡著實心疼自己的小姐。小姐的姨娘只是一個家生子，是柳老太爺的貼身丫鬟。雖說小姐只是庶出，但小姐從小就是個懂事兒的，在柳府從來不爭不搶。小姐其實非常聰明，卻逼得自己老成木訥，不肯多說一句，多行一步，生怕就被人拿捏了把柄去，乘勢發作自己。只想著熬到出嫁了，雖不承望嫁入豪門官宦家裡，哪怕是嫁到平民商賈家裡，只要是正房嫡妻也就別無他求了。那想大少爺為了大小姐的嫡親孩子就把小姐送到這竇府來做妾！真是委屈了小姐！！
艾菊越想越苦、越苦越氣，一張臉拉的老長。柳姨娘一看，撲哧一笑說：“還想不過？”
“怎麼能想得過？！姨奶奶你看這竇府，除了靠我們柳府做點營生，那裡有半點興旺的樣子？！還擺出一副高門大戶的譜來！這樣的人家那裡配得上我家小姐！而且還是來做。。。。。。。”說到這裡艾菊突然的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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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怔怔的聽著，嘆口氣說：“這都是命！由人不由我！”又拍拍艾菊的手說：“你我從小一起長大的，雖為主僕實為姐妹。你是知道我的，本想做個嫡妻，哪怕是嫁給平民百姓也是好的。只是天不憐我！無法！但，既然來到這個府上，我必不認命只做一個妾！我不服！為了我的將來，為了我孩子們的將來，甚至為了你和海棠，我都要爭上一爭！”
“姨奶奶。。。。。。”艾菊握住柳姨娘的手，“真是苦了我們姨奶奶！”艾菊哽咽了。
柳氏拍了拍艾菊的手說：“傻丫頭，有什麼苦不苦的。其實，在哪兒都一樣！”
話說夏夫人在瑾卿破頭的事兒上被竇老爺斥責了，還引來了一個小柳氏進來，偷雞不成蝕把米！又氣又恨，病懨懨的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頗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覺。但每日裡看到柳姨娘花枝招展的穿梭在府裡各處，又覺得份外不甘也份外礙眼。只是礙於竇老爺，不敢太過尋釁，這已經讓她無法忍受。加之，柳姨娘陪嫁甚多，每日裡綾羅綢緞、穿金戴銀的甚是刺眼。況且這個柳姨娘一到府裡便得如此專寵，看到眼裡如針如刺般扎人眼睛。只是在竇老爺興頭上，夏夫人不能忍也只能忍下去，暗地裡只能以咒罵和使點不入流的小手段來暫時消消氣兒。
同日，王姨娘照例在夏夫人面前討賞賣乖，跟前忙後、端茶遞水的伏侍著。等夏夫人看了一會兒，漸漸有些提不起神兒的樣子，王姨娘主動提出要給夫人松乏松乏按摩一下。於是使出按、捏、揉等十八般手法，伺候的夏夫人舒舒服服的。
趁夏夫人舒服，王姨娘一邊按著一邊就說開了：“這個柳妹妹才來府裡，不說儘儘婢妾的本份，伺候好夫人。老是佔著老爺寵愛，不把夫人放在眼裡。請安的時候大刺刺的坐著也就罷了，畢竟是老爺吩咐的。。。。。。”說到這裡，王姨娘看到夏夫人的眉頭皺了皺，心裡冷笑了一下，接著又說：“只是一個妾，媽媽就是兩個，大丫鬟四個，小丫頭六個和婆子六個！她也配！這不是快趕上夫人您了麼？這還不是老爺縱的！”眼見夏夫人的眉頭越皺越厲害，王姨娘砸吧砸吧嘴繼續說道：“五丫頭大鬧那天，柳妹妹一大早就當著廳堂裡的主子奴才們說‘出身’什麼的，怕大家夥兒不知道她是個庶小姐還是怎麼的？說我也就罷了，我就賤命一條了。可恨還說夫人不過是個丫鬟出身。。。。。。”
聽到這裡，夏夫人啪的一聲把手裡的賬本摔在桌上，瞪了王姨娘一眼說：“她就以為她是個小姐了？還不是要給我這個做過丫鬟的人磕頭！什麼東西！且先讓她得意幾日，日後定有她好看的。你也不必在我跟前玩兒這些個手段。你但凡是個中用的，那日會讓她逮著罵得下不來臺？”
才說著，就見傳飯的丫鬟琥珀和挽琴氣沖沖的進來回話：“奴婢們才去廚房傳飯，就見艾菊那丫頭在那裡伸頭縮腦的，奴婢們只問了一句，她便夾槍帶棒的說了一通什麼：平日裡夫人剋扣了她們，若等她們回了老爺，必要夫人好看！日後得了這府上。。。。。。”
還未等丫鬟說完，王姨娘就嚷道：“你們怎麼不給她打過去？這樣編排主子，就是打死也是該得！”
夏夫人聽完對王姨娘冷笑道：“打死了老爺的心尖子，拿你的丫鬟抵上可好？”說完冷哼一聲，說：“她們即敢這麼說，也就是不把我放在眼裡了！琥珀，你去春紅院問問，是不是今日她柳氏就搬來我的正院裡？”
琥珀脆生生的答應著就往外走，張媽媽忙攔住，陪笑著對夏氏說：“不是老奴攔著夫人。可是柳姨娘才來我們府上，未必說了那些混賬糊塗話，想是底下人不規矩，胡說八道也是有的。況且，如今老爺眼珠子似的捧著，我們暫且忍忍也好！”
一番話讓夏夫人想起那日老爺發火訓斥她的話來，氣先消了幾分，知道不好拿胡亂聽到的幾句話來說事兒，也只得作罷。
王姨娘見夏夫人焉了氣，酸不拉幾的說：“也是，我們這些人老珠黃的人兒哪能和人家鮮豔欲滴的人兒相比？人家是老爺心尖尖上得肉，摸不得、碰不得。我們破罐子破摔罷了！”
夏氏聞言站起身來，發狠的說道：“別撞進我的手裡，不然要你知道我的厲害！”說完，起身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對亦步亦趨的王姨娘不耐煩的說到：“今兒就這樣罷，你先回屋去歇著，不用你伏侍了。”
王姨娘唯唯諾諾的答應著，恭送夏夫人出了屋子。心裡冷笑到：“就怕你不生氣，我還不知道你？如果不是忌諱柳氏，這些個日子會那麼坐立不安？我就等著看好戲吧。哼~柳氏，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那日之仇我不報的話，倒叫你小看了！說不得要使點子手段，來讓你吃點苦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