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簇細小微弱的火苗從指尖彈出，尾部拖拽成橙紅色的細線, 從城牆上往下, 朝著不同的方向, 連二接三飛射而去。
火苗共有二十簇。
同時操縱二十簇火苗，是他現在的極限。
比起虛擬網遊中, 各個地圖中的怨鬼數量, 杯水車薪。
但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跳上城牆邊緣，朝著城內的方向，一躍而下。
風聲在耳邊獵獵作響。
落地時，鞋尖輕觸地面, 便頭也不回的朝城內跑去。
無損傷！
系統動態捕捉欄滑過這樣一行字。
防禦高, 血條厚, 就是這麼不怕摔。
城中時不時有淒厲的慘嚎尖叫聲響起，直衝雲霄。
“什麼聲音？”
“嚇我一跳！”
“好滲人……像靈異節目中的音效……”
“比那個嚇人多了好吧，我感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啊, 聽著頭好疼……”
城內玩家議論紛紛。
那是被火焰吞噬的怨鬼發出的聲音。
怨鬼附著的資料被“殺死”後, 沒有及時附著在新的資料上時, 便會被本能吞噬的火焰察覺, 前去吞噬。
而正附著在資料上的怨鬼, 沒有靈智的火焰卻無法找到它們。
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殺死城中這些紅名npc和野怪。
迎面兩隻巨大灰狼一左一右的擋在街道上, 頭顱微垂，尖嘴張開，露出鋒利的牙齒, 口水滴落在地。
是精英怪。
這些怨鬼，倒是越來越會挑附著資料了。
隨著極速奔跑，羅哲玉與它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兩條灰狼忽然身體低伏，躍起，張大嘴撲了過來。
純黑的眼珠像是鑲嵌上去的木珠，沒有半點光彩靈動。
羅哲玉腳步不停，猛然拔出腰間長刀，藉著拔刀的姿勢，反手一刀，同時劈在兩條灰狼身上。
“嗷嗚！”
隨著兩聲悲聲狼嚎，狼屍掉落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怨鬼從狼屍上飄出。
“呼——”
一團籃球大小的火焰，裹挾著風聲，從身後直射而來。
撲在怨鬼身上，劇烈燃燒。
羅哲玉沒有回頭去看身後的慘叫，這座城池中，還有許多紅名npc，他們的武力值高，殺傷力比這些野怪更大。
………
“師父！我們終於出新手村了！”
“是啊……”
兩人走在主城中，一臉唏噓感嘆。
“嘻嘻嘻哈哈……”迎面跑來一個小孩，五、六歲的樣子，還沒兩人的腰高，光著腳丫，穿一件紅肚兜，綁著兩條朝天辮，手中拖一柄細劍，嘻嘻哈哈的笑著。
“這遊戲還是挺有意思的，很有遠古風味。”山羊鬍中年男人道。
“遊戲裡看起來沒什麼異常，那家遊戲公司內部也沒有問題，那些符紙，歷經千百年，可能真是失效了。”
“是啊，不知道這個遊戲裡有沒有道士角色？”青年答話，突然指著小孩頭頂，問道：“誒師父，這小孩頭頂怎麼有名字，我們先前在新手村見過的那些npc，頭頂都沒有啊……”
“可能這就是主城吧。”
那男童頭頂上，頂著三個鮮紅的大字，“王阿三。”
他皮膚白嫩細膩，肉嘟嘟的，有藕節一樣的手臂，抬臉望著前面二人，一臉燦爛笑容彷彿凝固在臉上。
手中拖行的細劍垂在地上，劍身上似乎有些暗紅色汙漬。
師徒二人忍不住彎起嘴角，對“王阿三”和善慈祥的笑了笑。
真是個可愛的小孩。
兩者間距離越來越近。
“嘻嘻嘻……”
“王阿三”笑眯了眼，蓮藕般胖乎乎的手臂忽然高舉起細劍，朝著山羊鬍的中年男人腹中刺去。
中年男人始料未及，一臉驚愕，腹部被一劍刺入。
身為剛出新手村的萌新，血條瞬間就少了一半。
“師、師父！”旁邊的青年一臉懵逼，慌亂扯出自己腰間掛著的長劍。
“王阿三”依舊笑容燦爛，嘴裡發出咯咯笑聲，拔出細劍，又快速朝著中年男人腹部刺進。
“呃……”
中年男人血條被清空，屍體緩緩倒下。
青年只衝上來笨拙的刺了兩劍，便被這個穿著紅肚兜，屁股還露在外面的紅名npc男童懟翻。
兩具屍體直挺挺的躺在街面上。
一陣白光閃過，地面空無一物。
外形流暢，淺藍色的全封閉遊戲倉忽然開啟。
“嘔！！！”
蓄著山羊鬍的中年男人坐起，頭探出遊戲倉外，乾嘔不止。
“師父，你還好吧？”
一旁遊戲倉中，倉門開啟，一臉蒼白的青年坐起，關切詢問。
“辣雞遊戲！”中年男人從喉間發出嘶啞的吼聲。
“請您保持安靜，不要影響他人。”智慧機器人檢測到分貝超出設定值，滑了過來，發出柔和的聲音。
這是網咖機器人。
………
npc守衛兵沒有群攻技能，所有的招式都是基礎招式。
望著眼前被一大片藍黑色彩蝶環繞的雜貨鋪，羅哲玉有些頭疼。
這些蝴蝶野怪的傷害不高，本身攻擊力也低，卻成千上萬聚集在此處。
就算一刀能斬落十個，也要揮舞幾千刀才能將它們一一殺死。
一陣雜亂地腳步聲靠近。
“那裡有個npc守衛兵！”
“走，去看看！”
“就是他！就是這個守衛兵！兄弟們上啊，齊心同力，大家一起推了他！”
羅哲玉聽得喊聲，不禁回頭望去。
陽光照在銀盔下白皙如玉的臉龐上，纖長的睫毛光影覆蓋在眼瞼下方。
“殺啊——”一群穿著各式裝備服裝的玩家，舉著刀槍錘斧，大喊著朝他衝過來。
為首的，便是那天在地下礦區中，叫囂要推npc守衛兵的玩家。
他高舉著武器，一臉大仇得報的喜悅。
羅哲玉看著他們，滿臉怪異，隨即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來得好。
剛進得武技可施展的範圍，玩家們便一個個迫不及待的發出攻擊，其中以刀劍為武器的玩家最多，芒白色的劍光紛紛雜雜，從一群玩家中發出，朝著羅哲玉而來。
很是有推boos的經驗。
待劍光近前來，羅哲玉身形一閃，便躲開了去，劍光來勢未減，朝著羅哲玉身後飛舞的藍黑色彩蝶斬去。
瞬時便掉落一地蝴蝶屍體。
為首的那名玩家跑得最快，不多時就跑到羅哲玉身前，試圖與他近身戰，用人海戰術將他擊敗。
羅哲玉拔出長刀，順手橫著向該玩家腰間劃了一刀，並後退兩步，讓再次朝著他攻擊過來的劍光落空，朝身後斬去。
不斷有藍黑色彩蝶的屍體掉落，在地面上鋪了一層。
為首的玩家看到羅哲玉，本來氣憤不已，想起先前的委屈，只想帶領一幫兄弟把他砍了報仇，沒想到一近前，就被這npc守衛兵一刀去了三分之一的血量。
腹部傳來一陣劇痛。
僅僅是這樣，也不打緊，玩個網遊，怎麼可能不受點疼痛，可偏偏，他連這個npc守衛兵的衣角都沒摸到！
腦子瞬間清醒了許多，畏畏縮縮不敢再近前。
他不繼續上前，其他玩家更加不會湊到前面去。
就算大家人多，湊到前面的，也總會被npc守衛兵殺死一兩個。
沒有誰想做那被殺死的“一兩個”。
玩家們就這樣隔著一段距離，不斷朝著羅哲玉發出攻擊。
羅哲玉也不還手，只在雜貨鋪前騰挪輾轉，閃避這些攻擊，並且每次站立的地方，身後都是蝴蝶野怪最密集處。
蝴蝶不斷從空中掉落在地，地面上鋪了厚厚一層屍體。
回頭望了一眼，雜貨鋪上方飛舞的蝴蝶已經少了大半。
心中甚慰。
可眼前的玩家們漸漸疲乏，攻擊越來越敷衍。
“兄弟們，打起精神來，把這個該死的npc守衛兵一波帶走！”
“可是打不中啊老哥。”
“是啊，打了這麼久，連這個npc一絲血皮都沒摸到，怪沒意思的。”
“要不算了吧，跟一個npc較什麼勁……”
為首的玩家一臉憤怒的看著羅哲玉，非常不甘。
羅哲玉也不想讓他們就這麼走了，身後的蝴蝶野怪，還剩一小半，可有幾千只呢。
免費的勞動力，不用太可惜。
下巴微揚，唇角勾起，薄唇中緩緩吐出一句話。
“不是針對哪一個人，我只是想說，在場的各位，都是辣雞。”
極其挑釁。
玩家們：！！！
幹！
被npc嘲諷了！
“我今天就要讓你嚐嚐，我大刀的厲害！”有玩家大吼道。
“推了這個npc！！”
“都別攔著我！我要捅最後那一刀！”
群情激憤，瞬間充滿了力量，一波波攻擊大招不要錢的朝著羅哲玉極速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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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哲玉頗為滿意的摸了摸嘴角。
………
隨著紅名npc、野怪，被玩家與npc守衛兵一個個殺死，火焰跟在後面燃燒吞噬，整座城池中，怨鬼以及鬼氣，都被一掃而空。
羅哲玉微微抬頭，伸出手，散落四處的火焰彷彿受到了召喚，紛紛以他為中心點，聚集而來。
比發出去時，體積龐大許多的火焰，陸續落在他的手中，消失不見。
這一城，清了。
但這在整個虛擬網遊中，只是小小的一角。
整個地圖還很大，只能慢慢來了。
盡力而為便可。
………
清晨。
星辰海洋遊戲公司大部分人才剛剛上班，便又接到許多投訴和郵件。
遊戲檢測依舊如先前一般，檢測人員逐漸麻木，一臉出塵的表情。
《江湖俠義》這個遊戲，已經沒救了，等死吧。
當得知有大批量新玩家湧入遊戲時，遊戲公司的工作人員們都不敢置信。
總監更是放鬆了笑得越來越溫和的臉，恢復常態。
手下員工紛紛松了口氣。
新湧入的玩家，大都是聽說了《江湖俠義》中頻發的詭異事件，前來圍觀，或是尋找刺激。
據說遊戲中有古時雜冊中描寫的靈異事件。
早已步入星際，科學至上的時代，靈異鬼怪的傳說，逐漸從眾人腦海中淡去。
此時聽說遊戲中有新奇的靈異事件，而不是被各種節目玩爛了的梗，怎麼能讓人不興奮，不好奇。
………
這個城池中，原本被清剿一空，被怨鬼附著的npc和野怪，又漸漸出現了。
不過半個晚上的時間而已，又憑空冒出不少怨鬼。
是的，憑空。
羅哲玉停下手中的動作，收刀入鞘。
指尖彈出細小的火焰，將紅名npc屍體上飄出的怨鬼吞噬。
完成任務後，漲大一圈的火焰又迫不及待的飄回他手中。
這些源源不斷出現在虛擬網遊中的怨魂，到底是從何處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沒在電腦旁，明天再放雷榜
感謝小可愛們的地雷和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