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施主……小郡主施主……小郡主施主……”嗡嗡的聲音一直響,我先是沒有注意,然後下意識地一回頭,臺門處探進一個小腦袋,半帶著羞澀,又幾分喜悅,眼睛睜得大大,望著我。
“隨意?”我有些詫異。
原來真的是有人在喊我,但聲音這麼輕,我可怎麼想得到。
今天大概是不是一個適合我獨處的夜晚,平姐姐剛走了沒多久,隨意又出現了。
唉……平姐姐的心上人,到底是秦悅還是番邦,我依然還沒有想通,滿腦子都是漿糊——甩甩腦袋,忘記它。
隨意卻並不知道我腦子裡轉著些什麼,身子從臺門背後鑽了出來,點點頭,笑,十分開心:“小郡主施主做什麼一直搖頭?你可真厲害,一眼就認出我了。我……到處找你,聽到這邊有聲音,就想看看,真的是你。”
“找我?”我有些不解,瞪眼疑問道。
“是的,今天你不是說好遺憾沒有看到石蒜開花,我找到一株,所以……”隨意略帶著幾分羞怯,眼睛晶晶亮,將縮在身後的手往前一伸,抓著一株什麼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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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高興地說著,突然表情一變,瞪大了眼睛,一手捂住嘴巴,嘴裡嘟嘟嚷嚷:“後……後……”手指向前彈了彈,驚愕而略帶幾分懼怕,好半晌才完整地吐出整個詞來,“後面!”
無聲無息的,身後似乎突然多了什麼存在感。
我一愣,詫異地慢慢轉回頭。
“無音?怎麼是你?你怎麼來了?”我頓時驚喜地輕笑——今晚還真是很熱鬧啊,無音怎麼也來了?
那含笑溫柔的面容就在我轉頭的半尺遠處,眼瞼眨了一眨,無音用眼神表達著純良無辜:“原來蓉兒你在這裡,難怪我到你的小院裡卻見不到你,我還以為你不打算赴約了呢。”
我不解地跟著他眨眨眼,無音看看我,瞭然一笑,又道:“原來蓉兒真的忘記我們的約定了?真教我傷心。”
什麼——約定?
無音拂了拂袖子,抬眉,半真半假地嗔笑。我還是沒反應過來,突然身後驚呼一聲,隨意飛快地從暗處衝了過來,我被拉到一側。她緊緊拽著我的胳膊,身子磨了磨,似是不定要擋在我的身前,還是要躲到我的身後,猶豫片刻,最後縮在我身邊,湊到我的耳邊輕聲道:“你……認識嗎?小郡主施主,小心了……我剛才看到他飛……”她說著,伸手比劃了一下,做了一個一躍而下的動作。
我的袖子被她拉歪著,勉力掙扎一下,糊塗地望望她,又望了望無音,他於是笑了:“怎麼了?”上前一步。
隨意“哇”地拽著我,頓時又往我身後一藏。
我指指無音,不著痕跡地把我的袖子往回扯:“他?隨意,你怕他呀?”
隨意看起來有些害怕,縮著身子點了點頭。
我哈哈笑了起來:“他是我朋友啊,是個好人,隨意你怎麼怕他?”
無音也是挑眉。
隨意將信將疑:“好——人嗎?”她把重音咬在了“人”字上。
我一愣。無音有些無奈地皺起了眉頭:“你是神尼的弟子吧?難道你師父沒有教你武功嗎?”
我這才恍然大悟,詫異道:“原來你以為無音是……哈哈……你怎麼會以為他是鬼,還是妖怪嗎?”
隨意居然不知道輕功,看來是看到無音從半空中躍下,把他當作什麼鬼怪之類的了。
我笑著確認地點點頭,拉拉她的袖子,隨意看了看我,又瞥了瞥無音,猶豫稍許,這才有些放心似地慢慢從我身後露出身形來,先是小心地看了一眼無音,確認無異,才拍了拍胸脯念了一聲佛,問道:“這個,難道是個神仙?不然怎麼能從半空中突然出現?嗯,我是被神尼師父收留的,可我並不是她老人家的弟子啊。”
“你,你,你……”我被逗得大笑,拉著隨意的手,“無音當然是人。這不過是輕功啊,我也會的。大概是夜裡,他又打扮成這樣,你看著就以為他是鬼了……真的是人啦!”
無音平時穿的都是豔麗的大紅色,今天卻是一襲白衣,在半夜裡,確實有些引人注目。
隨意猶豫了半晌,終於點點頭,大睜著的眼睛裡滿寫著無辜。
我想了想,道:“等什麼時候,我可以教你輕功的,那你就不會再覺得奇怪了。”
雖然因為恐高,我其實並不會無音的這個本事,如果隨意真要和我學習的話,我也只會教人快跑,但舉一反三,至少隨意就知道輕功是個什麼東西了。
隨意偏頭也想了想,過了一會,乖乖地點點頭:“那我先問問師父好不好?”
她乖乖巧巧的樣子,無音在旁邊看著,“噗嗤”一笑,問道:“小師傅你真有意思,蓉兒要是教不成,我教你也是可以的。呵,你不是找蓉兒有什麼事嗎?”
隨意好似這才想起她到來的初衷,手往前一伸,一朵花出現在我的面前。
豔紅的顏色,花形特異,花被裂片皺褶反捲成弧形,長長的花絲自花瓣中心噴泉似地向周圍迸射出,就似過節時夜空中放著的煙花,雖然已經有些蔫了,卻不失它奇特的美麗。
我不由驚歎:“咦,這就是那個石蒜?”
明明是那麼不起眼的小草。
隨意眉開眼笑:“是,誰想到這個時節還會見到一支,不過這朵是紅色的,我更喜歡黃色。”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過都已經快蔫了,看不出它好看了。”
我搖頭:“還是挺好的……無音,你看……”
我舉起石蒜,無音望著它微微發愣。
我一頓:“無音,你怎麼了?”
無音伸手接過我手中的石蒜,眼神微變,瞳孔微微收縮:“彼岸花,開彼岸,只見花,不見葉。這是曼珠沙華。”
隨意驚訝:“咦,施主,你也知道這個?師父和我說過,石蒜還有個別名,叫作‘曼珠沙華’,紅色花也稱作為‘彼岸花’。”(未完待續推薦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