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音，當然是無音。
我仰著頭眼巴巴地望著他，無音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想了想，微笑著對我招了招手。
我搖頭，雙手一攤，全然的莫可奈何。
雙方都默默地等了一會，我撓了撓頭，眼睛於是瞪得更大。
他笑了，突然縱身一躍，我只覺得身子一輕，無音輕輕沉沉的笑聲在耳邊震動，兩人已經並肩坐在了牆頭，我對著他輕聲叫道：“無音，你怎麼……”牆土寬厚，也並不是很高。我心中的驚愕仍在徘徊，一種意外的喜悅趕走了夜色的單調，直教我心裡一陣興奮，但心底到底還是有些慌張，絲毫也不敢移動，偷偷向下瞧了一眼，拍了拍胸口，一手輕輕拽住了無音的袖子。
無音迎著風平視前方，髮絲輕揚，身子未動，只淡淡地拉深了眼角的笑意。他的袖角被我緊緊拽住，使得袖子緊繃的樣子十分可笑，卻也毫不在意，我微微一愣，便也止不住笑了，再看他一眼，試著把腳垂在了牆頭，終於不再害怕，穩穩地坐在了牆頭。
放眼看去，已經是與院子裡的樹木比肩，卻有一種別樣的感受。
“無音。”我隨口喊著。
“嗯？”他的聲音帶有一絲鼻音，彷彿磁鐵片顫動般微微而震。
院中樹木隨風搖動枝葉，空氣清新，有草葉氣味瀰漫的淡雅，我新奇地看著夜幕下的這些，微微感覺到一些倦意，景象彷彿變得有些朦朧，一眨眼，又變得清晰。
“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雖然是這樣的夜色，但是兩個人的話，就有些太安靜了。看著他這樣平和的神情，突然很有傾訴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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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無音笑，頭依然沒有轉過來。
我深呼吸一口氣，無音依然是笑容溫和的表情，咦，真的是這種感覺，似乎把什麼話都告訴他也沒有關係呢……
我輕輕笑，想了想：“無音，我的輕功很好吧？”
無音呵呵笑：“是啊，蓉兒很不錯！”
我頭一揚，得意道：“那是當然，我這可是跟飛天神丐學的——我有這麼一個師父，神氣吧？可是呢師父教我輕功，只教我跑，不教我躥，所以其實——我根本不會師門絕學梯雲縱，嘻嘻，很丟臉吧……”
這就是我說的秘密了，我側頭看看無音的反應，他大約感覺到了我的注視，轉過頭微笑，我於是對他吐了吐舌頭：“師父真壞，要不然這麼多年在家，一直被我爹爹管著不許出門，我可就不幹了，肯定一早就偷偷跳牆溜出來玩……”
他挑眉，笑，看起來對我的淘氣並沒有什麼意見。
我說：“嘻嘻，你說有趣不有趣？師父說是因為我是一根筋的，只能學一樣，所以配藥我也只學會了迷魂藥，這個理由很牽強吧，哼……師父總吹牛說他怎麼怎麼厲害，又把最得意最有用的本事都教給了我，只要我勤加練習，肯定會很誰也追不上的，無音，你說他是不是在哄我？”
無音笑：“你師父飛天神丐其實很厲害的，少年的時候闖蕩江湖，結交了很多好朋友，武功類子是很雜，輕功在排名譜上名列第一，凌波微步和梯雲縱更是集各家所長，為人雖然說是很古怪，但一般來說，他這樣的人是不騙人的，我看假以時日，你就會和他一樣了。”
我驚訝道：“咦，那可厲害，原來是真的，我瞅他那個……模樣。”
我怏怏地縮了嘴，師父滑稽起來，可真有點涎皮賴臉的模樣，算了，給他留點面子。
無音抿嘴笑:“當然是真的，我一直都相信蓉兒的本事。”
見我瞪他，笑道：“不是啦，我在笑你師父，你也知道他很好笑的，我偷偷見到過一次，經你這麼一提醒就想起來了，可真笑死我了……”
“告訴我，告訴我！”我當然是很有八卦精神的。
無音搖頭：“會有損形象的啦。”
“說啦。”我拉著他央求。
他勾勾手指讓我附耳過去，我乖乖地把一邊的耳朵靠向他。
“哈哈哈，他居然……”無音湊近說了幾句話，然後我就捧著肚子大笑了起來，前俯後仰，無音趕緊騰了一隻手擱到我身後的位置虛架著，一邊提醒一邊一起笑：“小心些，啊呀，小心小心。”
我伸手擦著笑出來的眼淚，慢慢地靜了下來：“真好笑，唉……”
無音收回了手：“嗯。”
“果然還是無音好，秦悅他肯定就——哼，哼……”
我抹幹淚水，眨了眨眼睛，接著把睫毛上的淚花抖掉。
“秦悅他做了什麼？”無音問道。
我轉過頭，愣了愣，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提起了秦悅：“也沒什麼。但和你說什麼都開心，秘密也可以跟你說，和秦悅就……比如說這個，我可不敢告訴秦悅，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就會藉故反悔答應教我配製癢癢藥！那個傢伙，不過興許不告訴他，他也不記得要教我，了，吧？”我一時不是太肯定，疑問地望著無音。
無音頭輕輕地側轉，順著風吹的方向搖了兩下，讓風把遮住眼睛的髮絲吹到耳後，然後仰天長舒了一口氣，無聲地笑。
“蓉兒。”
“嗯？”我等待他的回答。
“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很好看。”
他的嘴角上揚，語氣平靜而自然。
“呃呃？”我莫名其妙瞪著他，怎麼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你今天換了裝束。”
我看了看身上，還是不解。
“女裝。”他低沉地笑，轉回了頭，暖暖的笑容，目光中有什麼在閃爍。
我禁不住又眨了眨眼睛。
低頭一看，還真是，以前在外面的時候我從來沒這麼打扮過，都沒有很留意到這個呢，無音應該是第一次看到吧。可是……今天我這麼穿了一天了，似也只有他一個人發現了我的變化。
其他人……秦悅這個傢伙，眼裡果然只有平姐姐一個，根本看不到我有什麼改變，但是——
我胡思亂想，抬起頭：“女裝，那你說我這樣子打扮……”
無音突然身子向前一欺，又湊近了我的耳朵，我一驚之下，身子在原處一頓不敢動彈。
“……好不好——看？”後半句卻總算沒有被吞詞，無意識喃喃地問出。
我疑惑地，靜靜等待他的下文，語速放慢下來：“難道……又有師父的趣聞？是什麼？”我眼珠滴溜溜一轉，立時又變得興致勃勃，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