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 異能海關
“我的老天! 這麼說, 這麼多的紙人，等於說也是簡墨的……孩子？”站在人群中的七驚訝地說。
二瞥了他一眼：“他們又不是他寫造的, 憑什麼算他的孩子？”
“可是，原文不是簡墨的嗎？”七有些迷糊。
“漢尼·哈里斯開放授權的原文有多少你知道嗎？”二反問, “他超過百萬的寫造授權角色有多少嗎？這麼多年來累計的授權有多少嗎？他一個人打算要多少個孩子？”
“這個——”七咬著手指，皺著眉頭，矛盾的心情躍然臉上，“雖然我覺得原文是簡墨的，孩子就應該是簡墨的。這就像是，呃，找別人代孕一樣。不過想到簡墨有一千八百多萬的小孩, 呃, 再加上現在這一萬，我心裡就覺得，有點不爽了。好吧，那就不算。”
二十三聽著聽著, 然後默默翻了個白眼。
“簡墨現在心裡肯定不開心：都是他的造紙, 結果因為這麼荒謬的原因相互殘殺，還傷了好幾個人。雖然不是我們的錯，但是簡墨肯定是心疼受傷的人。”一向爽朗的七說到這裡，居然嘆了一口氣，“我現在忽然有點理解簡要看到我們時的心情了。一定是覺得心裡梗得慌，但又不能說什麼做什麼，還得假裝自己心胸寬廣, 十分包容。即便我是簡墨的第……四十六個小孩，現在也是覺得很不舒服。你們說簡要作為老大，看到這麼多弟弟妹妹出生，得心梗多少次啊？”
二下意識將目光投向簡墨身後的優雅管家，嘴角突然彎了一下，隨即又恢復平常。
二十三繼續翻著白眼，直到他手上的電腦突然傳來提示的滴滴聲。
“瓊·克拉克正在跟約翰·里根通訊。”二十三的手指在筆記本上快速敲擊了一會，然後看著螢幕，“我正試著錄音。”
“瓊·克拉克找約翰·里根做什麼？”七好奇道。
“反正不會是好事。”二看向簡墨，“這個男人詭計多端，又擅揣摩人心，看起來一副善解人意、坦誠相待的模樣，實際上滿肚子都是算計。”
“咦，我看他對簡墨還不錯呀。”七說。
“不錯是不錯。休斯·約克之前跟他不也不錯嗎？坑起來照樣不眨眼。”二道，“這種人眼裡只有利益的衡量。如果他獲得的利益足夠大，再好的朋友也不過是可以交換的籌碼。不信我們打個賭，聽聽瓊·克拉克跟約翰·里根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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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猶豫了一下，看到二十三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頓時一個激靈：“不賭。”
“這次你贏了。”阿爾傑·科林閉上眼睛，全身洩力，“你們可以走了。”
簡墨有些好笑，看著他：“你覺得這件事情，這樣就算完了？”
還是你覺得你戲耍這樣群人不過是一群無知無覺的玩偶，就算再殘忍過分，最後他們也沒有資格或者無法對你做什麼——是誰給你這份迷之自信的？
阿爾傑·科林猛然睜開眼睛直視著簡墨，宛若一隻瀕臨死境的獵豹瞪視著它的仇敵，全身突然爆發出赴死一搏的殺氣：“不然你想怎麼樣？殺了我嗎？一群鼠輩，搞些偷偷摸摸的暗殺也就罷了。敢明目張膽地擊殺歐盟調查局的副局長，你是想宣戰嗎？”
“我不是狼族。我作不了他們的主。”簡墨說，“你讓我的孩子之間互相殘殺，以至於有不少人受傷，甚至是重傷。這是私仇。”
“我常覺得，讓一個人受到懲罰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失去最喜愛的，得不到最想要的。你這個人熱衷權勢，為人殘酷，我覺得對你最好的處罰就是讓你一輩子只能處於社會的最底層，受人蔑視和欺壓，用整個餘生來體會一下曾經被你欺負的人的感受。但可惜，你處罰的方式不由我來決定。因為受到傷害的並不是我，而是他們。”
簡墨將目光投向廣場上的異級們：“現在，讓他們來決定你的結局吧。”
“這些異級，你打算怎麼處理？”休斯·約克問。
“看他們自己。若是他們想跟我回泛亞，就一起帶回去。若是想在歐盟生活，也由他們。”簡墨頓了頓，有些遺憾地嘆了一口氣：“若我不是自身麻煩不小，倒很希望他們能跟我一起回去的。”
隨後，他的目光落在聚集在休斯·約克身後的人群身上，那裡有艾達·漢森、史蒂芬、泰勒，以及許多他有印象和完全沒印象的人。
雖然其中有他討厭的人，但是這一幕卻突然讓他覺得有些暖心。因為自己的身後站著同樣一群人。
“算計的人除了阿爾傑·科林外，應該還有不少。需要我幫你查一下嗎？”收回目光，簡墨難得多管閒事地問，雖然他覺得對方不太可能需要他的幫助。
果然，休斯·約克微微一笑拒絕了：“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知道有哪些人。”
他朝某個方向看了看，眼睛裡流露出惆悵和懷念的表情：“有人會收拾他們的，不需要我動手。”
簡墨瞬間明白休斯·約克的想法，聳聳肩。然後他嚴肅了表情，正式告別道：“那麼，我走了。”
“一路平安。”休斯·約克走過來，輕輕抱了他的肩膀一下，“我的朋友。希望我們還有重逢的一天。”
泛亞。
“簡墨就要回來。”李微生心情不錯地看著電腦上的郵件，“約翰還真是捨得拉下臉來發這封郵件。”
他甚至打趣地問自己的秘書：“你知道這個傢伙跟我提什麼要求嗎？”
秘書知道這個名字是自家老闆的一個禁忌，所以並沒有因為老闆臉上的笑容而放鬆自己，小心翼翼地回答：“難道是他想來泛亞？”
“不。他還沒那麼大臉，認為我會歡迎他。”李微生關閉了電腦，靠在高大的椅背裡，輕輕地轉動椅子，臉上露出一種漫不經心又帶著一絲小得意的表情。
“他讓我打壓簡墨在泛亞的勢力，逼他儘快離開歐盟。”他的鼻子發出一聲輕笑，“能逼得整個歐盟都不敢留他。我這個堂弟，是真有本事。”
“可是——我也不想留他，怎麼辦？”
秘書低眉順眼，噤聲肅立。
“通知造紙管理局和邊境管理處，在泛亞和歐盟的交界處設定異能海關——嚴格審查，禁止他入境。”
“這是什麼？”簡墨看著眼前恍若彩色泡泡一樣流蕩著七彩色的透明光膜，謹慎地沒有直接用手去觸控。
“異能海關。這是新研發的一種異能陣。未經陣法的設定者允許，不得透過這道關卡。這種陣法的特點是不限制參與運轉的人數，人數越多，力量越強。因此不但原人無法透過，連異級紙人也基本沒有辦法透過，即便是能夠使用空間系異能的我。”簡墨說這話的時候，用手指輕輕在光膜前劃過。
光膜隨著他的指尖移動，留下一道極細極細的淡白色劃痕。但幾乎是在同時，劃痕向四周彈開，變成一圈圈漣漪，盪漾擴大，最後歸於平靜。
簡墨知道，即便面前的是水，在簡要的空間異能作用下，也會被切出一道口子。然而眼前的異能海關卻全然無視了簡要的舉動。
“連你的異能也不能突破？”他內心有些驚訝：簡要誕生這麼久，除非是他的異能型別完全無法派上用場的場合，幾乎未遇敵手。
“嗯。而且更麻煩的是，這座海關並非只有這一處。我能感覺到，整個泛亞邊境都有異能海關。我在泛亞的土地上找不到空間置換的點。”簡要的目光順著光膜延展的方向望去，居然發出感嘆，“要維持這樣長的異能海關需要的異級是一個很恐怖的數字。”
“從地下和天空也無法突破嗎？”七不甘心地問。
簡要搖搖頭：“對方不會留下這麼低階的漏洞。”
簡墨仰著頭，遙望著光膜向上直插天空，逐漸消失在一片蔚藍色中：“我怎麼有一種感覺，這東西是衝著我來的。”
“確實是衝著你來的。”二十三合上手中的筆記本，抬起頭道，“你在歐盟調查局和阿爾傑·科林對峙的時候，瓊·克拉克就與約翰·里根通了話。約翰·里根接著給李微生髮了郵件。李微生是在收到郵件後做出設定異能海關的決定。”
簡墨突然有點後悔給約翰·里根的魂力鎖只是限制他做任何在歐盟暴露自己的身份的事情。
但這後悔很快被他拋之腦後，他問簡要:“李微生是不是知道我要找李家老宅的事情？”
“不排除這種可能。”簡要回答，“畢竟李家老宅的事情太過敏感。除非不打聽，一打聽難免會觸動一些人。無邪雖然會採取一些預防措施，但是李微生畢竟是現任李家當家人，身為造紙管理局的局長，又是現任的總理。他能夠動用的人和資源太多了。”
他笑著看了一眼簡墨，眼睛裡有別人不懂的沉穩和把握:“不過，少爺你也不用擔心。無邪和萬千在國內，他們不會只是坐等我們回來的。”
“是這裡了嗎？”無邪將被夾著沙粒的風吹亂的長髮用手攏到耳後。
她看著周圍荒涼的景色，做了一個微訝的表情：“我原以為他們把李家老宅用異能隱藏得這麼嚴實，會把它建成一個世外桃源般優美的地方。沒想到周圍會這麼荒涼。”
“因為這裡幾乎沒有人啊。李家不想讓別人發覺這裡，又怕過人跡過多引起別人的注意，索性就讓它這麼自由發展。”萬千用手在額前搭起涼棚，觀察著周圍，“不過，這只是外圍。李家老宅附近應該還是不錯的。”
“河的那邊確實有些綠色。”無邪踮起腳尖，眯著眼睛眺望著遠方，臉上帶著一絲微笑，“李家老宅也是那個方向。”
“那麼就在這裡定位吧。”萬千決定道，“再靠近，只怕會驚動守衛的人。”
無邪點點頭，向身後的一直默默等候命令的人道：“開始吧。”
以這片人跡罕至的土地上唯一一片綠色為中心，一道嶄新的異能海關冉冉升起，直入雲霄。
“局長，西北方向出現異能海關的能量反應。”
“你說什麼？”李微生唰地放下手中的檔案，雙眼盯死面前的彙報人。
“有不知名人士在泛亞內部新建了一座新的異能海關。”彙報人戰戰兢兢道。
李微生並不糾結為什麼會有人在泛亞境內建一座異能海關。他此刻只關心一件事情：“你說的西北方在哪裡？”
彙報人立刻回答道：“目前只探測到是在五十一區，但是具體方位無法測定。那塊地方似乎被異能刻意掩蓋過了。”
李微生手中的檔案瞬間被抓成了廢紙。
“異能海關能夠集合多人的力量為用，誠然十分強大。”簡要站在遍地黃色砂礫的土地上。以他為中心周圍擴充套件出一個隔離空間，抵擋住肆無忌憚的風沙。他對簡墨笑著說，“但是它有一個極少數人才知道的缺陷。”
“如果有人在異能海關的內部再建立另外一個異能海關，那麼就能夠將被第一層海關阻擋在外的人直接引入第二個異能海關內部來。”無邪挽起簡墨的胳膊，得意地說。
簡墨點了點無邪潔白的額頭：“你別跟我說邊境上的異能海關跟你沒關係。”
無邪歪著腦袋，笑嘻嘻地說：“李微生的一舉一動我們可是盯得很嚴的。他心裡想些什麼，我們知道的一清二楚。早就猜到他會在爸爸回國的路上搗鬼，所以我們早早就把第二造紙研究所開發出來的異能海關的特性透露給他。”
“李微生對爸爸真的是很忌憚哦。他派了很多人做了實驗，發現異能海關真的是十分難以突破，就毫不客氣地笑納了。”
“我們之所以故意透露異能海關的存在給他，一則是希望把李微生的對付爸爸的手段掌握在自己手裡。二則是想讓他把注意力放在邊境上。當他以為爸爸一直被阻擋在海關外，放在李家老宅上的注意力自然就減弱了。這樣我們就有機會將爸爸悄無聲息地帶到李家老宅了。等到李微生發現爸爸已經回到泛亞了，我們早就從這裡離開了。”
“不要高興得太早。”簡要冷不丁潑了一瓢冷水，“李微生雖然不甚聰明，但是他身邊的能人也不少。就算他現在還沒有發現少爺回泛亞了，等到少爺進到李家老宅裡面的時候，也會驚動李微生的。我就不信，能夠屹立多年不倒的李家老宅沒有一點預警系統。”
簡墨點點頭：“簡要說得對。我們要抓緊時間。走吧。”
看到女兒不高興的表情，他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錯誤，連忙補救:“簡要說的只是萬一。你們做得很好，換了是我肯定是會上當的。說不定老宅被搬走了都不知道呢。”
簡要瞥了簡墨一眼:“少爺，你這個彎轉得有點浮誇。”
李微生看著眼前透明的光膜，眼中的厲色畢露：“簡墨，又被你耍了！”
“你們就沒有一個人有辦法突破它嗎？”他環顧著周圍的人，“我們這麼多人，居然被一個人耍得團團轉。”
穆英皺起眉頭，沒有說話。
董禹卻沒有這麼好的涵養。李微生自從當上總理後為人變得十分目中無人，對著他們這些李家的老舊部下十分的不客氣，即便沒有針鋒相對，也是動則諷刺訓斥，毫無尊敬之意。
“異能海關的特性不是局長親自測試的嗎？”董禹反問道，“當初不是局長自己說的，有這個東西，用來阻止敵人毫無問題，不需要我們插手。怎麼這個時候又來問我們。”
李微生冷冷地看著董禹：“董局長，不知道是站在什麼立場上說這個話？”
董禹用鼻子嗤笑一聲：“局長這是說的什麼話？局長站在什麼立場上，我自然是站在什麼立場上。”
“那樣就最好了。”李微生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激得董禹差點又要發飆，被穆英拉住。
“局長，異能海關拼的就是供應的異能總量。簡墨雖然是有備而來，但是無論怎麼比，異級的人數他也不可能必過李家。”穆英淡淡建議道，“對方有一百個異級，我們就出一千異級攻擊，如果對方有一千個異級支撐異能海關，我們就出一萬個異級，十萬個異級。這個世界上沒有攻不破的異能。”
“到底還是總司令，老成謀國。”李微生雖然說著讚揚的話，眼睛卻直直地盯著光膜，根本沒有看著穆英，眼底也沒有絲毫讚賞，“馬上調配一萬名異級到這裡。”
接著，他重重補充了一句：“第二造紙研究所出的異級一律不用。”
如簡墨他們預料的，李家老宅的附近確實有大批異級存在。
但是奇怪的是，這些並沒有發動攻擊，只是用警惕和評估的目光看著他們。
“李家血脈可以進去，其他人都不許進去。”守在老宅外一名隊長模樣的異級的目光掠過簡墨，毫不客氣地對他身後的人說。
這異級莫非還有辨認血脈的能力？簡墨想到自己與李家的牽扯，心裡隱隱還是有些不太舒服。但是找到五十五紙人治療辦法的事情迫在眉睫，他也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就不要浪費時間在這些狗血的糾葛上了，簡墨這樣想。
看來一眼李家老宅，他回頭對簡要道：“既然規定如此，我就一個人進去。”
側過頭，簡墨又向另一邊的二道：“那三個病著的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安置好。一找到要的東西，我就會馬上回來。”
二點點頭，遲疑了一下，才道：“這裡看起來並不簡單，你小心一點。”
簡墨清晰地感受到那片金色樹葉外的波動愈來愈明顯，心情也不由得越發沉重。然而他的眼神卻裝得若無其事，笑著點點頭，轉身向李家老宅的大門走去。
門口守衛警戒的異級見到他，原本冰冷警惕地表情變得親近而友善，向兩邊為他讓出一條寬敞的路。
簡要原本是帶著淡笑望著簡墨走進李家老宅，但忽然他的表情一變，回頭向遠方看去。
像是嫌棄來得不是時候的客人，簡要的嘴唇裡厭惡地吐出兩個字：“來了。”
環繞著綠洲的異能海關瞬間消失了。
簡墨也感覺到了自由靈子波動的巨大變化，正要踏進大門的腳停了下來，抬眼向天邊看去。
幽暗的星海，成千上萬的魂晶正快速襲來，宛若海之中龐大的銀色魚群，挾問罪之勢洶湧而來。
“簡墨。”
李微生走了出來，“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