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沒吃成,下午保安鬧罷工,有個愣頭青抓起菸灰缸砸開了秦雨松的頭。周橋去了開發區,得到通知趕回來時事態已經被控制住。秦雨松血流滿面地完成了談判,她只需陪他去醫院包紮就行。傷口在額頭,處理完秦雨松又成為招人注目的外傷病號,不便出現在雙方父母面前。
“怎麼辦?”秦雨松問周橋。飯局的地點在上海,他倆現在就算趕回去也要遲到很久。兩對老人應該已經在路上,早出門的話都快到飯店了,再取消也有點不像樣。可是如果他倆不在場,老一輩的能和諧相處嗎?
周橋搖頭,她也不知道,找個回不去的理由看他們反應吧。幸好還請了周橋的阿姨作陪,好歹能有些緩衝。電話通了,她來說,他湊在旁邊聽,那邊一片熱鬧,原來老人們已經到了,正在寒暄中。周橋唯唯諾諾收下大堆關心的話,應付了過去。
“還痛嗎?”結束通話電話她注意到秦雨松的表情,什麼意思?他的眉頭抽在一處。
“不痛。這次他們怎麼那麼好說話?”秦雨松說,四個老人先後表達了對創業中的小青年的關懷和慰問,合理大度,和藹可親。
她挽住他胳膊,“不管了。他們是我們長輩,比我們懂人情世故。而且我倆都這樣了,他們也知道分寸,折騰不出什麼來。”秦雨松被她的話逗得直樂,“我倆都怎麼樣了?”周橋笑,“睡一張床、進一個門、在一個地做事,只差法律上的程式。但那有必要嗎?我無所謂。”秦雨松站住,“明天我們把證領了。”他滿臉嚴肅,周橋看看他頭上的紗布,覺得他有種就義的英勇,“也不知道在哪辦手續。再說,你這算求婚嗎?我不接受,不夠誠意。”
這還不夠誠意?秦雨松委屈地說,“你自己算,我求過幾次婚?沒誠意能一次又一次被拒絕後又提嗎?你想要什麼樣的求婚?鮮花,音樂,戒指?在空中,還是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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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得你自己想。”
在回去的路上,每過兩分鍾秦雨松問一次,“結婚吧?”
“你是復讀機啊?”
“對,我打算說滿100次,第101次你肯定答應了。”
隨你,周橋自顧自開車,還把音樂開大點,免得耳朵裡灌滿雜聲。
電臺放的是首老歌,
“我會愛你,
你會愛我,
只是因為寂寞,
會愛上你因為我寂寞,
雖然我從來不說,
我不說你也會懂,
而且
感情的事你我都脆弱,
談到未來的生活,
我們對自己都沒有把握。”
秦雨松沒停過念念有辭,就在快到廠時一把關掉收音機,“第101次!我們結婚吧。”
周橋說,“好。”
秦雨松原以為她還要胡攪蠻纏,沒想到答應得出乎意料的爽快,忍不住看著她,“真的?”
她點頭,“真的。我們都這樣了,還等什麼,結婚就結婚。”他都為她受三次傷了。可憐的人,大概在第一次就被砸得失去理智,以至於甘心情願被砸第二次、第三次。雖然開始因為寂寞愛上的對方,但是過程和結果都還在自己手裡,所以對未來的生活,她對自己和他有點把握。遇到了對的人,不犯從前的錯,也努力不犯新的錯,就這樣吧。
領到紅本子後,秦雨松很鄭重地租了只保險箱,專門放屬於他的那本。他交了50年租金,並且在幾個月後不小心把鑰匙掉江裡了。反正辦理房產證土地證什麼的,有周橋那本也夠用了。至於兩本一齊要用上的場合,應該不會再有。
秦雨松努力地不抱怨,偶爾才發牢騷,比如廠裡的一把手太不注意自己身體。然後那個廠裡的一把手聽他這個家裡一把手的話,乖乖地早睡早起正常吃三餐,直到有天大叫發福了要減肥。她跑了半個月步,發現有種肥減不下去-孕婦的肚子只會越來越大。至於哪次種下去的,是自駕遊那次,還是回家探親那次,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雖然生活時不時仍會有點小意外,憑他倆第二次進入圍城的勇氣,大致能應付過去了。
有天周橋問秦雨松,是什麼時候看上她的。
“這還用問?當然第一面就看上了。”無論她現在重了多少,他都記得晨曦裡她閃著淚光的雙眼,那樣美那樣悲傷,讓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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